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喘着气，我不安地撑起身子问他怎么了，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布满丑陋伤疤的自己，顿时心凉了大半，性趣全无。扯过被子遮挡住身体，我对他说：“太丑了，别看。”
“对不起。”他的表情很哀伤。
我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都过去了，你不必在意的。”话虽那么说，但那时的疼痛与恐惧我永远记得。
初二下半学期，天气开始转热，我对刘玥宸的恐惧已经达到最高值，与现在干净温柔的他不同，那时的他带着一股痞气，绝对是不良少年的代表。校服永远不拉拉链，头发长度也超过了学校标准，躲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抽烟，还经常参与打架。
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上学，上课不发言，下课后也是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每次觉察到有人靠近，我都紧张到不行，生怕是他来找我的麻烦。
他虐待我的方法花样百出：逼我抽烟，不抽就拿烟头烫我的胳膊；让我往老师的水杯里倒粉笔灰，还不能被发现了；或者去偷父母的钱给他用，从一元到五元不等，但大部分都是小面额……md！想到这里我得吐槽一句，作为一个富二代他特么怎么可能缺钱用，还逼我去偷！我现在真想拿床头那只限量版的手办砸他的脑袋！
“这不算什么啦，其实我最委屈的一次是你在开学前一天撕了我所有的寒假作业，你还记得没？”我努力把他的注意力从我的伤疤上引开，“那是我第一次通宵补作业！眼看天亮了作业还没补完，最后真的急哭了！”
他收拢胳膊把我抱得更紧，过了很久才回话：“那次我没写，所以想拉一个下水。”
“你妹！”我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好在后来我妈到学校去证明我的确写了，只是不小心弄丢了。真是亲妈啊，我爱死她啦！”
“嗯。”他拉掉挡在我们之间的被子，手指抚上我左胸那道最醒目的疤痕。
“喂，你袭胸变态吗？不要随便摸我胸！”我想打掉他的手，但一看到他愧疚的眼神，顿时失去开玩笑混过去的力气。
严格来说，这道伤口并不是他亲手造成的。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在一次偷钱被老妈撞见后，我遭到了父母严厉的责打，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外，一向深爱我的父母责骂里透露出的失望才真正伤害到我的心，我一怒之下，找到刘玥宸想拼个鱼死网破。
为了不被熟人撞见，我们在一处建筑工地碰面，我歇斯底里地对这个折磨我近两年的人做出反抗，大叫着让他滚，他冷冷地低头看着我，眼神阴郁得可怕。太过明显的身高差让我越来越没有气势，他一步一步逼近我，戾气极重。
我被逼迫到一个斜坡边缘，不堪示弱地瞪着他说：“我要告诉老师！你会被开除的！”
“那你试试，我不信这世上有钱摆平不了的事情。”他的傲慢似乎与生俱来。
因为害怕他的逼近，我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结果非但没有推开他，脚下还打滑，我本能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滚下了斜坡……
“我想抓住你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把我搂进怀里，用被子包住我□□的背，“你掉下去的时候我的心跟着沉下去，等我反应过来冲下去，就看到你胸口插着一块碎玻璃倒在地上。
“虽然血流的不多，我还是不敢随便搬动你，急急忙忙爬上去找人帮忙，很多人被我当时的样子吓到，全都躲开了。然后终于有个阿姨帮我打了120，把你送上救护车之后，我还不断问医生你还活着吗。
“你被推进手术室急救，我爸也赶来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司机送我回家，我整个人都是蒙的，只能听从他的安排。假如那时候知道这一走得五年后才能见到你，我死也要赖在那里。”听到这话，我开始脑补刘玥宸躺在地上撒泼耍赖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别笑，我是认真的。”
“那我真得感谢你，没把我丢在那里顾自己跑了。”小小年纪还知道不能随便翻动伤员，值得表扬。
“我当时很害怕，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饶彻如果被我害死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必须啊！我家就我这一个宝贝儿子，害死我你根本赔不起。”
“不是那种害怕负责的感觉。”他亲亲我的脸颊，继续说，“是万念俱灰的奔溃感，有一瞬间甚至也想陪你死了算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能选择沉默。
“之后我就被一直关在家里，每次问到你的状况，我爸总在强调你没死，强调他能摆平所有事情让我不要担心，后来他还问起我是不是虐待过你，然后说这件事他也会处理的。”
我感叹，都被推进手术室了，身上那些青紫的伤自然是瞒不住了。“你爸就没揍你一顿帮我出口恶气吗？”
“他一直觉得亏欠我，所以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他都不会责备。”天下竟然有这么溺爱儿子的爹？虽然我爸也溺爱我，但做错了事还是会揍我的。
“有钱真好，能摆平好多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件事最后被当成意外事故处理了，刘家只是赔了些钱，虐待什么的警察提都没提。“我以后也要挣好多钱，打你一顿再赔给你。”
“好。”他又揉我的头发，“要多少我帮你挣。”
我被他逗笑，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语速很慢：“五年啊，一眨眼就过了。”
“嗯，我一直等你出院回学校再给你道歉，结果却等到你休学的消息。我开始担心你伤得有多重，还得休学养伤。”
“伤倒是不重，只是后来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不过也没什么大事。”我尽量轻描淡写这段过往，不想增加他的愧疚感。
说完这些，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报复似地咬他的唇，对他低语道：“箭在弦上的时候麻烦不要紧急刹车，这么突然中断我会被你搞出生理病的！”
他没回应，拿起被丢到一边的睡衣重新帮我套上，然后抱着我躺下，关灯之后，他亲吻我头上的伤疤，很认真地解释：“今天真的不行，没买保护措施，我不想再害你受伤了。”
我无声地闭上眼，清晰地感觉到一滴眼泪从脸上划落。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这么久了，还是没评论和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