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个子中等?, 脸因为?岁数挂了点肉,没了家里阻挠,整个人容光焕发, 完全没有半点凄楚。
在?拿到离婚证后在?门?口看到丈夫出轨的对象还笑了笑。
她一个人来到榕市, 打算开启新的生活。
远在?荆市的妹妹不远万里来支持她,舒清却没想到舒池还亲自来榕市了。
舒池来的第一天,舒清什么都没问, 做了顿好?吃的, 然后晚上跟舒池遛弯去了。
第二天舒清继续去看店,她挑了几家,还在?对比, 舒池默不作声地?跟在?身边,也?没说为?什么来。
第三天舒清等?不住了, 她还是问了舒池:“你是不是欠钱了?你给我的钱我花了一半了, 那我先给你?”
舒池摇头, 等?到下午的时候的灯舒清跟房东砍价完了舒池才说她要多待几天。
二姐在?这边租了一居室,孩子还在?老家, 就算转学也?要等?她这边安顿好?了。
她们姐妹俩很多年?没这么待在?一起, 舒池一直一个人, 舒清哦了一声:“没事啊, 那你陪陪姐呗。”
她的孩子大姐会帮她带一阵子,上次舒池回来安顿好?之后全家也?没异议。
她们的父母到底年?纪大了,也?没办法干涉太多, 甚至要靠孩子养着。
好?像小?时候的绝对关系进行了对换。
但舒清没有半点的痛快, 舒池来了之后她跟舒池聊了很多, 大多时候舒池就是嗯一声。
等?到这天下午,舒清签了合同之后俩人在?路边站了一会, 舒池才突然说了句:“姐,我有点事。”
舒清以?为?她要去上厕所,哦了一声。
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舒池说的事,是一件事。
舒清顿感受宠若惊。
三妹站在?她边上,比她还高半个头。
舒池个子很高,以?前?打工的时候从不穿长款的外套,因为?不方便干活。
开了公司后穿搭一开始都是井羽绮打理,长款的外套反而成了她的标配,看上去有一股天然的冷冽,把性格的厚重包裹,不是那么好?窥探。
她看着路边的车开过,枯叶飘起,叹了口气:“我被人骗了。”
舒清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火速捡起掉在?地?上的保温杯盖子,没来得及心?疼上面磕出来的凹痕,差点没吼出声:“被骗了多少?不够了吗?不是网贷吧?”
舒池还被舒清推了一下,一脚踩在?人行道两边梧桐的坑里,趔趄过后她拍了拍身上的树叶,“不是。”
舒池从小?到大都慢慢吞吞的。
舒清寻思着这辈子都见不到舒池风风火火的样子了,毕竟三岁看老,舒池三岁就知道放鹅了。
在?一群小?子还在?跟鹅搏斗的时候,舒池就能慢吞吞地?撵着鹅经过,顺便抓走咬着人屁股的鹅脖子。
一张肥脸眼神波澜不惊,让站在?一边的舒清觉得她有点像村口代销店放都的动画片里的卡通动物。
“哎呀你这人性子真?慢急死我了,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
舒清反反复复地?拧着保温杯盖,一边催舒池。
舒池却好?像还要组织一下语言。
她的靴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马路牙子,不知道为?什么,舒清竟然看出点了不好?意思。
不应该吧。
舒清跟舒池差了四岁,舒池上小?学的时候舒清在?小?学,但等?舒池上初中的时候,舒清就去打工了。
妹妹的青春期舒清完全不清楚。
但怎么看舒池都不像是会早早谈恋爱的类型,去打工都是捧着碗等?吃饭的。
小?时候一起看武侠片,她满脑子也?是排名,完全没有风花雪月,只想着多看点决战之夜。
“我喜欢的人骗我。”
舒池憋出一句,正好?这个时候一辆洒水车经过,播的歌还特别?嚣张。
旋律分明是之前?井羽绮打工把舒池洗脑了的彩铃——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舒池差点没咬到舌头。
舒清问:“你喜欢的人还骗你钱了?”
她满脑子就是我这妹妹实在?是太好?骗了。
舒池摇头。
二姐很是笃定,继续问:“那是怎么骗你的?”
舒池一张嘴实在?说不出那种很唯美的故事,平铺直叙地?说了她和丁芽的往事。
舒清居然一点也?没觉得奇怪。
她喝了口开水,看了眼对面下象棋的老大爷,叹了口气:“你不也?骗她了么,网恋那时候可时髦了,和我一起打工的网上都有好?几个男朋友。”
舒家三姐妹乍看都不怎么像。
大姐和二姐的眼睛都像父亲,舒池的眼睛像妈。
奶奶并不喜欢这个外地?媳妇,连带着像外地?媳妇的孙女也?不喜欢。
舒池垂了垂眼,她跟她妈也?就是这双眼睛像,但她的眼睛有神得多,“她认出我了还不告诉我。”
姐妹俩站在?路边,舒池也?捧着一个保温杯,那天丁芽暴露后舒池也?没留下,上了半星期的班就溜了。
谁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
荆市到榕市不算远,舒池喝了口茶,“我有种……”
舒清很自然地?接下后半句话:“被耍的感觉是不是?”
她哈哈笑出了声,擡眼看着这个亲妹妹,“谈恋爱就是你来我往,我当?年?跟……”
她顿了顿,“不是小?橘爸爸,之前?有一个谈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还骗我家里是开厂的,结果比咱家还穷。”
舒清的感情经验比较丰富,虽然跟前?夫是闪婚,不代表她没有前?任。
舒池问:“所以?分手了?”
二姐摇头,笑着说:“我骗他?我家是开超市的。”
舒池笑了一声,今天全妆出门?签约门?店的女人说:“当?时年?轻,就是爱玩,喜欢也?挺喜欢的。”
她说完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城市,口吻又有点遗憾:“但是他?家太远了,东北的,太冷了。”
舒池看了看天,说:“指不定跟他?比较好?呢。”
二姐摇头:“没联系了,但想起来还是有点火热。”
她也?没什么文化,比起大姐爱闹很多,这个时候踩了舒池一脚:“你跟我不一样,现在?条件好?了,也?出国过,有什么好?怕的。”
舒池觉得舒清没听出来,“我喜欢的是女的。”
舒清没什么反应,反而继续去踢舒池的腿:“女的就女的,男的也?没几个好?东西。”
她的口吻带着点得意,“你姐我当?年?也?是见过世?面的,也?没那么想不开。”
她的脸比结婚照上老了一些,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皱纹飞起,但疲态扫去,离个婚好?像让她活过来了。
舒清说:“咱们家从爸妈开始就没感觉日子好?过,你再看大姐,也?是这么多年?鸡飞狗跳的。”
她说完伸出手,看了看手指,她连结婚的戒指都没怎么戴过。
要干活的人,怕脏了,结果还是没什么资格戴。
“没结婚的时候大家都会问怎么还不结婚啊,没人告诉我结婚以?后日子没有想得那么好?的。”
保温杯里的水还很烫,冒出袅袅的热气。
榕市的天气还好?,没有很冷,二姐跺了跺脚,“你喜欢就好?了。”
“不过赌气也?很正常,那小?姑娘就吃定你了。”
舒清笑了一声,问了句:“她多大啊?”
舒池噢了一声:“比我小?。”
舒清又问:“你有想过和其他?人一起吗?”
舒池摇头。
她的刘海长了一些,微微遮住了眉毛,走回去的时候冷风一吹才露出全脸。
晚上舒清又问了一遍,舒池吃完肠粉之后和她回家,问了对方一句:“姐,我舍不得和她分手,可是又还是难受怎么办?”
舒清在?跟孩子发微信,听到舒池这么问哈哈笑了两声,“你想拿乔啊?”
舒池还没听懂,舒清却撞过来,“那就别?理她,等?她来找你。”
舒池心?想她天天找我,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复。
拉黑还是舍不得的。
二姐却说:“你再想想,你还想要她的什么?”
舒池回去想了很久。
舒清租的房子在?城中村,不算贵,而且在?楼顶,外面有个小?院子。
舒池洗完澡开了瓶啤酒站在?外面喝。
手机的消息一直发过来,舒池看了眼,井羽绮发了个视频。
是丁芽趴在?酒吧吧台的视频,正好?有个人过来。
井羽绮:你小?女朋友问我你在?哪里,我告诉她你不在?荆市。
井羽绮:告诉她你在?榕市了。
井羽绮:这个唱歌的看上去真?的很喜欢她啊,不过她拒绝了。
又是一个坏笑的表情。
井羽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要和她分手吗?小?妹妹看上去有点可怜噢。
丁芽喝得头晕,她趴在?吧台上,苏定昏过来找她,笑嘻嘻地?喊了声姐姐。
丁芽问:“沈穆呢?”
苏定昏擡了擡下巴:“那边。”
丁芽看了眼,沈穆坐在?井羽绮边上,表情猥琐,不知道在?说什么。
八字刘海的金毛歌手哟呼一声,好?奇地?问:“你失恋了?怎么看上去这么惨啊?”
丁芽反驳:“没失恋,失恋了也?不和你在?一起。”
小?驻唱倒是没失望,她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我的魅力这么差吗?好?可惜啊,我还想趁虚而入呢。”
她的声音也?没压低,一边的井羽绮都听到了。
侃侃而谈的沈穆抽了抽嘴角,觉得这货也?是个奇葩。
丁芽推开苏定昏叫了声沈穆:“回去了。”
沈穆依依不舍地?看向井羽绮。
苏定昏挥了挥手:“我也?可以?送你回去啊,我有车哦丁芽姐姐。”
她的声音很是好?听,喊一声姐姐还一波三折,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出什么。
丁芽嗤了一声:“什么车,是抢车位的豪车吗?”
苏定昏没听明白,啊了一声。
丁芽头昏脑涨,脸也?是红的,眼皮打架还不忘吐槽:“有代沟了啊,我就说年?下不行。”
沈穆看漫画都是坚定捍卫年?下的人,喂了一声:“你这一棍子打死不好?吧。”
丁芽:“我的话你少管。”
她的舌头都要打结了,井羽绮笑了一声,“快去吧,注意安全啊。”
丁芽被沈穆踉踉跄跄拉着走了。
沈穆还一步三回头,企图再看一眼自己心?爱的女神,却发现那个金毛刘海的驻唱坐到了井羽绮边上说话。
俩人还喝了一杯。
上车的时候沈穆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丁芽,觉得这场面真?是百年?一遇。
无情理智派为?爱买醉,想来也?是真?的喜欢了。
等?送丁芽回家,沈穆很缺德录了一段丁芽开不出自己家门?的视频,笑声在?视频里特别?嚣张。
“你家里又没人你按门?铃干嘛?”
沈穆问忘记了密码的人。
丁芽:“狗狗在?家啊。”
沈穆笑出了声:“狗怎么可能会开门?。”
丁芽:“舒池会啊。”
沈穆沉默了一会:“她是人啊。”
丁芽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你懂个屁。”
晚风里,舒池仰头喝了一口啤酒。
她听着丁芽烂醉的软语,想到她俩睡在?一起的时候,对方也?有片刻失去神智的胡言乱语——
“舒池就是我的狗狗。”
舒池那时候问为?什么。
丁芽说:“能保护我。”
这个时候舒池想:就算养狗,主人也?要奋不顾身一次吧?
她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要丁芽,也?要丁芽的——
竭尽全力。
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