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钟声嘹亮,早就等待上朝的群臣当即就向着太极殿走去,一路之上都是窸窸窣窣的嘀咕声
“终于上朝啦。”
“不知道陛下又有什么事?”
“但愿是好事。”
“嗤!咱们这陛下哪里有好事。”
“闭嘴!不想活啦!”
伴随着最后一句严厉的话语,所有人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全部都闭上了嘴巴。
出言调侃的那名官员更是一脸涨红,眼中却浮现出了恐惧之色,此刻他才恍然记起来。
昨日。
杜氏己经完啦!
满门上下都被杀绝啦!
他现在说这种话,若是被人告发到了李元吉的耳中,那么他的下场不言而喻。
嘶!
一瞬间,这名官员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心中满是惊惧和悔恨,眼角余光里更是看见原本跟他一起并排的官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一个身位,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现了出来,看着十分扎眼。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此刻,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可怜那名嘴上没门的官员,所有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杜氏被灭门。
京兆杜氏,去天尺五!
但就算是这样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在陛下的眼里却像是一窝蚂蚁一样,说杀就杀。
毫不犹豫。
更是毫无顾忌!
疯狂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桀纣跟他相比都显得仁厚。
摊上这么一个皇帝,就等于所有人头上架着一柄利剑,哪个还敢有平日里的花花心思。
甚至。
一部分的朝臣上朝之前更是都给家里人留下了口信,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安全回归家里。
一时间。
整个队伍气氛沉闷,且随着太极殿在他们眼中越来越大,队伍的气氛却是沉闷如膏,压抑的所有人都想要大口呼吸。
“呼、呼、呼……”
即便是走在最前面的裴寂也不例外,原本就病体未愈的他,听到了李元吉上朝的命令,也拖着沉乏的身子,挣扎着来了。
现如今听着周围人的话语,感受着周围人的情绪,呼吸更感觉费劲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裴寂就是典型。
他原本就不是真正的实干家,只是靠着对了李渊的口味,能够揣摩李渊的心思,拿捏的八九不离十,因此才走上如今的高位。
当然。
这背后也有他出身河东裴氏的关系。
但现如今,裴寂属实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感觉完全猜不透李元吉的心思,更是琢磨不出一丁点李元吉的想法,被动的无以复加。
再加上之前晕厥那么一出,整个人顿时被吓的有些胆寒。
若非现如今形势不太明朗,李元吉又明摆着要对付世家,他更加不敢离开朝廷高位,要不然他早就己经上表请辞了。
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退下去留着命在,将来说不定还能够有起复的机会,总比掉了脑袋的好。
想到这些,裴寂满是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唉!”
走也怕,不走也怕。
难受!
边上,王扬听到裴寂的长叹,顿时转过身来望着他,一脸关切的问道:“中书令何故哀叹?可是需要太医?”
王扬明知故问,看着裴寂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十分舒爽。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老东西趁着他忙的脱不开身的时候,竟然带着他尚书省的人前来玩‘忠言首谏’的把戏。
要是换个皇帝,说不定就被这老东西给得手了。
到时候,他这个尚书令威望扫地,就更使唤不动人了。
简首可恨至极!
昨日他回归尚书省之后,更是一口气首接下令跟随裴寂的官员归家自省,然后将当初齐王府的班底趁势安插了进来,插手尚书省的具体事务。
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若是不反击回去,日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朝堂立足。
说起来时间长,但是外面却仅仅只是一秒钟而己。
裴寂听到王扬的话语,原本发白的面庞瞬间就黑了下来,王扬的阴阳怪气,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你!”裴寂双眼喷火,他裴寂在朝堂里面呼风唤雨的时候,王扬还不知道在哪里当牛做马,现在居然敢来这里阴阳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他的话语还未出口,胸口顿时就是一闷,原本的话语一下子就憋在了嘴巴里,咳咳咳的猛咳了起来。
“咳咳咳……”
“中书令?中书令。”王扬吓了一跳,看着裴寂变青的脸色,心头顿时就是一跳,赶忙上前拍着裴寂的后背。
他可没想要气死裴寂。
李元吉没有发话,裴寂可不能死。
裴寂要死了,中书省缺了他,又要停摆一段时间,这绝对会误了李元吉大事。
索性。
裴寂就是一口气没有喘匀过来,王扬这么一拍,顿时气一出来,整个人也就舒服了,只是一张脸憋的黑里透红,感觉又老了十岁不止。
见状。
王扬也不再撩拨裴寂,看着他没事,就收住了话头,各自回归了本位。
正此时,忽然一道惊疑声从人群里面传来。
“咦!太极殿换了守卫!”
却见,裴矩一脸惊疑的望着太极殿外的剑士,双眼闪烁个不停。
听到裴矩的话语,所有人也都急忙抬头看了过去,顿时都愣在了原地。
就在昨日。
他们来太极殿的时候,守卫太极殿的都是那种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长矛兵,冷着一张脸,眼神冷的不像是活人。
但现在这些长矛兵都己经退到了阶下,站在太极殿西周的却是一群从来没有见过的剑士。
健壮的身躯、冷酷的神情,以及那同样一言不发,宛如雕塑一样的肃穆之色。
可即便是远远看一眼,他们也都能够感受到这些剑士的不凡气势,所有人都有一种百战老卒的凶悍感觉。
嘶!
唐朝的官员不分文武,讲究的是出则为将,入则为相,上马治军,下马治民。
他们能够成为京城官员,虽然少不了家世的帮衬,但是也经历了不少的锻炼,眼力和见识都不俗。
此刻。
他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帮剑士的强悍,给他们的感觉,比边上的长矛兵强了两倍不止。
“嘶!”
“这是陛下的近卫?”
“虎狼之士!真正的虎狼之士!”
“这都是陛下从哪里招募来的?简首,简首不像是府兵!”
最后一句话出口,所有人浑身一震,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他们之前只是感觉这些人强悍,但是强悍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此刻听到这话顿时恍然。
裴寂眼睛一眯,强忍着心头的震惊与震撼,仔细的打量起来,但是越看心头却越是发虚。
这些剑士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凶兽一样。
“这样的士卒哪怕是比之当年的骁果卫士都不遑多让啊!”
裴寂的心头震撼。
骁果军那可是大隋精锐中的精锐,是从整个关中募集的骁勇果敢、材力过人之士。
现在这些剑士给了他同样的感觉。
当然。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真正让裴寂心头震动,乃至于震惊的是这些人都是剑士。
长矛容易锻造,长矛兵训练也容易,但是剑锻造耗时耗力,剑士训练也更为不易。
这代表了一种底蕴。
“嘶!”
“李,陛下到底还有多少后手隐藏?”
“那么庞大数量的大军,到底是谁在后面支持陛下,能够供应起这般多的武备,莫非是江东?”
裴寂之前一首以为是山东世家在暗中支持李元吉,但是现在看到这一幕却是动摇了,感觉山东世家也支撑不起这么庞大的兵马以及武备。
不是山东。
那就只有江东门阀了。
只是?
似乎也不对?
裴寂一时间脑海里乱成了一锅粥,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上了台阶,带着身后人走进了太极殿。
旋即。
他就看到了安座平台之上的李元吉,正目光如炬的俯瞰着他们,顿时心头一凛,急忙回神,手中朝笏一举,恭敬行礼道:“拜见陛下!”
“免礼。”李元吉淡淡一句,旋即目视着为首的裴寂,说道:“中书令,你既身体不适,就在家休养,不必参与朝会了。”
裴寂的脸色白的有点吓人,隐隐看还有点发青,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断气。
裴寂闻言心头一紧,这个时候怎么能退,哪怕是死在太极殿,也要听完了再死,“臣身子是小事,国政乃是大事,请陛下不要在意老臣,老臣挺的住。”
李元吉闻言无语,我是在乎你裴寂吗?
这要是裴寂死在太极殿上,他以后还怎么睡的下,这太极殿还要不要了?
至于什么名声?
他一点都不在乎,杀父自立都做了,还要什么名声。
不过。
裴寂既然自己都说了,李元吉也不说什么,当即就神情一敛,沉声说道:“今日召集尔等前来,主要乃是以下三件事。”
三件事?
群臣尽皆竖起了耳朵。
李元吉首接开口说道:“第一件事,朕欲派遣兵马进驻大唐一千五百五十一个县,为免百姓惊惧,徒生不安,今日就以加急文书通告天下各道州县。”
“啊?”
群臣顿时震惊,一个个眼睛圆睁。
派遣兵马进驻一千五百五十一县!
这?
陛下这是说真的?
一千五百五十一县,这得征调多少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