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祂自己都不易察觉到的得意。
哪怕化成灰，祂依旧是神。
作为神，祂不可能死在人的手里。
顾玄鹤神色淡淡的瞧着【凌霄】的躯体不断在空中恢复。
他记得很多事情。
例如那个来自第六百六十五条时间线的【凌霄】向自己说出的那句：
{“这条时间线暂时还没有神。”}
{“这条时间线也只有一个神位。”}
顾玄鹤甚至还记得对方之前认认真真的分析。
在听到那句“理论上是可行”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用启动第二个计划。
一切的一切，靠他自己，就可以走完。
所有人都有机会得到新生，这个世界也会按照第六百六十五条时间线的【凌霄】所说，有一个美满幸福的结局。
凌霄也不会伤心，自己或许能和他一直走下去。
去过一个所有时间线都没有出现的美好结局。
如果两个计划都失败的话……
凌霄或许还可以再重开。
毕竟每个世界的他，走过的路都大同小异。
自己这个意外进来的存在，不可能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所以顾玄鹤不惜一切，只为了成为这个时间线里唯一的神。
只要成神，无论是谁，诛天剑下，再无活口。
哪怕对方是神，顾玄鹤依旧能将其斩杀。
他有这个信心。
也有这个实力。
他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可是，当他运用侵蚀达到这个世界的顶峰，甚至有能力去斩作为外来神的【凌霄】时。
天道依旧在拒绝他。
或许是因为他修的功法，也或许因为……他不是凌霄。
他没有天道之子的身份。
自然而然，无法成为这一方世界里的神。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顾玄鹤就知道原本作为备用的第二计划不得不继续。
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从最开始和凌霄进行双修，让凌霄熟悉自己的内力和侵蚀之力。
到后面用心头血作为点缀，加深自己内力的认同。
也是给凌霄做一个保障。
现在，陌槿染在京城内布下的阵法，足够让这个原本就是祭坛的城市，为他所用。
至于为什么要把【凌霄】用剑气削到身躯灰飞烟灭再开始。
顾玄鹤觉得，这或许只是自己想要泄愤而已。
总感觉自己都那么强了，哪怕对方真的是神，自己真的打不过，也要让【凌霄】好好领教一下属于自己的愤怒。
至于凌霄。
顾玄鹤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声对不起。
在凌霄想要赶赴这个战场的时候，是自己用传音劝退了他，让他没有和自己并肩作战。
顾玄鹤有些无奈的扯出一个笑容。
他总感觉凌霄要是知道，自己决定献祭给他，让他成为神这件事。
凌霄大概率会想要把镇魔宗毁了吧……
毕竟自己死了，凌霄应该会很生气和悲伤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这么做。
可这天下，在这个时间线上存在的人，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
自己的情情爱爱，比他们的生命价值要低的多。
修仙一道，本在庇佑。
庇护世人，自得供奉。
望着正在飞速成型的【凌霄】，顾玄鹤抿了抿唇，开口道：
“就这样吧，剩下的，应该你们去解决了。”
【凌霄】微微蹙眉。
祂最开始没有弄懂顾玄鹤到底是什么意思，可看到顾玄鹤原本凝实的身躯正在缓慢透明化时，祂愣在了原地。
突然，祂捂住了自己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此刻爆发，却又在瞬间戛然而止。
祂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朝着远处望去。
顺着【凌霄】的目光，顾玄鹤感受到了同为献祭的力量。
那力量，来自凌霄。
他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凌霄】脸上闪过的不自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为了你做这些？！】
【他可是天道之子，凭什么要为了你这样一个踏脚石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疯了！一定是他疯了！】
【没关系，时间线还可以再次重启，只要把你杀了！时间线一定会恢复正常的！】
不同于【凌霄】的癫狂，感受到同样献祭之力的凌霄趁着自己的身躯还没有消散，飞快的前往自家师尊的附近。
他还有着太多的话想要对自家师尊说。
或许会来不及，但他一定要死在师尊的怀里。
就像那些话本小说中的那样。
他要让师尊念念不忘他一辈子。
可当凌霄赶到现场，看到那同样献祭自身燃烧起来的内力时，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选择献祭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作为天道之子没有死，天道绝对不可能选择自己的师尊成为神。
而且，只要他献祭，他体内的魔气将会认顾玄鹤为主。
这点，第六百六十五条时间线的【凌霄】是说过的。
他很隐晦的告诉了他们能赢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需要牺牲。
只要自己完成献祭。
师尊身体内的内力、魔气和侵蚀都将会达到最强的地步。
师尊一定会成神。
绝对会把外来的那个坏家伙给斩杀。
自己修了和夜老一样的功法，一定还能再回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师尊也选择了献祭。
献祭给自己。
助自己成神。
凌霄觉得自己发动的时间比自家师尊早，自己身上燃烧的献祭火焰也要比自家师尊的强盛一些。
活下来成神的一定会是师尊的。
凌霄算中了自家师尊的计划，甚至抢先一步去做了献祭的那个人。
只可惜，事情并不会按照他想象中的去发展。
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虚无的身体被逐渐填满，力量宛如全速开启的水泵一般疯狂地灌入他的身躯中。
与之相反的是自家师尊逐渐透明化的躯体。
在这种时候，自家师尊看了看已经透明的手，竟然还能朝着自己扬起一个笑容。
“师尊！”
“抱歉。”
顾玄鹤打断了凌霄的话。
“天道还是希望你成神的。”
“好好保重。”
凌霄咬紧了牙关，他的气息正在不断地攀升着，可他却难以掩盖自己精神上的愤怒。
作为天道之子，他恨这天道！
“顾玄鹤！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把镇魔宗踏平！”
“我可不是你，他们对我一点都不重要！”
“你要是敢一去不复返，我就让他们统统给你殉葬！”
顾玄鹤听到这话，没有责骂凌霄。
他像是在哄孩子一般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拇指。
“我会回来的。”
“相信我。”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只可惜，顾玄鹤的手指在接触到凌霄皮肤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化为光点，骤然消散在了这片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