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力就随着罗建国去隔壁的李家村去了。
李家村和罗家村是相邻的两个村,在乡里还是属于一个大队,所以两村之间的来往也多些,就罗力这个常年在外的人,也认识得了几个人。
一路过去,还有好几个似曾相识的小学同学,不怪罗力认不准,实在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到那户人家的时候,那人还锁着门,没回来。
罗力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中午了,料想也差不多回来了。
父子两人,站在墙角下的树荫地方等着,果然,没一会儿,这户人家的主人就回来了。
这个人约么三十出头不到四十的样子,眼角和额头的纹路很深,穿着随便,一脸黝黑,看来是常年从事农业活动晒成这样的。
“哟,罗大哥,你等了很久了吧,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在家里等着。”说着,把两人迎进屋。
“大兄弟”罗建国说“不耽误,我们也就来一会儿,估摸着你也快回来了。”
“罗大哥”那人说:“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成,你来,啥事啊?”
“地保兄弟啊,”罗建国说:“还不是上次说要买你家稭秆、还有那些菜藤子。”
李地保有些不好意思:“哦,你们等着,这个我得喊我家的婆娘来。”
罗力心想这又是一个疼老婆的人,说一不敢二。
过了一会儿,李地保从外面把人给叫回来了,看着模样比李地保年轻不少,罗力思忖着,心里笑了笑,也没敢露出来,这两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李地保的媳妇叫丁晓莲,一听姓氏就知道,这不是原县本地的人,是外来人口。
她烫了个时髦的卷发,穿着一身连衣裙,上面套着小西装外套,脚下踩着几公分的高跟鞋,一身的打扮很亮眼,根本就不像是农村里下地干活的样子。
她操着一口普通话,“你们出多少钱?”看来是早就知道罗力的来意了,直爽的开口,倒让罗力另眼相看,他最讨厌那种面上磨磨唧唧,装聋作哑的人。
见对方说普通话,罗建国对着罗力看了一眼。
罗力收到指令,决定还是先问问他们的想法,琢磨着还是叫了声:“大姐,你准备卖多少钱?”
丁晓莲说:“我也不乱开价,我们家的新鲜,一斤八毛钱。”
新鲜,罗力心想,又一个以为自己是拿来养猪的,罗力也不纠正,这个价钱和罗二牛说的差不多,不过罗力还是准备压压价钱。
“大姐,买多,有的少吗?”
丁晓莲想了一会儿,问:“你们买多少?”
罗力听她这话,就知道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七毛钱,有多少,我买多少。”
罗建国错愕,在家里罗力可不是这样和他说的,只是说把这次的水稻的肥料补足,下次的再说,怎么现在变卦了。不过在外面,罗建国还是沉默了,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那边的李地保也有些吃惊,他家里养了两头猪,正是消耗这些杂物的时候,他那些东西种的多,本来也是给猪准备的,准备开口的时候被丁晓莲打断了。
丁晓莲对罗力说:“可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我家里还供着两头猪呢,”说着又转过头问在一旁的李地保,“我们家还剩了多少,能卖出去的?”
丁晓莲难得问了李地保一次,李地保想了想说:“大概也就五十斤左右,没得多的了。”
罗力点点头,这个数字他觉得正好,“那五十斤我买了,七毛钱一斤成交,怎么样?”
这话他是对着丁晓莲说的,看得出来,丁晓莲才是当家的。
丁晓莲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了。
罗力付了钱,等了一会儿,李地保就把五十斤的东西给捆好了,方便罗力提回家。
回了家吃了饭,罗力才有功夫看网上的订单,已经订出去了差不多三百五十斤左右的稻米。
罗力又把这一个月水稻种植情况的视频发到网上去了,相信不久,稻子收割的时候应该卖的更好了。
那日,李行、范阳城,开车走了,半夜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南市。
李行早已经通知秘书在公司等着了,到了南市,他和范阳城分手之后,就直接去了公司。
李行到的时候,徐为早已经在公司的大门口等着了。
李行松了松领带,问:“他们怎么说?”
“他们不松口,说如果我们想要得到那块地,得提高价钱。”
李行紧皱眉头,“上次不是已经说好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徐为回道:“我查了一下,最近好像洪城大酒店也在招标买地。”
李行进了办公室,问:“怎么,他们不是一直在国外发展,怎么回国了?”
“新的董事长上台了。”
李行挑眉,脸色有些不好,“新董事长,耿达?”
“老板,你知道他?”
李行没有说话,很明显对于这个话题,他不想谈太多。
徐为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见李行不想说,就换了个话题......。
徐为递过昨天土地招商那边新起草的合约书,李行捏了捏眉心,仔细的翻阅起来。
价钱已经是他们商谈过后的一倍了,这么明显的手段,还真像是他的手笔,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李行从头到后都看了一遍。
时不时的问上徐为几句,一直到深夜,才回去。
他想这件事情看来是不能和平解决了,凡是涉及到耿达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能够用正常的思维来思考的。
他以为耿达不会回来了,哪里知道他不仅回来了,还来的这么快,当场给他下了马威,看样子是要和他死磕到底了。
其实他们的关系虽然复杂,但是也不至于...,算了,李行想了想,实在不行,就换块地方吧,也不是非它不可。
李学民是李行的父亲,自从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公司里的所有事情都已经交给他打理了,李学民不问世事。
今天的这件事情他也听说了,前几天从国外度假回来的他,回到家中没有看见李行,后来被佣人告知,才知道,李行出去了,具体的位置就不知道了。
公司出现的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本来想着打个电话催催,看看李行在什么地方,谁知道,徐为打了电话过来,说李行已经回来了。
李行回家的时候,李学民早已经在家里等候了。
李行一边换着拖鞋,一边说:“爸爸,你回来了。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我玩的很好,你怎么样,瞧你的脸色不好,听说公司的合约出现问题了?”
李行说:“有点问题,但是,不是什么大问题,您不用担心。”
听见儿子这样说,李学民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但是,看着儿子有些疲倦的脸色,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复杂,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都是李行以后要经历的,不能逃避,况且他是一个已经离职的董事长,过多的干预,恐怕会动摇李行的在公司的威望,更加对他不利。
李学民叹了口气,拍了拍李行的肩膀,“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李行点了点头,“嗯,您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长途奔波,合约又出现了问题,再加上一个耿达,李行感觉自己确实是累了,赶紧的洗了澡,这才觉得疲劳稍微的疏散了不少。
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又想起了罗力一米五的单人床。
还有罗力那双笑起来弯弯的眼角,睡觉会打着小呼噜,不吵人,适合催眠...
他遇见的一切,怎么都那样的熟悉,好像他的生活又重新来过了。
李行的思绪有些乱,摇摇头,不想多想,拧了灯,就睡了。
“李行,你怎么不去死呢,死变态。”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信,慢慢的撕成一片一片,李行只能看见一阵风吹来,什么都不见了。
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却一直记得,那双眼睛刺中了他心里的最深处,那是一根刺,没进肉里,已经拿不出来了。
他着急的想要用手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用手蒙着眼睛,不想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
但是那人偏偏还在谩骂着,仿佛李行喜欢上他,给他写情书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不可饶恕...。
......
李行的手在虚空中来回的抓着,但是都从指缝间溜走了,当他痛苦的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大亮了。
李行抹着额头的虚汗,靠坐在床头良久。
这个梦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了,他以为他已经痊愈了,但是他傻得很,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不留下伤疤。
揭过上面的疤痕,
一身的汗水好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他踉跄的走到浴室,水猛的从头淋到脚,透着凉,一直到心上,...。
李行这才反应过来,是凉水,转了个方向,水温才慢慢的升上来,他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挠着头发,三千的烦恼丝,竟是丝丝的环绕在指尖,不肯散去。
当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正猛烈的在床头柜上跳跃着,是徐为的电话。
“老板,你什么时候来公司啊。”
李行抿了抿嘴唇,下定了决心:“马上就去,等我一会儿。”
既然他主动出击了,那我躲着还不成么,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