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开学第一天, 青城一中的蓝白条校服在柜子里放了一个暑假,终于再一次得见天日。
益凌穿好衣服,隔着笼子戳了戳瓢儿的屁股:“爸爸去上学了, 你在家好好呆着。”
瓢儿正撅着屁股啃苹果枝,被戳了两下不耐烦的躲到一边,压根没理他。
“真不可爱,”益凌啧了一声, 拿着书包下楼。
出了门, 一个少年站在益凌家门口的台阶下, 一身校服干净清爽,他站的笔直, 两手插兜, 正仰着头,正在看不远处树梢上的两只麻雀。听见开门声, 那张介于少年和成年人的精致脸孔转过来, 冲益凌微微一笑:“哥。”
益凌三两下跳下台阶, 站在柏泽霄面前。
“又长高了?”益凌仰头,他记得暑假之前他还能和柏泽霄平视,短短一个多月已经要仰头看他了。
“有吗?暑假入营的时候量了一下是一米八一,现在不知道长了没有。”
益凌感叹, 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柏泽霄的头发:“明明两年前还只能抱着我的腰哭来着, 现在都这么高了。”
“哥,”柏泽霄微红,小声的反驳了一句:“我很久没哭过了。”
这两年年纪大了, 自尊心强了不少,益凌有时候想起来,还有些怀念从前天天带着纸巾, 随时准备给小哭包擦眼泪的日子。
正想着,柏泽霄突然低头凑过来,益凌下意识的一躲,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柏泽霄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中有些失望:“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八月份的时候,柏泽霄那个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爹不知道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一通电话把柏泽霄召回了本宅,和几个关系要好家族的孩子一起塞进了柏家弄的国际夏令营,说白了就是贵族儿童社会交际会。
两个人被迫分开了一段时间,虽然每天都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但是依旧比不上面对面的交流和身体接触。
“你不想我吗?哥?”柏泽霄语气带着委屈。
“怎么可能?”益凌仰起脸,想要亲亲柏泽霄的脸颊,在距离脸颊大概半公分的地方,益凌停下了。
靠,够不着。
益凌尴尬张开眼,和柏泽霄无声的互瞪着。
柏泽霄一笑,飞快的低下头轻啄了一下益凌的嘴唇,益凌慌忙捂住嘴,埋怨似的瞪了柏泽霄一眼。
两个人从两年前互通心意之后,亲吻拥抱什么的也算是常事了,不过益凌把握着分寸,大多是时候是亲脸亲额头,不敢太出格。
偏偏柏泽霄这小子对这方面的热情愈发高涨,益凌经常躲闪不及,就被对方钻了空子。
“就这一次哥,”柏泽霄好心情的收下了益凌的一瞪:“我真的太想你了。”
“下不为例。”益凌握上车把手,正要跨上去的时候,柏泽霄突然身后握住他:“我来吧,我现在很重了,怕你载不动。”
益凌笑了,这小子这几年确实长了不少,肩膀宽阔,手臂比益凌还粗,一点也看不出来两年前瘦胳膊瘦腿的样子。
“行,”益凌乐得轻松,主动坐在了后面,熟稔的搂着柏泽霄的腰。这刚一碰上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手掌上下摸了两圈,立刻被柏泽霄钳住手腕。
益凌挑眉:“这一个月干什么去了?”
“就,夏令营啊,学骑马,射箭什么的。”
“骑马射箭,”益凌慢悠悠上下打量了柏泽霄,果然比暑假之前又壮实了不少:“能练成这样?”
益凌趁他不注意手上重重的捏了以一把柏泽霄的肚子。布料下的肌肉猛地缩了一下,被抓住的手腕立刻收紧,柏泽霄低低的叫了一声:“哥。”
像是讨饶。
“说实话,干什么去了?”
柏泽霄为难的抿了抿唇,半晌才小声道:“去参加了体能集训,还学了自由搏击。”
果然。
益凌有些好笑:“去学这些干什么?齁累的,担心我保护不了你?”
“不是。”柏泽霄握着益凌的手,擡头冲他一笑:“就是想和你一样。”
即使是没分化,和成年期的alpha相比也丝毫不差。
益凌笑了,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捏了捏柏泽霄的脸:“小嘴还是这么甜呢!”
益凌左上后座,搂着柏泽霄的腰:“走吧!”
凉风拂面,益凌靠着柏泽霄的后背,舒服的眯上眼睛,空气中有淡淡的柠檬香,是柏泽霄常用的那款沐浴露,味道清爽沁凉,混合着阳光的味道,温暖纯净的让人心醉。
“开学就是高一了是吧?”
“恩,明天开学典礼。”柏泽霄骑着车,声音却未见有一丝不稳。
“是不是快体检了,”益凌下巴磕着柏泽霄的背:“要不要我陪你?”
根据规定,高中生入学第一个月就要进行一次集中体检,不仅要筛查各项疾病,更是为了了解学生的未来分化的方向,方便学校提前做准备
“不用,我不参加学校的体检。”
“也对,你们家有私人医生。”益凌顿了顿:“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感觉?有信息素分泌什么的。”
柏泽霄一直很忌讳别人提到他的性别,益凌也不愿意去踩他的雷区,但是o的分化不可控因素太多,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柏泽霄的声音很平静:“放心吧,还没有,你呢?”
益凌叹了一口气:“别提了。”
他这都十九了,这个年纪就算是o也分化了一大半,偏偏就他一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年益凌去医院做了检查,综合判断之后,医生活有可能是分化迟滞症,给益凌开了刺激性腺生长的药,结果这都吃了小半年,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要不要再去看看?”柏泽霄转头看他一眼:“我认识一个林医生,技术挺好的,下次周末我带你去他那儿?”
益凌点点头:“看哪天有空吧。”
——
“听说了吗?咱学校高一今年来了个特别漂亮的新生,据说是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人。”
“谁啊,谁啊,求分享,明天就去蹭高一的入学典礼。”
“不知道名字,好像是姓柏。”
“柏,哪个柏?”
“木百柏,名字叫柏泽霄。”俞满正好从少时买水回来,听见着两个人的对话,跟着插了一嘴。
两个说话的是C班的,经常过来打球也算是熟悉,两个人立马凑上来:“怎么,你认识?”
“不要太认识了,”俞满仰头喝着水,伸手指了指前面:“呐,前面那个带着耳的就是。”
两人顺着视线看过去,篮球场边,一个清俊挺拔的少年在一众席地而坐的学生里十分醒目,少年戴着耳机,正垂眸看着手里的书。
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好看到耀眼。
两个男生已然看傻,俞满笑了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别想了,没你们的份。”
话音刚落,另一个少年抱着球缓缓朝少年走过去,这人一中就没有不认识的,校霸益凌。
只见益凌笑着和那少年说着什么,少年身后拉住益凌要撩衣角擦汗的手,从书包里拿出干净的毛巾递给他:“用这个。”
“你还带了毛巾?!”益凌惊喜又意外:“不会是特地给我准备的吧?”
柏泽霄抿唇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益凌搂住他的脖子,不顾满球场的人,亲昵的蹭了蹭柏泽霄的侧脸,声音带着撒娇低声呢喃道:“这么好的媳妇儿我上哪儿找去?”
柏泽霄笑着,骨节分明的手不动声色的搭在益凌的后腰,任由他满身的汗在自己身上蹭。
俞满刚好拿着饮料走过来,尴尬的在原地杵了半天,见这两人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才忍无可忍的咳了两声:“凌哥,你要的水!”
“哦,”益凌一只胳膊和挂在柏泽霄身上,转头向俞满伸出手:“谢了。”
运动饮料的瓶子还没有递到益凌手里,就被一个黑色的水壶半路拦截。
“喝这个,给你打的果汁,比外面买的要好。”
“你早上起来还有时间做这个?”益凌拿着饮料,跳起来吧唧在柏泽霄脸上来了一口:“辛苦了,宝贝真好!”
“这瓶水俞哥留着自己喝吧,”柏泽霄转头看向俞满,脸上是挂着从容的笑容:“辛苦你跑一趟了。”
俞满咂摸了一下柏泽霄的语气,微微皱眉,怎么品出一股正宫面对小三的味儿?
果汁益凌非常给面子的喝了半瓶,喝完之后一抹嘴:“我去冲把脸,你在这儿等我。”
“好。”柏泽霄拿着水壶,目送益凌出了球场。
等到对方的背影完全消失,柏泽霄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变冷了不少。益凌不在,他也懒得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继续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书。
“额,”俞满拿着手里的手,转向柏泽霄:“不然给你?我一个人也喝不完。”
“不需要,谢谢。”柏泽霄眼皮都没擡:“喝不完就扔掉。”
俞满浑身一冷,瞬间回过味来。
他被讨厌了。
why???
他招他惹他了???
俞满从头开始复盘,确认哪怕一个字一个眼神都没有表达过他对柏泽霄的不满,那他凭什么讨厌自己!?
“听说,”周身泛着冷清气质的少年突然开口,俞满吓得一惊,柏泽霄余光瞥了他一眼:“你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的。”
“啊,啊!”俞满点点头:“是,我跟你哥,算是竹马竹马吧!”
他话刚说完,周围的空气瞬间跌了两三度。少年薄唇紧抿,打量着俞满的眼睛愈发高深莫测。
俞满吓得头发都要炸起来。
又怎么了???
我t到底说什么惹到他的话了???
就在此时,周遭寒冬一样的氛围消失,柏泽霄放下手中的书,脸上的笑容如三月春风:“这么说,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哥了。”
“不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俞满两只手摇得如同抽风:“你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那怎么行?”柏泽霄甚至弯腰往前凑了几分:“我比你小,叫你一声哥也是应该的。”
俞满要哭了,扒着身后的防护网就要给柏泽霄跪下来的时候,身后一只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什么呢?”
是益凌。
柏泽霄笑着:“和俞哥聊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哦,那都十几年前了吧。”益凌单手叉腰扭头去看俞满,看见对方脸色苍白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你怎么了?”益凌疑惑道。
“大概是饮料喝多了撑到了吧!”柏泽霄嘴角带着淡笑,笑容未却丝毫未进眼底:“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然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俞哥了。”
“行,那今天就到这儿。”益凌拿了自己的外套,冲俞满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俞满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惊魂未定的咽了咽口水,开始担心起益凌。
就这么个冰山变脸怪,益凌真的搞得定吗?
走出篮球场一段路,益凌看了一眼身后,伸手用胳膊肘推了推柏泽霄,好奇道:“怎么?竟然愿意主动和俞满说话了?你不生气了?”
“生气?”柏泽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生气?”
暑假开始的前一个月他们依旧天天睡在一起,有天晚上益凌睡觉睡迷糊了,抓着正要起床上厕所的柏泽霄,含糊的说了一句:“小满,等等,我陪你。”
这纯粹就是一句梦话,益凌完全没有印象,接着他就被柏泽霄摇醒了,一脸寒气的质问他小满是谁。
益凌当时意识模糊脑袋犯抽,直接甩手来了一句:“俞满呗,除了他我还和谁睡过?”
之后益凌满足的一觉睡到天亮,再醒来的时候,柏泽霄红着眼睛坐在床头,气的三四天没和益凌说过一句话。
那两天益凌什么都没干,追着柏泽霄一遍遍的解释自己和俞满只是纯洁的童年玩伴关系,并赌咒发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最后被柏泽霄压在窗帘上一通乱亲,这件事才勉强翻篇。
益凌心里担心柏泽霄会记恨上俞满,结果没想到小哭包还挺大度,和颜悦色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因为他和益凌闹过别扭。
益凌看了一眼柏泽霄的表情,笑了笑,不怕死的开始拱火:“搞半天,原来你也没吃醋啊?”
柏泽霄反问他:“这样不好吗?”
“对俞满来说挺好的,对我——”益凌耸了耸肩,冲柏泽霄一笑:“偶尔吃一下证明你有多喜欢我,我也蛮开心的。”
“明白了,”柏泽霄点点头:“不过,我吃起醋来很难好,这你是知道的。”
“没关系,”两个人已经到了停车场,现在四下无人,益凌早就瞄好了地方,伸手把柏泽霄推到树干上。
益凌踩着绿化带的砖头,勉强和柏泽霄差不多高,他伸手抵在柏泽霄的耳侧,凑近低声道:“你哥我呢,总有办法把你哄好。”
柏泽霄背靠着树干,嘴角带着笑意,益凌张扬带着痞气的笑容很漂亮,最重要的,此时此刻,他哥的眼睛中,只有他一个的影子。
柏泽霄握住益凌的另一手,与对方十指相扣,偶尔在校园的角落里交换一个隐秘的吻,似乎也很不错。
两个人越靠越近,气息交缠在一起,唇瓣几乎要碰上的一瞬间,一个脚步声打破了树下暧昧的气氛,益凌立马收回手,和柏泽霄拉开距离。
“益凌?”纪襄惊喜的看着树下的两人:“你们还没走呢?”
益凌尴尬的舔了一下嘴唇:“恩,正要回去。”
身边某人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益凌不用看都知道。
“要不要一起?今天我爸开车过来接我,”纪襄撩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微微垂眸:“我爸,上回物理竞赛的时候来过的,他,挺欣赏你的。”
益凌这会儿好事被破坏心里正烦着,柏泽霄转身离开,冷冷说了一句:“我去取车。”
“好。”益凌看着柏泽霄慢慢走远,才转过头耸了耸肩膀:“不用了,谢谢,我和我弟骑车回去就行了。”
纪襄点点头,尽管意料之中,还是掩饰不住眼底的失望。
“开学就是高三了,好好加油!如果以后能进一所大学,咱们还要做四年校友呢!”纪襄笑道:“益神的目标是哪一所,我看看我努努力能不能够得上。”
益凌笑着摇了摇头:“你加油就好了,不用管我。”
纪襄微微瘪嘴:“一个机会都不给吗?”
“我以后不一定在国内,”益凌耸了耸肩:“抱歉,我们不可能做校友的。”
纪襄有些惊讶:“你要去哪儿?”
“英国。”益凌笑了笑:“我外公他们家在那儿。”
——
益凌找到柏泽霄的时候,他正坐在车子上低头看书,益凌悄悄从身后靠近,正准备要吓他,柏泽霄一擡头:“回来了?”
“被发现了?”益凌靠在柏泽霄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这么敏锐吗?还想吓吓你来着。”
柏泽霄转头看他:“那下回我配合你,好不好?”
“你当哄孩子呢?”益凌笑了。
“我哄你不行吗?”柏泽霄眨眨眼,仰头看他:“我也想哄哄你。”
益凌居高临下看着他,两个人现在这样,颇有一种两年前刚认识那会儿的感觉。
益凌勾唇一下,俯下身,和柏泽霄之间距离不过十公分。
“那你打算——”益凌张口,热气扑在柏泽霄脸上:“怎么哄我?”
这句话正中柏泽霄下怀,他眼神晶亮:“去我家吧!”
——
山路车安稳的停在车库里,益凌先去看门。房间内的陈设还是之前的样子,和柏泽霄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你不在的这段时唔——”
益凌没听见身后大门落锁的声音,刚一回头,就被身后的黑影堵住了嘴唇。
柏泽霄在这些事情上的热情实在是让益凌有些吃惊,即便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亲吻,这家伙还是如同恶犬扑食,力气大的几乎要把益凌撞飞出去。
益凌早就习以为常,被偷袭也见怪不怪,腰被柏泽霄的手臂箍着,益凌后背抵着墙,双手乱摸抓住玄关,才勉强保持住平衡。
这个动作像是引起了柏泽霄的不满,他搂在益凌腰上的手臂下滑,拖着益凌的pg整个把人抱起来。
突然腾空的失重感吓得益凌猛地睁开双眼,急忙伸手去推柏泽霄的肩膀:“柏泽霄你——”
对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肩膀如同铁壁一样不动分毫,他就这么单手托着益凌,把人直接放在地毯上。
益凌要爬起来,柏泽霄没给机会,直接堵了回去。
用嘴。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渐渐停下。
柏泽霄意犹未尽的擡起头,微微喘着粗气,迷恋的看着脸颊绯红的益凌。
“地毯很干净,不会弄脏的,你不用担心。”
我t是担心这个?!
“每次亲你我都感觉自己虐待过你似的,”益凌伸手,撩开柏泽霄额前的碎发,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倒映的自己:“咱们都好两年了,你这种饿了三百年似的劲儿什么时候能过去?”
“过不去的,”柏泽霄回答的很认真:“永远过不去了。”
益凌看明白了,他家这位小哭包,那方面需求很大。
虽然说对象愿意主动是件好事,但是每天都这样——
益凌咂了咂嘴,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能吃得消。
晚上照旧是在柏泽霄家里给他补课,益凌看着柏泽霄摸底考的卷子,点点头:“这成绩不是很好了吗?汉字你也差不多都认全了,以后不用我教你认字了吧?”
“要的。”柏泽霄看着他:“语文还差得多,班主任说我这科拖后腿很严重。”
“是吗?”益凌歪头:“古文中“或”有几种意思?”
“六种。”
“竹径通幽处?”
“禅房花木深。”
“按图索骥什么意思?”
“指按照图像寻找好马,比喻按线索寻找,也比喻办事机械、死板。”
“你不是都会吗?”益凌笑了:“那,情有独钟什么意思?”
柏泽霄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益凌:“你。”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和我。”
“一百分,”益凌摸了摸柏泽霄的头:“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益凌刚站起来就被柏泽霄抓住了手腕,柏泽霄擡头看着他:“陪我一起睡吧。”
益凌好笑:“你十七了小朋友,别告诉我你还怕黑吧?”
“你在我就不怕,你不在我就怕。”柏泽霄压低声线:“哥,求求你了。”
柏泽霄已经开始变声了,那种介于青涩和成年的音色很特别,这么软软和益凌说着话,像空谷中含苞待放的花朵,既空灵悠远又让人怜惜。
益凌皱眉,为难道:“但是我是A你是o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们俩其中有一个有分化的迹象了,那不是——”
“没关系,”柏泽霄看着他:“我可以,如果你分化了,就标记我。”
“你当是买大白菜呢?”益凌笑了:“这是人生大事,必须要慎重。”
“我很慎重的。”柏泽霄拉起益凌的手:“哥,我爱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少年的话很温暖。
益凌笑着低下头,在柏泽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也是,但是现在不行。”
柏泽霄立刻垮下脸,皱起眉头像是要哭的前奏。
“别别别别别,收住!”益凌最怕他哭。
“那我不哭了,你留下来吧!”
益凌眨了眨眼,低头仔细一看,这小子眼睛里哪儿有眼泪。
益凌点他脑门:“现在学会套路我了是吧?”
柏泽霄抱着他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胸口,轻轻叹息,像是在撒娇:“你不在我真的睡不着,哥,明天还有入学典礼,我怕我在会场睡过去。”
益凌无奈,这家伙总是能够找各种理由把他留下来。
“行吧,陪你,不过!”益凌伸出一根手指:“明天,我回家,说什么都不在这儿住了。”
柏泽霄欣喜点头:“好。”
柏泽霄的浴室里装了一个超大的按摩浴缸,两年前还没有,后来柏泽霄知道益凌爱泡澡,就偷偷摸摸买了一个回来。
益凌看见的时候惊呆了,问他这是什么?
“浴缸,给你的。”当时的柏泽霄年纪还小,抠着手紧张的看着益凌的反应:“你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不过,”益凌皱眉:“有必要买这么大的吗?”
柏泽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没说话,眨巴着眼睛默默的和益凌对视了半晌。
益凌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这小子不会是想——
没错。
柏泽霄确实就是那么想的。
每当益凌舒舒服服的躺进浴缸里,这小子总是用各种离谱的借口进浴室,再用类似“我也想泡”、“反正浴缸能容得下两个人”、“一起洗节约水”等等理由,钻进来和益凌一起洗。
水汽蒸腾中益凌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自然没有留意到对方直勾勾的眼神已经在自己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断断续续用了几回之后,益凌就果断抛弃了浴缸,坚定站着淋浴,美名其曰省事,其实是怕自己年纪轻轻流鼻血到失血身亡。
“这样啊,也好。”柏泽霄很体贴的表示益凌说得对,但是还是看着浴缸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今天晚上时间还早,想要泡个澡吗?”
益凌汗毛倒竖,干笑两声拒绝:“不,不了吧?”
“啊,恩,”柏泽霄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刚刚,已经放好水了。”
“……”
柏泽霄大概也知道这回的借口过于烂了,忙指了指书房边的房间:“我去整理一下画架,等你洗好了我在进去,可以吗?”
益凌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热水漫过身体的时候,益凌舒服的轻哼了一声,他头靠着浴缸,双眼微安静的享受着。
果然,还是泡澡最舒服。
柏泽霄就像他说的那样一直没有进来,益凌精神很放松,热气熏蒸下大脑变得迟缓,益凌歪着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上有两只手正轻轻揉捏着,益凌猛地想要转头,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是我,哥。”
“别动,我给你按按。”
少年的手饱满有力,益凌被按的很舒服,迷迷糊糊的问道:“什么时候了?”
“还早,你再泡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
“恩。”
益凌早就习惯了柏泽霄这里,人很放松,话说完没一会儿,益凌脑袋一歪,倒在柏泽霄的胳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柏泽霄按摩的动作停了下来,益凌靠在他的手臂上,白皙到几乎能看见皮肤下血管脖颈就在眼前。
柏泽霄抿着唇,眼神渐渐变深。
潜藏在基因深处的某种本能开始作祟。
想标记他,想让他以后只属于我一个人。
虎牙蠢蠢欲动。
像一个alpha一样。
柏泽霄张开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益凌不是oga,无法标记,他也不是alpha,没有标记的能力。
Ao世界的基因连接是贯穿一生的,标记就意味着独占,柏泽霄很喜欢这句话。
奈何益凌却不愿意标记他。
要是他也能标记就好了。
一个荒唐的念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柏泽霄的脑海中。
柏泽霄静静的凝视着沉睡中的益凌,轻轻呢喃道:“要是我是alpha就好了。”
——
益凌是在柏泽霄的怀里醒过来的,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缓缓起伏的结实胸膛,一瞬间没明白过来自己在哪儿,面前的人是谁。
头顶上传来一声闷笑,柏泽霄低头,眼神温柔的看着他:“哥,早安。”
益凌爬起来,低头看着柏泽霄袒露的前襟。
“靠,你这也,”益凌啪的一下拍在柏泽霄的胸口:“你丫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瘦肉精了?”
“我报的那个集训挺有用的,”柏泽霄眨了眨眼,眼神含笑:“不然,明年夏天我们一起去?”
益凌没说话,老实说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这小子的体格已经完全不需要别人保护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和柏泽霄比起来,他才像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哥?”
益凌长叹了一口气,倒在柏泽霄的身边,感叹道:“我感觉我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怎么会?”柏泽霄有点惊讶,几秒钟后反应过来益凌说的其实是他自己,忙解释:“不会的,哥你很强的。”
益凌转头过去看他:“你说了学了自由搏击是吧?”
柏泽霄点点头。
“正好,我也学过一段时间的拳击,”益凌勾唇:“不然我们来比划比划?”
“不要,”柏泽霄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想跟你打架。”
“切磋一下而已嘛!”
“不要,”柏泽霄一字一顿:“我,不,要,和,你,打,架。”
益凌笑了:“床上打架也不要?”
这话说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益凌当即就后悔了,他有的时候口不择言惯了,但是这种荤话怎么能当着柏泽霄的面说?
“抱歉,我瞎说的,你忘了吧!”
益凌尴尬的坐起来钻进了浴室,等到他走了,柏泽霄才缓缓坐起来。
“床上,打架?”
柏泽霄呢喃了几句,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