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殊把自己被野男人挤兑的事儿跟狐朋狗友讲了,引来大家一番哄笑。
他们这波人基本都是佟殊这种不着调的纨绔子弟,五六个,但有一个和他们不一样,就寻常家庭出来的,因为会来事儿,靠着厚脸皮和低自尊愣是挤进了他们这个小圈子。
那人叫孟浩,和佟殊他们是在中学那会儿的游戏厅里认识的。
这些人,就数孟浩脑子转得快,没少给这帮蠢富二代出骚招。
这会儿又是他嘴快:“敢惹我们佟哥?那真是心思飘了。”
孟浩给佟殊倒酒:“愿意被男的干是吧?这样,你把他叫出来,我找几个好这口的兄弟给他通通气儿,让他知道知道佟家是谁当家做主!”
佟殊挺不待见这个孟浩的,主要是这人总往歪道上溜。
“我爹当家做主!”佟殊没接他的酒,还踢了他一脚,“你少给我搞那违法犯罪的事儿,再叨叨我现在就把你丢局子里去!”
佟殊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孟浩那些手段他也是真的看不过。
做人不能那样。
佟殊心气不顺,看谁都来气,满脑子都是徐安唐笑眯眯看他却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模样。
膈应得慌。
他喝了口酒,起身往外走。
正搂着人腻歪的朋友擡头看他:“干嘛去?”
“别管我。”佟殊抓起车钥匙和手机离开了。
都是徐安唐的错,玩也玩不痛快。
不对,是佟自修的错。
那老王八什么时候死?
佟殊从夜店出来,喝了酒不能开车,沿着马路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路过一家便利店,推门进去抱了四罐啤酒出来。
他坐在马路边喝啤酒,想到孟浩的话——找几个好这口的兄弟给他通通气儿。
怪恶心的。
佟殊觉得孟浩这想法恶心,徐安唐他们这些同性恋也恶心。
佟殊发誓,自己以前对某些群体绝对没有半点歧视,不过他也可以发誓,现在确实有了,都是因为他爸。
他因为他爸,觉得同性恋这事儿就恶心,想起来就反胃。
佟殊不止一次想过等自己有能耐了就离开这个家,离得远远的,不看那老王八的脸色也不用再忍受他从外面带回一身野男人的骚气来。
只是可惜,佟殊太没出息了,什么都不会,废物一个。
越想越憋闷,越憋闷就越想哭。
佟殊就是这么个废物,受了委屈只知道哭。
大晚上的,他坐在马路边喝着啤酒骂骂咧咧地抹眼泪,就像个笑话。
佟殊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原本他只买了四罐啤酒,但后面情绪上来了,四罐不解决问题,又起身进便利店买了几罐。
这回好,喝多了。
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晕乎乎的,比烂醉少三分,比微醺多七分,总之就是脑子稍微还有一丁点的清明,但绝对走不了直线了。
打车回来,付了钱下车,两只脚刚着地就差点跪那儿。
得亏是半夜没人看见,不然还以为佟家少爷做了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情要磕头谢罪呢。
不过说起这有辱门楣,佟家父子俩都没少做,谁也别说谁。
佟殊晃晃荡荡地往里走,进了院子打着转找门,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凉亭那里坐着一个人,黑黢黢的,吓得他差点儿尿出来。
徐安唐一直没回屋,坐在凉亭发呆,看见佟殊回来的时候还惊讶。
他始终没出声,就那么看着佟殊摇头晃脑地往里走,显然喝多了。
佟殊站那儿扶着假山旁边的一棵树往凉亭看,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才终于能聚焦。
“操,贱人。”佟殊脑子已经锈住了,说话不过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一切全凭本能,“干死你!”
徐安唐被他这幅蠢样子逗笑了,一晚上了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好像整个世界都死得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在午夜开始的时候,连世间万物也都开始衰败,一切都在朝着死亡的方向去。
突然出现的佟殊像是打破了那个结界,骂骂咧咧闹闹哄哄地闯进来,打扰了徐安唐的夜。
徐安唐应该生气的,但看着对方的模样却止不住想笑。
在徐安唐看来,佟殊这人已经蠢到有些滑稽了,他觉得自己在看一个笑话。
可是,这笑话竟然眼睛通红,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哭得徐安唐笑着笑着又皱起了眉。
好好一大男人,哭个几把。
徐安唐在心里这么骂,有能耐就真把我踢出去,没能耐就自己滚出去,哭个屁啊!
佟殊委屈啊,他是真委屈。
但谁都不知道他的委屈,没人想听他说。
他慢慢悠悠地走近徐安唐,嘴里还在嘀咕什么,等到靠近了,他站在几乎贴在对方身上的位置,在夜晚甚至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温度。
佟殊咬牙切齿地说:“等我干死你!”
徐安唐盯着他的眼睛,知道这人是在借着酒劲胡说,但还是轻声一笑:“好啊,等你。”
像是故意要吓唬佟殊,徐安唐说完之后,突然凑上前,亲了一下佟殊的嘴唇。
“你干不死我,我就干死你。”徐安唐笑着拍了拍佟殊的脸,把人往边上一推,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