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宁 作品

第58章 被送人

江季白莫名其妙地笑了声,不顾冷下脸的温白,自顾自往前走。

“事实就是事实,你不爱听又如何?”

“啪嗒”一声,江季白腰间的锦缎包裹掉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去捡,就被温白捡了起来。

锦缎散开,露出了里面的玉质面具,温白顿了下,问:“刚刚那人给你的?”

“你跟他很熟吗?他为何送你这个?”温白拿着面具,躲开了江季白索要的手。

江季白淡淡道:“我有我自己的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白忍不住跳脚:“他谁啊他就送你这个?你别一气之下就误入歧途!”

“歧途又如何?我如今还有路吗?!”江季白反手推开温白。

江季白真的走歪路了?

温白怒火中烧,他吼道:“没路你就搁这儿蹲着!老子陪你蹲着!”

江季白:“……”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后,江季白不痛快道:“他是我在赌坊认识的,算是赌友,我赢了他不少钱,他向我讨教,故而才给了这个。”

温白擡起胳膊,用尽气力将手中的面具扔了出去,然后不管江季白,朝反方向走去。

扔了就扔了吧,江季白无言,他跟在温白后边,两人一路无语。

江季白也不知温白要去哪里,只得先开口:“你去哪儿?”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管我。”

“……”江季白换了个话题:“你吃宵夜吗?”

温白站住了,他斜眼看了眼江季白,江季白不自在地咳了下:“我请客。”

“哼,知道你赢了不少钱。”温白翻了个白眼。

江季白又清了清嗓子:“你要吗?我给你。”

温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调侃:“拿钱哄人?”

“我又没别的。”江季白百无聊赖道。

温白深呼一口气,无奈又无语道:“我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江季白:“……”他又怎么了?

“早知你会这样,还不如由着你醉生梦死,好歹听话些。”温白摇摇头道。

江季白恢复了冷静,他刚刚…确实胡闹。

“我有分寸,你不必担心。”江季白盯着屋檐下的灯笼,一字一顿道:“大仇未报,我不会胡来。”

他果然还是要报仇的,可他这仇,报起来谈何容易?他的仇人是皇上,是天子!温白看着江季白单薄的背影,一时心潮起伏,想…抱、抱一下。

可那太他娘的矫情了!

温白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走走走!”温白扑上去搂住江季白的肩膀:“不是说请我吃宵夜的吗?”

江季白由温白揽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为何会在春江花月夜?”还有,琴姑娘又是谁?

“啊,说来话长。”温白笑嘻嘻道:“你且等着吧,等今年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故弄玄虚。”

天渊城有一百八十坊,东边佐水县有八十六坊,为达官显贵居住之地,酒楼青楼等奢侈玩乐场所皆在此地。西边的佑林县有九十四坊,为寻常百姓居住之地,这里多客栈商铺,江季白就住在西市的的一家客栈中。

马车从人声鼎沸的西市中心缓缓驶入西南方,佑林县的西南方是个特殊地带,即坊间所称的“鬼市”。

“我们是去鬼市?”江季白放下车帘,回头问。

夏侯离溪一摆折扇,颔首微笑:“嗯,来过?”

岂止是来过,简直是常客。江季白点头应了声。

夏侯离溪打量着江季白脸上面具,好奇问:“我送你的那个面具呢?”

江季白顿了下,清了清嗓子,他道:“太贵重了,我不习惯戴。”

贵重是真贵重,扔了也是真扔了。

夏侯离溪轻笑:“喜欢吗?”

这话无端让人觉得轻佻,江季白微微蹙眉:“不讨厌。”

夏侯离溪用扇柄轻轻顶了顶眉心,闭上双眼道:“我挺搞不懂你们这些爱戴面具的人的。”

“你们?”

“噢,忘了跟你说,封崎也好面具,他比你更莫名其妙,他还带个兜帽,整颗头…啊不,是整个人,都包的严严实实的。”夏侯离溪道:“传言他相貌奇丑,这倒可以理解,你呢?为何也喜欢戴这个?”

“有仇家,怕被追杀。”江季白淡淡道。

夏侯离溪眨了下眼睛:“仇家?”

江季白擡眸,他微微翘起唇角,缓缓道:“我是杀人犯。”

由于酗酒和饮食不规律,江季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从背影看,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夏侯离溪实在看不出有半分杀人犯的影子。

“是么?”夏侯离溪玩笑道:”白弟,你这玩笑也太…”

夏侯离溪突然住口,江季白不知何时挪到了他跟前,而且夏侯离溪的脖颈处,被江季白抵着一根尖锐的东西,从自己散开的头发来判断,夏侯离溪觉得江季白拿的应该是自己的发簪。

“……”夏侯离溪老实地举了举双手:“放心,朋友一场,我不会告发你的。”

江季白松开夏侯离溪,百无聊赖转着夏侯离溪的发簪,而且并无归还之意,“玩笑。”他道。

夏侯离溪向驾车的小厮要了根发带,绑好头发后,他问:“就要被送人了,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问什么?你又不会说实话。”江季白微阖双目,面色平静。

夏侯离溪咧开嘴笑了:“确实。”

江季白开口:“封崎和朝中的很多大臣…关系很好吗?”

说到这个,夏侯离溪叹道:“是啊,也不知他是如何攀上这管着我。”

江季白漫不经心地问:“就有谁?”

夏侯离溪扑哧笑了:“打听这么详细,你是想取而代之?”

江季白直视着夏侯离溪:“你不也是。”

“哈,我可没这本事。”夏侯离溪耸了耸肩膀。

江季白淡淡道:“所以你才需要我去笼络他。”

夏侯离溪的目光从江季白脸上扫过,轻轻一笑,他道:“像刚刚灭门御贤王,还有如今深得圣宠的许丞相,封崎与他们都有往来。”

江季白斟酌道:“传闻许文远同御贤王的关系并不好,可封崎是如何同时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夏侯离溪摇了摇头,感叹:“这谁知道,他因给御贤王修建生祠而入狱,若非许丞相帮衬,他才出不来呢,啧!这左右逢源之道,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江季白莫名其妙地笑了声,他点点头,缓声道:“叹为观止。”

“呵~等一会儿见了他,你一定要让他对你的赌术叹为观止,只有这样,你才能找你想找的人,我呢,也能捞些好处。”夏侯离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别有所图。

温白正带着一波人围在一家茶棚里歇脚。此刻天色已暗,鬼市中人大多以斗篷掩面,显得这间茶棚也鬼气森森的。

“小温大人,我们…不去核实人口吗?”一个小吏问温白。

温白懒洋洋地倚在茶桌上,闻言,他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不急不急…”

“哼!温白,你果然在摸鱼!”许慕从一旁窜了出来,他身上穿着和温白一样的官服,他瞪着温白,威胁道:“我要告诉我爹,让他将你赶出吏部!”

温白笑了声,不屑一顾:“请便。”

许慕气得一蹦三尺高:“温白,你不要以为刑部尚书是你哥,你就可以横行霸道!”

“我怎么就横行霸道了?是你啊,弟弟,你一天到晚盯着我,你爹费劲将你塞进来就是让你看我的?若非你是男的,我都怀疑你看上我了。”温白嗑着瓜子儿,唠家常般的语气。

许慕叉腰:“我呸!我就算是女子也看不上你!”

“呦~你这话说的,跟我稀得你看似的,”温白乐呵呵道。

许慕:“我本来就不稀得看你!”

“那你走啊。”温白扬了扬下巴,示意许慕身后的路。

许慕恶狠狠地盯着温白:“我就是要盯着你,抓住你的把柄!让你哥给我爹找不痛快!”

“那你去盯我哥,盯我干啥?”

许慕回忆了下温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提高音量:“你少废话,我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温白连连摇头,看傻子似的看着许慕:“啧啧啧,给你理直气壮的。”

许慕哼了一声。

温白费解道:“你说你爹位列丞相,这得是聪明人吧,你姐姐呢,脑子也灵光,怎么你就…就…”温白努力思索着形容词。

许慕眨了眨眼睛,乜斜着温白:“我怎么?”

温白由衷道:“怎么你就这么笨呢!”

许慕一拳挥了过去,他怒火冲天:“你骂我笨!?”

温白脚撑在桌腿,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轻松自如地躲开了许慕的拳头,他挑眉戏谑道:“我不过是阐述了个事实,你让兄弟们评评理,这怎能叫骂?”

许慕扑了个空,他嚎叫:“有本事你去骂我爹啊!”

“诶~我这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么?”

许慕尖叫了一声:“我要打你——”

温白用惨不忍睹的眼神看着许慕:“你猪叫啥呢?就显得你自己像猪啊?”

许慕被怼的哑口无言,他一边叫一遍跳,最后扶着柱子不断地呼气:“我告诉你温白,我…我迟早会抓着你的把柄!我可不是许娴,胳膊肘往外拐!”

温白笑嘻嘻道:“那我可求求你千万别拐,就你那胳膊肘,要是往我这儿拐了,我估计还得绊一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