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买的?”
到火锅店的时?候, 丁芽问舒池。
舒池:“有段时?间了。”
她一边给丁芽倒上玉米汁,一边问:“不喜欢吗?”
丁芽看了一眼:“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你?都套上来了。”
她捧着脸, 笑起来的时?候酒窝分?外惹眼, “而且我很喜欢,是你?送我的。”
舒池问:“那我的礼物呢?”
丁芽的挂耳染就是舒池在家给她弄的,大概是“情侣款”的心思作祟, 丁芽非要?舒池也整一个。
舒池第二天去上班刚进电梯就收获了熟人诧异的眼神。
不可否认的是, 一种颜色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完全不同。
她的气质本来就没?有嚣张的成分?,只是那道疤给她添了一点?流于表面的凶气。
一旦接触到她的眼神,又?会?被另一种宽厚抚平。
冷也是从身形和穿着看的, 气质跟冷完全不沾边。
丁芽甚至觉得舒池有点?钝。
现?在这样一块钝钝的石头也会?讨礼物,像是彻底从昔年的池塘爬了上来, 成了真正的孩子。
丁芽歪着头, 刷得格外卷翘的睫毛眨了眨, 笑着说:“不是给你?了吗?零食捧花啊。”
火锅店今天还要?等外,好好舒池提前预约过了, 等也没?等很久, 顺延了几桌而已。
舒池却不想周旋, 开门见山地说:“还有那个。”
她擡了擡下巴, 目光落在丁芽右侧椅子的纸袋。
牛皮纸的纸袋包得严严实实,下车的时?候舒池还说帮她拎,丁芽都说不用。
这让她更好奇了。
丁芽唉了一声:“就不能不这么直接吗?”
但她的抱怨也和生气无?关, 下一秒问:“那你?猜猜是什么?”
鸳鸯锅开了, 舒池一边下配料, 一边说:“帽子?”
但看着好像比帽子更大。
舒池又?说:“是你?之前说好看的草莓熊包包?”
丁芽的音量突然提高了:“怎么可能!”
舒池笑了:“你?老?背走我的包。”
她们住在一起后衣服混在一起,配饰也混在一起。
舒池的身板比丁芽大一圈, 她的外套给丁芽能完全把人抱住。
丁芽如果下去遛狗,偶尔会?穿走舒池的,省得她换条裤子,非常保暖。
丁芽:“也就两?次。”
她的包已经很多?了,但对包的欲望完全不会?停歇,总是想要?尝试别的。
舒池反而没?什么这些东西,她上班很像为了早下班不惹人注意的,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就可以走的程度。
不过舒池也不是完全不打扮,衣柜里也有到合作方送的一些箱包,更有一些朋友故意送给她的可爱玩意。
说实话反差很大,丁芽都能理解大家的恶趣味了。
舒池:“周四还拿了我的工牌。”
丁芽辩解:“谁让你?的工牌还放在包里的!”
搞得那天去上班的舒池站在外面等到同事?才刷上楼。
丁芽到了公司刷卡掏出?的舒池的工牌,跟她一起进来的应齐心哇哦一声。
明显是调侃。
舒池:“那是什么?”
丁芽:“你?不能再猜猜吗?”
舒池想了想,笑着问:“我最想要?的?”
丁芽被问住了,舒池这人感觉清心寡欲,住在一起发现?她一点?也不寡欲,清心这俩字都有待斟酌了。
丁芽:“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她这句话说得小声,舒池拿漏勺捞起烫熟了的肉,一边说:“你?知道的。”
丁芽哼了一声:“你?这个变态。”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丁芽脸都红了,“我的衣服不是给你?那样玩的。”
丁芽本来就个子不高,偶尔拍点?衣服的返图还特别郑重,不过她们住在一起也就年后才拍了一次。
舒池对她的裙撑很感兴趣,可惜她自己穿不上丁芽的衣服,眼神还很遗憾。
丁芽干脆给她买了一套,但还没?发货。
舒池低低笑了一声:“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新下的牛肉入水没?多?久就变了颜色,舒池盯着肉,丁芽却觉得她在盯着别的。
丁芽突然有点?遗憾,要?是当年和她大学一个学校就好了。
不过这个只能想象,回不去的大学时?光,和她们既定?的重逢未来,幸福大于遗憾太多?。
她还没?回答,舒池就答了:“这样不要?,那样不好。”
她叹了口气:“你?下次也要?直接告诉我。”
这句话是丁芽从前和舒池说的,现?在原封不动地回过来。
而且有歧义?。
丁芽自暴自弃:“好了啦,是围巾!”
她转身去把纸袋的扣子解开,扯出?来一条香芋色的针织围巾:“我织的!”
舒池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织的?”
丁芽:“你?不在的时?候,要?么就是公司午休。”
她撑着脸,哼哼两?声:“我厉害吧?”
舒池点?头:“超厉害的。”
丁芽觉得自己今天不太对劲,也可能是舒池学会?反击了,搞得她很容易想歪。
她又?把自己的围巾扯了回去,“先吃饭,等会?都一股火锅味。”
情人节的商场活动很多?,这周社畜都回来上班也热闹了很多?。
丁芽挽着舒池的手去买了第二杯半价的奶茶,最后到了二区看灯盏。
新年的灯展看过去都带着喜气。
舒池心不在焉,只想掏出?那条自己老?婆亲自织的围巾。
丁芽喝着奶茶,一只手被舒池牵着,今天的人还挺多?,情侣更是多?。
她对舒池说:“你?给我拍张照。”
舒池刚要?去拿围巾的手又?松开了,默默地掏出?手机。
丁芽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很想戴上啊?”
舒池点?头。
丁芽:“那你?先给我拍了。”
灯展的灯各种样式,有些雕花里的微光透出?来都让人格外惊叹。
舒池蓦然地想到自己跟丁芽在柳园的时?候。
那时?候灯下的丁芽也是这样,只不过舒池觉得这个人过于自来熟,也不太懂丁芽眼神的热烈。
时?过境迁,丁芽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舒池连续拍了几张,刚把手机递给丁芽,一道女声就传了过来。
带着一点?迟疑。
“舒池?”
舒池转头看去,丁芽也看了一眼。
说话的是一个短发的女人,手上拎着一个饰品店的袋子,表情有些惊讶。
舒池没?什么惊讶,淡淡地说:“好久不见。”
丁芽问了句:“你?同事??”
舒池:“嗯,之前的部门同事?,她后来离职了。”
舒池没?说她和对方有点?感情纠纷,单方面的那种,井羽绮这货还想让自己以身相许。
同事?看脸就非常干练,她的眼睛狭长,看到丁芽挽着舒池的手就明白了,“是有点?时?间没?见了,这是你?女朋友?”
她在井池跟舒池共事?很多?年,喜欢上舒池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但性格要?强,职场上的感情点?破如果没?有好的结果会?很尴尬,骆欢被拒绝后也很干脆地跳槽了。
还换了个城市。
今年正好调动回了荆市,没?想到这么巧能碰到舒池。
舒池点?头。
丁芽冲对方笑了笑,发现?这个女人相貌和气质都很有攻击性。
跟井羽绮的明艳也不太一样。
“你?之前还说没?有恋爱的打算,”同事?的目光落到舒池牵着丁芽的手,“没?想到这么快又?找到了。”
她的口吻不太友善,似乎还是没?放下的样子。
舒池跟她认识很多?年,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她也没?生气,“缘分?到了。”
言外之意就是和你?没?有缘分?。
女人哦了一声,她又?看了眼丁芽。
丁芽穿着金棕的风琴裙,上半身的棉外套还是那种圆翻领的,内搭还是刺绣小熊,跟舒池站在一起从打扮看至少差了十岁。
女人笑着问:“你?喜欢这样的?”
这样俩字被她咬了重音,丁芽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嘲笑了。
她刚想说话,却被舒池揽到了怀里。
“很喜欢。”
她说完冲对方点?了点?头,“我走了。”
她连再见都不想说,擦肩的时?候对方还能闻到舒池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井池还没?到现?在这个规模的时?候不过租不起高档的写字楼,办公的都挤在一起,她跟舒池的工位挨在一起。
不太会?用电脑的土老?板很多?时?候要?她帮忙,偶尔凑得近了,就能闻到舒池身上的味道。
清新又?特别。
舒池对大家一视同仁,井羽绮这个合伙人是例外。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俩人有点?什么,后来发现?井羽绮换男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快。
只有舒池是一个人。
一个人一旦觉得另一个人惹人怜爱,就栽了。
她心高气傲,以为自己势在必得,却没?想到舒池拒绝得轻描淡写。
也没?挽留,甚至还真挚地祝福自己一路顺风。
她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调回来纯粹也是因为想开了。
结果还是不甘心,想要?再试试。
说不考虑恋爱的舒池居然身边有了一个人。
今天碰到,发现?是真的。
舒池没?管那么多?,因为丁芽不高兴了。
她们坐到了音乐喷泉的外围,天气还冷,喷泉都没?夏天那么张扬。
丁芽捧着奶茶一声不吭。
舒池说:“我和她不熟。”
丁芽唉了一声:“她喜欢你?是不是?”
舒池反应迅速:“我只喜欢你?。”
她低头去看丁芽,却被丁芽捏住了脸。
丁芽又?去拿那条围巾。
围巾很厚还很长,丁芽花了不少时?间,从年前织到年后,沈穆还吃了一惊。
因为丁芽以前只爱给那些动漫人物搞这些,不过那些更微型一些。
围巾裹住舒池的脖子,因为很长,丁芽绕了一圈干脆扎出?了蝴蝶结。
舒池却蹭了过来,不动声色地解开然后把丁芽绕了过来。
她们亲密地靠在一起,左侧方是音乐喷泉,再远一点?的屏幕放着最新的小品牌彩妆广告。
还是个熟人。
苏定?昏的金毛都成了标志,这家伙新年播了一个音乐人网综,更有名了。
舒池看了一眼:“她也喜欢你?。”
丁芽笑了:“她是试探我,我没?意思她就不说了。”
很成年人的方式,苏定?昏虽然年纪不大,但鬼精鬼精,丁芽对这类人没?兴趣。
这种人的真诚有点?像泡沫,丁芽虽然偶尔想尝鲜,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那是沼泽。
舒池:“扯平了。”
她丢下这三个字还有点?赌气的意味。
丁芽哼了一声:“舒老?板老?大个人来会?来这一套啊。”
她的声音嗲嗲,开玩笑的时?候都带着轻颤,像是又?往舒池的心里撬了几分?。
舒池:“我只喜欢你?。”
她又?重复了一遍,目光望着喷泉,像是夜色溶溶都沉进眼眸,让丁芽色心大起,直接亲了一口。
很响亮。
丁芽亲完又?低着头扯了扯围巾,说:“好想知道你?们创业的事?啊,我记得这个人,绮姐和我说过。”
舒池有些诧异:“她为什么要?和你?说?”
丁芽:“当然是我问的。”
喜欢一个人就有无?限的好奇,想知道更多?,又?遗憾没?再早一点?遇到。
恨不得从小认识,一起长大,永不分?开,像是天赐良缘。
舒池:“创业……那会?很枯燥的,租不起整栋的大楼,和其他公司联合办公。”
她顿了顿,说了个很朴实的问题:“上厕所还要?排队很久,不如去楼下地铁站上。”
“但进站还要?钱,很亏。”
这很舒池,丁芽笑了:“我就是……羡慕她见证过你?的那段时?光。”
“要?是我当年能直接和你?见面就好了。”
舒池却说:“但我们有可以经营的未来,不是么?”
舒池转头,“回家吗?”
她的话题转得太快,丁芽还没?回神。
舒池又?说:“不早了,回家洗个澡睡觉了。”
她好像很着急,又?好像很有耐心,等着丁芽的回答。
香芋色的围巾缠着她也缠着丁芽,像是她俩的命运的红线早就密不可分?,无?法梳开。
丁芽问:“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远处是商场放的情人节音乐,还有人在卖里面有灯的气球。
舒池:“喜欢。”
丁芽突然很客气,问:“那你?可不可以和我接吻啊。”
舒池看了眼人来人往,“现?在?”
丁芽:“回家谁要?亲嘴啊。”
舒池皱起了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丁芽一手指戳在她眉心,“快点?快点?,围巾遮着你?怕什么。”
等吻落下的时?候,丁芽的心都冒泡了。
庆幸自己织的围巾够大,就是粗针,还是有微光洒下。
她被吻得喘不上气,分?开的时?候又?听舒池在远处音乐喷泉人群欢呼声中说——
“我只爱你?一个。”
“从前、现?在、和以后,永远永远。”
这分?明是犯规,丁芽吸了口气,红着眼眶说:“那下辈子呢?”
恋爱总是这样,虚无?缥缈的事?也要?细细盘算。
舒池笑出?了声:“那要?几辈子?”
丁芽:“永无?止境。”
舒池:“那你?真是贪得无?厌。”
怀里的小女朋友理直气壮,“我只贪你?一个人,很过分?吗?”
她的手指缠着舒池的手,抚过对方指腹的薄茧,也吻过对方手背的伤痕,这个时?候丁芽紧紧抱住他,在音乐喷泉悠扬的曲调里认真地说:“我爱你?,超爱。”
舒池:“那要?再喝一杯热饮吗?”
丁芽:“不应该回句别的吗?”
舒池嗯了一声:“我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