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情愿,但艾谱莉还是很快就将热水送了过来。
冰冷的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带来了一些温暖,却化不去身体所有的疲累。
除了那个环以外,身体表面的痕迹都已经被处理过,但迪克兰留在我体内的精液却还一直留在那里。
我努力把那些折磨了我好多天的东西抠出来,清洗干净身体,然后摇摇晃晃地爬上床睡觉。
昏昏沉沉间,我听到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随后房门被打开,有人往房里看了一眼,几秒以后门又很快被关上。
“他睡着了?”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样说。听到那个声音,我紧紧闭上眼睛,不安地蜷缩起身体。
“是的,陛下。”艾谱莉回答说。
“我听特伦茨伯爵说他的身体不太好,你要好好照顾他。”
“是,陛下。”艾谱莉说完,好像推着什么东西走了,骨碌碌的轮子滚动声和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艾谱莉离开后,门外是短暂的沉默,有人叹了口气,接着脚步声又轻轻响起,逐渐远去之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寂静。
我把脸埋进被子里,生怕被人听到似的小声喘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睡觉。
明明身体已经陷入了极度疲累之中,但那天晚上我却一直睡不安稳,总是睡着睡着又突然醒过来,盯着天花板看上半天,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
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明媚的光线照入室内,清风抚帘,轻纱随风而动,带来阵阵花香。
我坐起来,环顾了这个陌生的房间一圈,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这里是……莫尼兰卡殿?
脑中浑浑噩噩的,当我终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了。
我爬下床,却到处都没有找到我昨天穿的那套衣服,只好又爬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几分钟以后,门外响起了我昨天晚上听到的那种轮子骨碌碌滚动的声音,随后“咯啦”一声,门被打开,穿着一条白色围裙的艾谱莉推着一辆四轮推车走了进来。
“你醒了?”她从推车上拿起一个金属容器放在我床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个血袋,还在徐徐冒着热气。
“是、是的。”被子滑了下来,我连忙把它往上提了一些。
“睡得怎么样?”她用一个夹子夹起几块面包放在一个盘子里,摆在我面前。做这些的时候,她一直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东西,脸都没有擡起一下。
“还好。”
“你的一日三餐我都会准时给你送来的,还有早晚两杯番茄汁,不过其他额外要求免谈。”她冷着一张脸说。
我笑了一下,“好的,谢谢你。”
她擡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手中的东西敲在一起乒乓作响。
见她推着车马上就要走,我连忙叫住她。
“对不起,我想问一下,我的衣服……”
她楞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用围裙擦了擦手,从手推车里拿出一叠折的很整齐的衣物来。
“你的衣服脏了,我已经拿去洗了,今后每天早上送早饭的时候我也会把衣服给你送来。”她把衣服放在我床头,见我要开口她又立刻补充说,“不过其他额外要求免谈。”
我又忍不住笑,“好的,谢谢。”
这回她没有看我,直接推着车走了。她走得很快,手推车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响了一路。
不过当我穿好衣服,刚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她又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回来。
“嗨,还有……你记着……”她放下裙子,气喘嘘嘘地说,“早上的那杯番茄汁将会在半小时以后送来,所以你最好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然后其他……”
“是的,其他额外要求免谈。”我笑眯眯地接下她的话,“谢谢你,艾谱莉。”
她看似凶恶的瞪了我一眼,脸上一红,这回真的走了。
虽说莫尼兰卡殿离佩格达纳城堡的距离并不远,但因为没什么人居住,所以一直都很冷清。几天下来,除了艾谱莉以外,我没有再见到过其他人。自第一天晚上费立安在我房门外出现以后,他没有再来找过我,或者说是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在我的枕边发现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本书,有时候是昂贵的宝石,有时候只是几块造型奇异的石头,所以每天早上我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东西通通锁进抽屉。
来到赫蒙斯一个礼拜之后,我在窗外发现了一株向日葵。那株向日葵似乎刚被移植过来不久,硕大的花盘上雨露未干,植株底下还有新翻泥土的痕迹。然后是第二株,第三株……它们总是静悄悄地在那里出现,然后慢慢发展成了一片小小的向日葵花园。
虽说费立安并没有真的限制我的行动,但我从来没有跨出莫尼兰卡殿一步。殿外的那座折翼天使的雕像还静静伫立在那里,只不过天使折断的翅膀早已成了其他鸟类栖息的乐园。
很多时候我只是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里看着窗外的向日葵发呆,慢慢等待赫蒙斯的黑夜来临。
赫蒙斯的夜晚,血族迷乱之夜。有时候我能远远地听到从佩格达纳城堡飘来的举办宴会的声音,舒缓的华尔兹舞曲,人们高声地谈笑。
而哥特式尖顶建筑之上,赫蒙斯静寂的夜空,就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的绒布,深沉,静默,只有那明亮可见波纹的圆月闪着淡淡的辉光。
半个月以后,我第一次走进了佩格达纳城堡,见到的人却是莎柏琳娜。
费立安的寝宫,熟悉的摆设丝毫未变,奢华的金色大床上此时正坐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女人慵懒地斜靠在床柱上,拿着一瓶指甲油正在涂指甲。
巨大的门在身后缓缓阖上,我走到床前,对着莎柏琳娜行了个礼。
“殿下。”
莎柏琳娜没有说话,依旧自顾涂着指甲。末了,她张开十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鲜红的指甲,配着她如雪的肌肤,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得妖艳和诱惑。
“莎柏琳娜殿下。”我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她终于有了反应,轻笑一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像第一次见到我似的上下打量。
“克里斯·康内尔?”
“是的,殿下。”
她歪着头想了想,“撒霸特的克里斯殿下?”
我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微笑。
“哎呀,我怎么忘了!”她突然发出一阵小声惊呼,“撒霸特高贵的克里斯殿下听说只是迪克兰陛下的性玩具而已,而且还是玩厌了不要了的玩具,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怜了!”
我收起笑容,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冷意,“殿下,如果您找我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一阵风声,我没有动,硬生生接下了那个耳光。
“克里斯,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下贱的男妓而已,还是那种被人玩腻了不要了的,你有什么本事来和我抢?”莎柏琳娜怒道。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脸,有液体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又从下巴上滴落在地上。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无奈自嘲。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句话果然是永世不变的真言。
“我想您搞错了,莎柏琳娜殿下。”我擡头直视她,“并不是我要来卡玛利拉的,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您抢费立安陛下,而且……”
我又笑了,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如果您对您自己的魅力有信心的话,又何必怕我会来抢?”
莎柏琳娜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她掩着唇“咯咯”笑了起来。
“我现在和费立安陛下过得很恩爱,我当然不会怕你来抢,而且如果不是莉莉丝小姐提议请你来卡玛利拉做客的话,我想费立安陛下早就想不起你是谁了。”
她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上面未干的指甲油已经被刮花。她嫌恶地皱了皱眉,又坐回床上拿起了那瓶指甲油。
“既然你是莉莉丝小姐请来的贵客,那我就祝你在我的莫尼兰卡殿居住愉快,尊敬的克里斯殿下!”她加重语气说,美丽的脸上是毫无遮掩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