绝不能在此处同自由学派的人展开正面交锋。
面对自由学派的包围,莱尔斯几乎瞬间做出决断。
即使吸引来两大教会的关注,自由学派的人也大可以趁乱逃走,无非事后遭遇黑衣使的通缉和追捕,可他要在这样的场面下全身而退势必要展露「无妄」神迹的力量,一旦被发现,迎接他的必然是天主的神降。
莱尔斯当即后退两步,退回格雷的书店内,双手拉住门扉合上店门,隔绝店外的窥探,随即将戏法假面取出,轻轻戴在脸上。
他没有施展“隐形术”的打算,通过事后回顾罗恩与洛薇尔的交锋过程让他意识到,在「欲望」神迹面前,“隐形术”有暴露的风险。
注视着莱尔斯的动作,所有自由学派的眼线不约而同看向彼此,眼神中满是斥责,心底同时浮现出一个疑问......暴露了?是谁露了破绽?
在他们还在用眼神审判彼此的时刻,莱尔斯脸上的面具变幻,身形闪烁。
下一刻,莱尔斯出现在对街杂货店的盥洗室,忍着多日未曾清洁而散发出的恶臭,迅速将盥洗室门反锁,双手搭在洗脸台边缘支撑住身体。
他不知道自由学派为了抓他准备了什么手段,最好借助占卜确认一番,以免仓促的应对将自己带入更深的险境。
“遨游的灵,指引我的梦境,让我看到即将遭遇的危险。”
他没有去占卜与自由学派相关的信息,那样无异于浪费时间。
随着呢喃声落下,莱尔斯的眼前陡然闪过一副场景......那是一处狭窄的巷子,他表情痛苦,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抱紧身体蹲在地面上,脚边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靴,虚幻的火焰点燃了他的全身,并且迅速旺盛,似乎要穿过梦境的隔膜将窥探者一同点燃。
莱尔斯悚然,立刻强行中断梦境占卜的过程,避免那虚幻火焰真的跨越梦境灼烧自己,于现实中睁开双眼。
刚才的占卜画面中,他并没有看到那位即将使他陷入危险的存在,只看到一双黑色高跟皮靴,而刚才在外负责监视的眼线柯赛特并未身穿那样的靴子,所以还有自由学派的成员藏在暗处。
从阵容和占卜画面上来看,那位出手的存在实力强大得超乎他的想象,即使他祸水东引,将枫叶市的两大教会全部拖下水也无法抗衡。
莱尔斯顿时感到无比棘手,脑海中飞快思索起对策。
大概三秒钟后,在自由学派的成员推开格雷书店大门的同时,莱尔斯双眼闭合,低声颂念:
“帷幕之下的隐者,
你是一切虚妄的肃清者,
你是浑浊之世的启蒙家,
你是真相的守护神,
你虔诚的信徒向你祈祷,祈祷你给予恩赐,帮助我度过眼前的困难。”
话音落下的同时,莱尔斯的精神沉入意识深处,落在神路上,没有丝毫停顿地抓起“贪嘴之牙”凑到嘴边,低声恐吓道:
“老实点,如果敢给我带来麻烦,我就把你丢进下水道深处,丢进那些周围十米不存在活物的地方,让你只能吃那些肮脏腐臭的污秽之物!”
贪嘴之牙微微颤抖了下,随即便被莱尔斯丢入了自己的祈祷画面中。
莱尔斯睁开双眸,抬起左手手掌接住从镜面中飞出的贪嘴之牙,握于手心,下一刻,右手掌心撕裂开一道狰狞的,密布獠牙的大嘴,一口啃在铁质的自来水龙头上,他的身形随即消失。
书店内,格雷从楼上走下,注视着闯入店中的不速之客们,眸光闪烁了下。
“格雷,他藏在哪了?”牵着老抽色金毛的贵妇沉声问道。
“二楼,不过应该马上就要跳窗逃跑了。”
格雷话音未落,二楼的侧窗便传来崩碎的声音。
所有眼线脸色微变,立刻从格雷身边飞奔而过,冲向二楼,随即从破碎的窗口跃下,四散开来疯狂搜索。
“希望你能摆脱这群讨厌的家伙吧。”格雷注视着大门,淡淡叹息了句。
莱尔斯并不知晓格雷为他引开了那些眼线,当然,那些眼线本也无法给他造成太多麻烦。
他借助“戏法假面”,身形不断在一栋栋建筑内穿梭,以迂回的方式靠近租住的公寓。
所有神秘学物件都被他存放在出租屋内,只要举行利用仪式向“上苍之眼”祈祷,将样貌改变为詹森的样子,自由学派便没理由能追踪到他。
只是......按照现有的计划,他根本不会身处巷子中,占卜的画面中他的外貌还保持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他顺利抵达公寓之前,怎么会发生?
“嗯哼~”
忽然,一声饱含欲望,近乎压抑的轻哼声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莱尔斯的思索,让他的身形止不住一顿,心底陡然升起一股难以压抑的强烈欲望,以至于立刻产生了生理反应,想要发泄出心底的邪火。
深知自由学派大多为「欲望」神迹途径的情况下,莱尔斯立刻以【路人】状态强压下心底欲望,虽然生理的反应还在,但不至于失去理智寻求肉体的快感。
有自由学派的人在附近对我出手了?
不对,有“上苍之眼”的遮掩,他们不应该准确知晓或预料到我的位置。
很快,楼下传来的女性娇哼和男性粗重的喘息声告诉了莱尔斯答案......是群体性欲望引爆!
自由学派的成员竟然如此高调,直接引爆了一定范围内所有人的欲望!
反应过来的同时,莱尔斯的心底的不妙预感达到了实质。
不好!
在莱尔斯准备动作的瞬间,他周围的空间突然产生了抽离感,像是从现实世界被分割出单独的一块,被加上了暧昧至极的粉红色滤镜,同时“戏法假面”失去了对所有置换媒介的感应。
莱尔斯眼前一花,下一刻便出现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甚至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大脑便被无比强烈的欲望所充斥,就连【路人】状态都无法抵御这种无比强烈的欲望的影响,只能堪堪控制身体蜷缩,以免在刺激下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无形的虚幻火焰从莱尔斯的心底点燃,眨眼间笼罩他的身躯。
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哥特式长裙的女孩从巷子断墙上轻盈跃下,左手五指像是花瓣那样合拢,似乎收回了什么东西。
她迈着黑色高跟长筒靴缓缓走近,最终停留在莱尔斯身边,深紫近黑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痛苦蜷缩的莱尔斯,黑色的嘴唇上钩,明明是萝莉的装扮,却露出无比妖艳的笑容。
“真是位诱人的哥哥呢,如此反抗,是想握住我的小手吗,真坏啊嘻嘻......”女孩咯咯笑着,声音虚幻而飘渺,右手轻轻探向莱尔斯抱紧脑袋的手掌。
在与莱尔斯接触的那刻,女孩突然发出一声受惊似的轻呼,猛地收回探向莱尔斯的那只手,只见小巧精致的五指已然消失,断口处参差不齐,然而诡异的是没有鲜血流出。
莱尔斯的体表出现变化,数不清的獠牙从体表浮现,一张张野兽般的嘴巴撕开皮肤,刺破衣物弹出,快速开合,彼此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颤栗声。
女孩注视着断裂的手指,非但没有生气,嘴角的笑容反而更加浓郁:“真是个坏哥哥,没有经过人家同意就想吃人家,竟然吃掉了人家的手指。”
女孩一边说着,消失的手指突然长出相互缠绕的,藤蔓般的漆黑布条,将缺失的手指完全填补,最终化作全新的手指。
女孩微微活动了下新生的手指,莱尔斯的身躯便被无形的力量提起,体表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勒痕,像是被无数隐形的细线捆绑,他体表的牙齿疯狂啃食,却无法伤害到那些无形的细线半分,反而让那些细线越来越紧,逐渐刺入他的皮肤。
“哎呀哎呀,弄痛你了呢,不过没关系的,很快就不痛了。”女孩状若夸张地说了句,身边的空间像是加上粉红色滤镜那样缓缓变色,开始抽离,眼看着就要从这片区域脱离。
忽然,一点星光穿透粉红色的滤镜,在女孩微愣的目光中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