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缓缓停在dagord殡仪馆门前。司机跳下车,在打开后门的同时用戴着手套的手护住车门上方,一位身着黑裙的女士优雅地扶着司机的另外一只手走了出来。她身材高挑,肤色极为白皙,金色长发在脑后结成发髻,修长的颈上围着一串色泽莹润的珍珠项链。她的面部轮廓略微有些松弛,眼角唇边都有淡淡的纹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当年是个难得一遇的美人。另一侧车门走出的则是一位年龄相仿的高大男人,银发梳得一丝不茍,经历沧桑的面孔十分庄重。
门口的接待十分恭敬地将两人引入主厅,主人迎了上来。
“Lorien先生和夫人。”
“哦thranduil,你还是这么客气,请叫我gadrial。这一定是Legos,多么可爱的年轻人,你父亲常常提起他这个令他骄傲的孙子。瞧这一头金发,还有美丽的蓝眼睛——绝对的mirkwood。”
说话间主宾已经握手拥抱过一轮,Lorien夫人的话还没打住,“这太突然了,oropher看起来那么健康,病发前一天我们还在一起吃过工作午餐,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一年在dagord送走了两位伙伴,我这颗心都碎了。你父亲的胆识和眼界是我一贯非常欣赏的。哦,请容我向你介绍我的女婿。”不知什么时候在她身边出现了一个黑发男人。Lorien夫人侧过身,亲昵地拍着男人的肩膀。
男人主动伸出了手,“elrond rivendell。请节哀。”
“久仰大名。”
thranduil一边握手,一边仔细打量着对方。身形挺拔匀称,衣着合体考究,笑容亲切,眼神诚恳,握手有力,文质彬彬又暗含锋芒:典型的律师形象。公平地说,是个外形出众的成功律师形象。
所以这就是gil-gad 的接班人了。比起前者,elrond似乎缺乏了一些存在感和威慑力。gil-gad noldor, 历史悠久的eldar ap; Associates的前任管理合伙人,眼中永远带着古老贵族的矜持和不可一世,举手投足都像是从墙上的油画中走出来的人。他强势而坚决,背后是noldor家族几百年的传承和人脉,自己学养深厚,又曾在司法部任职。最重要的是,他是唯一能被合伙人联席委员会认可的人选,连oropher也不曾对他的位置有所质疑。
“平衡,我的儿子。”thranduil还记得父亲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眯着眼睛这样对他说。他的一头金发已经转为雪白,刀刻般的面孔上带着岁月的疲惫,蓝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愈发明亮。
“glorfdel服从强者,Cirdan听从利益,他们都是可以操纵的变量。只有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让人头疼。gil-gad并不招人喜欢,他甚至还和那女人有亲戚关系——noldor家令人眼花缭乱的族谱,你知道。但他是个公正的人,他的自以为是反而成了我支持他的凭据——他不会背叛他安身立命的高贵。他清楚noldor对我们有所亏欠,也明白我们拥有eldar所需要的东西。这是个各取所需的交易,而gil-gad就是那颗平衡的砝码。永远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加入eldar。mirkwood已经在亚洲忍耐了二十年,现在是时候回来了。我需要你留在这里继续等待,而我会为你打下一片江山。荣耀终将属于我们。我向你保证,我的孩子。”
表面的平静在一年前gil-gad车祸不治身亡之后宣告结束。在gil-gad席位的接替人选上,oradrial相执不下,其他合伙人则乐得坐山观虎斗。最后双方达成了一项妥协:gadrial的女婿入选委员会,作为交换,oropher取得代理管理合伙人的位置。本来这是一场难说谁获利更多的较量。随着oropher突如其来的辞世,胜负的天平似乎已经开始向Lorien家倾斜过去。
thranduil走上台去,人群的嗡嗡声渐渐安静了。
“……oropher是我敬爱的父亲,是我一生的榜样和力量。他用行动告诉我什么是荣誉与责任,什么是坚持与守候;他教会我如何透过虚幻看到内在,如何竭尽全力捍卫自己所热爱的一切。我相信他的离去是冥冥中某种令人痛苦的美意,我想不到任何一种对他来说更合适的方式:果断,决绝,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留任何余地。我感谢上天让他并未遭遇痛苦就得到了永恒的安宁,也宁愿为此背负将绵延我终生的遗憾与思念。他的血液中流淌着mirkwood家族的勇气和决心,他也将这勇气和决心赋予了我。……”
望着台上的thranduil,elrond在心里默默地感叹基因的伟大力量。瞧瞧mirkwood这祖孙三代,完全像是在不同年龄段的同一个人:少年璀璨明亮,老年威严尊贵,而正值盛年的thranduil几乎夺目到令人难以直视的地步。elrond觉得自己无法承受那双宝石一样的蓝绿色眼睛投来的注视:这专注好像有一种巨大的力量,以绝对的冰冷融化一切,摧枯拉朽,片甲不留。
在各位贵宾上台致辞结束之后,两个男人向thranduil走了过来。其中一位金色卷发,身材高瘦,步伐轻快,眉目间带着些许狡黠的神情。另外一人年纪要大得多,留着一把打理得十分漂亮的落腮胡,面色红润,须发皆白。
“thranduil!真不愿意我们这一次相见是在这样的场合。实际上我下个月就要去一趟香港,本来还想找你吃饭。”
“世事无常不是吗?看来老天爷是等不及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了。”
“真是想不到…..你父亲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除了他的脾气。”
“哦当然,我怎么会忘记。我其实还挺喜欢他那个直来直去的脾气。”
“如果不是他的脾气,他大概还能再活二十年。”
“之后你怎么打算呢?对不起,可能现在问你这个有些唐突了。你知道,你不需要着急做决定。”
“greyhaven先生,我已经回来了。明天我们办公室见。”
从葬礼返回办公室的路上,elrond一直在回想这位刚刚去世的倔强老人。他们真正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是从他接替gil-gad的位置之后才开始。他不得不承认oropher与自己岳母几乎针锋相对的关系令他十分头痛。oropher有一种如今极为少见的刚烈个性。虽然他有时也痛恨oropher在公开场合的罔顾情面,私底下他却很喜欢oropher的坦率与直接,他们的关系几近朋友。工作结束,他与oropher也会时不时在办公室里小酌两杯,天南海北地聊上一会儿。有时候elrond发现oropher看着他的目光堪称温柔,他开始不明所以,后来才隐隐明白,也许oropher是在思念自己远在大洋彼岸的儿子,毕竟他们年龄相仿,甚至连身高体型都十分相似。在那层坚硬的外壳层认知令他在面对岳母的咄咄逼人时更感难堪。不过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elrond叹了口气,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坐下,电话就响了。
“elrond,nana说晚上让我们回家吃饭。你能顺路接上孩子们吗?”
他苦笑了一下,“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