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 益凌轻轻哼了一声,抱着软软的枕头翻了个身。
今天几号来着?
他还记得睡前定了个闹钟,怕自己睡过头错过婚礼。
对了!
婚礼!!!
益凌猛地坐起来, 差点直接把被子掀翻。
睡在床边的少年被弄醒, 声音带着疲惫:“哥,你醒了?”
益凌低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柏泽霄:“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没让你来吗?”
柏泽霄没说话, 薄唇微启欲言又止。
益凌这才发现周围的景象不太对劲, 这里分明不是前两天自己住的房间, 这里是——
柏泽霄家的卧室?
益凌傻了,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四周:“我, 我怎么回来了?”
“我带你回来的, ”柏泽霄微微蹙眉,表情有些复杂:“哥,你……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封禁的大门,那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
益凌记得那天上午, 他出门去植物园找到益晓, 接着浑身滚烫的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
益凌身体一僵,他想起来了。
益凌低头,双手紧紧攥着深蓝色的床单,脑子乱糟糟的如同浆糊。
柏泽霄一直不敢吭声,小心翼翼的盯着益凌的脸。
“所以, ”半晌之后, 益凌开口, 眉头紧蹙像是陷进巨大的自我怀疑中:“我……我其实是,oga?”
柏泽霄没接话。
“哥,”柏泽霄握住益凌的手:“不管你是什么, 你永远都是你。”
益凌攥着额发,双眼紧闭,痛苦又无奈的消化着这个事实。
他记忆的最后是柏泽霄的那通电话,再往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迷蒙中他记得有个alpha进入了他的房间,之后呢?
想到这里,益凌猛地去摸自己的后脖颈。
拜托!千万别是!
柏泽霄看穿他的动作,解释道:“已经注射过抑制剂了,暂时不会再进入发q期。”
后颈的腺体一片完好,没有被标记的痕迹。
益凌如释重负的轻舒一口气,不是被标记就好。
那天的记忆简直不堪回首,益凌毫无预兆的进入发q期,没有任何心理建树和事前准备的身体几乎来不及抵抗就被yu望夺取了控制权。
益凌的意识像是被排除在身体之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本能的驱使下伸手去脱对方的衣服。
益凌双手捂住脸,他真是还记得对方身上,露着锁骨的黑色针织毛衣。
亲亲抱抱是肯定有的。
剩下的——
益凌浑身还隐隐酸痛着,腰和腿自不必说,只是——
益凌看了一眼身边的柏泽霄,他总不能当着柏泽霄的面检查那里吧。
“哥,”柏泽霄一脸担忧:“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益凌摇摇头,含糊道:“还行。”
“霄霄,”益凌面露难色,犹豫了好半天,才勉强开口:“你,那天来的时候,有看见谁从我房间出去吗?”
“啊?”
“没看见就算了。”益凌摆摆手,把情绪压抑下去。
这件事,回头再慢慢查好了。
“绝了,我一个好好的alpha竟然最后分化成了oga,”益凌自嘲的笑笑,转头看向柏泽霄:“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alpha,我分分钟哭给你看。”
柏泽霄张了张嘴,坦白的话卡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益凌伸手摸了摸霄霄的脸,表情有些落寞:“谢谢你那天带我回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温暖的手掌贴着脸颊,柏泽霄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慌乱。
“哥,我——”
“我们分手吧,”益凌垂眸:“抱歉,我这样,以后没办法保护你了。”
——
因为分化的事情益凌脑子乱的很,直接跟林成刚请了一周的假,说自己生病,现在连门都出不了。
作为发小,俞满发来信息慰问:【要不要我来看看你?】
元旦假期一结束,益凌就搬回了自己家里,就没住过的房子处处透着陌生感,再加上失恋和分化的双重打击,益凌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丧气。
【随便你。】
益凌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看着天花板。
这一趟不知道过了多久,把他叫起来的,是外面大门的敲门声。
大门打开。
俞满吓了一跳:“我靠你谁?”
益凌丢开门把手,转头回到沙发上躺着:“水在厨房,要喝自己倒。”
“巨人刚不是说你生病了吗?”俞满关上大门,坐在益凌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怎么搞得跟……死了老婆似的?”
这一波简直直戳要害。
益凌脸一黑,擡脚就要踹。
俞满机灵的一躲,嘿嘿笑了两声:“凌哥现在速度不行了啊!”
“要是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劝你趁早走!”益凌毫不留情的指了指大门:“省的我亲自动手。”
“干嘛这么严肃嘛凌哥!”俞满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益凌的腰,益凌猛地一震,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该碰的地方别碰!”
俞满缩回手,歪头看着益凌的表情:“怎么?和柏泽霄闹别扭了?”
“不是闹别扭,”益凌声音闷闷的:“我们分手了。”
“什么?!”俞满瞪大眼睛:“分手?!开什么玩笑,运动会上你们当众接吻的照片现在还在论坛首页上飘着呢你跟我说分手?!”
“就是分手了,”益凌的表情不太好,擡手用手臂挡住眼睛:“别问了。”
“理由!”俞满一脸严肃:“你又不是那种为了屁大点事就生气的人,就算恋爱使人sb,也不至于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分手吧。”
益凌叹了一口气:“你看看茶几上。”
俞满扭头,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满是英文的纸盒,纸盒半开着,里面整齐的码着四支透明的药剂。
“这是什么?”俞满拿过药剂,凭借着之前生理课的稀薄印象,他想起来:“是抑制剂?你给柏泽霄准备的?”
“给他准备的能放我家吗?”
俞满眨了眨眼,起先还不太明白益凌什么意思,直到想起前段时间的防狼喷雾,俞满怔了一下,突然声音高八度。
“是是是是,是你自己用的?!”俞满一脸惊恐:“凌哥你是?”
沉默了几秒之后,益凌点点头。
“这t也太操蛋了吧?”俞满忍不住骂了一句脏:“我靠,那你——”
“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按时注射抑制剂,”益凌坐起来,拿过俞满手里的药剂盒:“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自己也会用上这些东西。”
“我也是。”俞满咽了咽口水:“那你和柏泽霄是——”
“还不够清楚吗?”益凌撇了一眼俞满:“我们俩都是oga,怎么谈恋爱?”
oo恋呗?反正网上oo炒cp的多得是。
俞满咂了咂嘴,没直说。
益凌有多直男他心里是有数的,虽说对待同性恋没什么偏见,但是就他自己而言,alpha就应该和oga谈恋爱。
“那,柏泽霄也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了?!”俞满更加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恨不得造个房子把你藏起来的小子也能同意和你分手?”
“戳人痛处很有意思?”益凌幽幽撇了一眼俞满:“都这样了我们怎么继续谈恋爱?”
俞满傻了。
他没继续问下去,但是就凭他对柏泽霄的了解,还有前段时间那小子种种诡异的表现。俞满直觉,事情一定没有益凌想的这么简单。
“那你们,”俞满犹豫了一下:“这几天一直没联系?”
益凌摇了摇,把药盒扔在茶几上:“这个药就是他送来的,还送过几回吃的。偶尔还会发信息问一下我的情况。”
益凌无语:“你们这算什么分手?不是和之前一样?”
“现在是朋友,”益凌纠正:“他说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继续相处,毕竟我们都是oga,以后也有很多共同话题。”
“所以这是要跟你做姐妹?”俞满了然,心道果然!姓柏的那小子怎么可能乖乖的接受分手,感情是以退为进,高啊!
姐妹这个词结结实实的给益凌膈应到了,更膈应的是这种说法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益凌烦躁的啧了一声:“我t就没遇到过这么操蛋的事情!”
“害,日子怎么样不是过?也用不着骂脏话嘛!”俞满咂咂嘴:“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看着益凌郁闷的样子,俞满觉得有必要给面前这位钢铁直男开开窍。
“其实嘛,人生都已经这么操蛋了,干嘛自己还和自己过不去?”
益凌蹙眉:“我怎么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
俞满摊手:“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还喜欢柏泽霄吧?”
益凌脸一沉,丧气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喜欢就在一起呗,多大事啊?”俞满笑了笑:“或者你可以期待柏泽霄是个alpha?”
益凌擡脚,这下结结实实踹到了俞满身上。
俞满哈哈笑着站起来,没再继续说,这种事,还得让当事人自己慢慢悟。
“行了,我给你做点吃的再走,”俞满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真空袋:“我爸听说你病了,特地托人买了几只乌鸡,叫我带过来给你。你这样子也没精神做饭,我就自告奋勇给你煲好,看在我们这一家这么操心的份上,多少吃一点,知道吗?”
煲汤折腾了几小时,俞满盯着益凌喝了一碗鸡汤,这才满意的离开回家和自己老爹复命。
“早点休息吧,看你分个手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的?”俞满穿好鞋,嫌弃的睨了一眼益凌:“说起来还是个少爷,谁信?”
益凌烦躁的挥挥手:“赶紧走!”说完就上了楼。
俞满独自出了门,刚刚关上门,就猛然听见身边一个声音。
“你来看他?”
俞满吓了一跳,一扭头,柏泽霄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墙边,身上的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俞满现在一看见这张脸,脑子里满满的就是“一声姐妹大过天”,差点没笑出来。
俞满轻咳了两声把笑容压下去:“你怎么在这儿?”
“你进去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柏泽霄目光平静:“想跟你聊聊。”
刚分手是需要有个人好好纾解心结,俞满想着反正一个也是安慰,两个也是安慰,索性点了点头,跟着柏泽霄去了对面的房子。
“我哥什么都告诉你了?”
俞满捧着茶愣了一下,那句“不应该叫姐吗?”差点脱口而出。
“咳咳,没错。”俞满放下杯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对着柏泽霄这张冰山脸他真的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干笑道:“你也挺辛苦的呵呵呵。”
“不辛苦。”柏泽霄难得主动坐在俞满的身边,一身家居服的少年看着人畜无害:“我就想离他近一点。”
俞满疑惑:“那你干嘛提分手?”
柏泽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也是,十有八九是益凌先提的,”俞满咂了咂嘴,大着担心拍了拍柏泽霄的肩膀:“放心吧,我劝过他的,oo恋也没什么嘛,他还是喜欢你的。”
“谢谢,”少年的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他垂眸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茶杯:“不过有个地方你弄错了,其实不是oo恋。”
俞满一愣:“不是oo是什么,你们俩不都是——”
柏泽霄没说话,看着他但笑不语。
俞满立刻回忆起从前这小子的种种奇怪举动,他的霸道,他的心机,他相比起oga来说过于优秀的肉体和体能。
一瞬间,俞满似乎捕捉到了真相
俞满的头皮炸开,他指着柏泽霄的脸:“你你你,你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