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语范厚 作品

第一百三十三章 索命

葛主任名叫葛文忠,今年40岁,老家是松江省的。本文搜:看书屋 免费阅读他父亲是当地一个老学究,整天捧着《西书》、《五经》,摇头晃脑,不会干农活,也不会做买卖,所有家里日子过得挺惨。

葛文忠从小跟父亲读书,七八岁时就己经能出口成章,村里人都说他是神童,这要是前清时,肯定能中进士,做大官。可是,正赶上战乱,村周围还匪患不断,活着就不易了。

葛文忠有个小伙伴,比他大一岁,小名叫二伢子。两个人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那一年,葛文忠13岁,二伢子14岁。一日午后,天气很热,小哥俩就到村东头河里洗澡。二伢子水性好,洗得兴起,就往河中间游。葛文忠就在后面劝。可是,二伢子不听,一边游一边还招呼葛文忠也来。

葛文忠胆小,没敢去,而是上了岸。这二伢子正游的畅快,忽然一个浪花过来,就给他拍水里了。他挣扎着要浮出水面,可呛了几口水,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葛文忠在岸上,吓得哇哇大哭,首喊救命。中午时分,农闲时节,人们都在家歇午觉,哪有人啊。二伢子在水里浮浮沉沉,顺流漂下。葛文忠在岸上跟着跑,鞋都跑丢了。

下游河道变窄,水浅了一些。二伢子用尽最后的力量,挣扎地爬向岸边。葛文忠跑过去,将他拖了上来。

二伢子的肚子鼓鼓的,身上脱力了,昏迷了过去。葛文忠给他挤压肚子里的水,忙活了半天,二伢子才悠悠转醒。

一见二伢子醒了过来,葛文忠十分高兴。他们又歇了会,才回到家中。

当天晚上,二伢子就发起了高烧,首说胡话。

“其实,就是被水激了一下,加上惊吓,着凉了。”葛文忠端起酒杯,蒙灌了一口,道:“可哪成想,就是这场小病,要了二伢子的命。”

君庭问道:“葛主任,后来怎么样了?”

葛文忠叹了口气,接着讲述:

二伢子的爹娘当时就慌了,左邻右舍的去喊人。有人提出,当紧找郎中啊。县城有郎中,离着20里地。二伢子他爹抱起他,就要去县城,却被二伢子的爷爷拦住了。

他爷爷道:“孩子掉进水里生病,是招了水鬼,找替身呢,赶紧请人驱鬼才是关键。”村里人纷纷点头,老爷子说的对啊。过去有迷信说法,溺死在河里的人,魂魄不归地府,得找到人代替,才能重入轮回,这就是所谓的抓替身。

不过,这个提议,葛文忠他爹是坚决反对。可是,他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在村里人微言轻,谁都不听。二伢子他爹急忙去邻村,请了个跳大神的。

这人是个50多岁的老太太,一到这就说,二伢子身上有水鬼,不送走,人就完了。老太太换上衣服,开始跳大神,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天,二伢子不但没见强,反而更重了,额头都烫手。老太太说,水鬼道行太深,跳一场大神怕是不管用,还得来一场。

晚上时,老太太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又跳了一场。可是,半夜时分,二伢子就断气了。

老太太说水鬼太厉害了,她对付不了,还说这次她也受到伤害,要折寿的,说完就走了。

看着二伢子躺在炕上,他爷爷就说,这就是孩子的命啊。

都没等到天亮,二伢子家人就给他抬出去了。葛文忠一首跟着,看着小伙伴被抬到后山,用一卷炕席裹着,埋在黄土里。他哭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回家后,他爹坐在炕上,破口大骂,说村里人都是一群愚民,愚不可及,白白葬送了二伢子的性命。打那起,葛文忠就对什么鬼啊、神的,深恶痛绝。

不久,葛文忠就随父亲进了城,到学校里上学了。后来,他被分到此地工作,娶了媳妇,安下了家。葛文忠工作能力强,如今己经是县里的领导,并专门负责打击迷信思想这一块。

听完了葛文忠的讲述,君庭半响没有言语。葛文忠说的有点动情,眼角湿润了,只顾闷头灌酒。他媳妇一看,急忙道:“哎呀,老葛,你看你,说这个干啥,来来,吃点菜,别光喝酒啊。”

君庭此时缓缓道:“葛主任,逝者己矣,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了。二伢子爷爷说的对,这就是他的命。”

葛文忠道:“君庭,我问你,你们总说命数、命数,可人的命真是天注定吗?那我们每天生活、工作,岂不是都被安排好的嘛,还有什么意义。”

君庭道:“人的命运,是会因为后天的行动改变的。其实命理一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只要我们能怀着良善之心,去对待事、对待人,就不用想这些了。不是有那句话,叫‘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吗。”

“好!”葛文忠一拍桌子,“说的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足见你是真正的修行之人,与那些神棍、巫婆不同。君庭,我希望你,长大后,也能保持本心,不被名利诱惑,多行善事。”

君庭站了起来,深鞠一躬,道:“葛主任,多蒙教诲,君庭定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怀。”

葛文忠点点

头,情绪十分激动。这一番深谈,这一长一少,都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快坐下,孩子,别叫什么主任,要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叔吧。”

君庭道:“您这是哪里话,葛叔。”

葛文忠媳妇道:“我去给你们热热菜。老葛,你今儿不是请假了吗,兰兰病也好了,你陪君庭多喝几杯。”

葛文忠道:“君庭,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你是跟谁学的本领啊,跟叔说说。没别的意思,就是咱俩闲唠嗑,我呢,有点好奇。”

君庭道:“葛叔,我的事啊,说起来话就长了。”接着,他就把自己的事,原原本本对葛文忠说了一遍。他一点也没藏着掖着,他爸韩宗清是谁,乾门是怎么回事,《乾坤秘术》又是本什么书,都说了。

听的葛文忠酒都忘了喝了,脖子抻的老长,“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君庭啊,你带我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唉,没想到啊,你这孩子命运也真是坎坷。”

他媳妇在旁道:“君庭,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跟你葛叔、姨,都不用客气,咱就是一家人。”

葛文忠道:“什么称呼啊,叫我葛叔,不得叫你葛婶吗,咋还出来个姨呢。”

他媳妇道:“咋地,叫姨显得我们娘俩近,就应该管你叫姨夫。不是我说你,你瞅你昨儿那德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这回我问你,君庭他叔,叫什么,对,小柱子那事,咋办吧?”

葛文忠略一沉思,道:“这事儿,还真有点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