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两室一厅,生活用品都是新的。
蒋澈推着行李进去,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
起初他还以为楚家尧这么快就杀到了,一开门,就看见许无时抱着一只狗站在走廊上。
一人一狗,动作一致地擡着眼眸望着他。
人都是喜欢看脸的,所以哪怕蒋澈对许无时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也不免被他抱着狗的画面惊艳了一下。
“这是澈澈。”许无时稍稍擡手,将怀里的小狗往前递了递。
大概是先前的叮嘱有效,小阿拉斯加两只前爪揣在肚子底下,扬着两只亮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蒋澈。
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蒋澈没养过狗,也没照顾过这种幼崽类的小动物。
怔了一下,他才傻乎乎地伸出手,摆出一个接奖状似的姿势。
许无时唇角轻轻勾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握着蒋澈瘦白的手腕,慢慢将狗放到了他怀里,让他搂着,然后进了屋。
“地方还算敞亮。”
进屋之后,许无时就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好让空气能流通得快一点,“多开窗,不然闻着不舒服。”
这栋筒子楼有些破旧,哪怕里头的东西都是新置办的,墙壁和地板也不可避免地留了点发霉的味道。
蒋澈先前还没发现,被许无时这么一说,倒真闻出了点儿怪异的味道。
小少爷看着娇贵,倒是没什么嫌贫爱富的毛病,听了就点点头,说知道了。
许无时注意到这间屋子有两个房间,而且都铺了新的床垫被子,就问了一句:“你带了人来吗?”
蒋澈正要解释,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他直觉是楚家尧,拿出来一看,还真就是那个急不可耐的色中饿鬼。
“喂,蒋少,我到了你给我的地址。”
楚家尧的声音听上去疑惑又嫌弃,“这儿一片都是老城区筒子楼,我找半天了都没看见五星级酒店。”
“谁告诉你我们住酒店了?”
蒋澈边说边走到了窗边,稍稍探头,就看见站在楼底下四处张望的楚家尧,以及他脚边堆着的四个大行李箱。
这憨批,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蒋澈握着手机,已经懒得发脾气了,“您老高擡贵头,我在五楼005号房,自己麻溜地拎着你那四个大箱子滚上来。”
楚家尧立刻发出了一声哀嚎,“五楼?这儿没电梯啊,我一个人拎呀?”
“你爱拎不拎。”
蒋澈把脑袋收了回来,视线一转,就看见了站在客厅中央的许无时。
那头的楚家尧还在哼哼唧唧地抱怨自己一个人拎不动,要找帮手。
蒋澈想了想,就说了一句:“许无时在我这儿,你要再晚一点,人就该走了。”
楚家尧顿时哑了声,还把电话挂了。
没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同时还夹杂着一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蒋澈抱着小狗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楚家尧正双手双脚并用地推着四个行李箱,对着门牌号挨个找过来。
力大无穷,健步如飞,哪里还有刚刚在电话里矫揉造作的样子。
等人走到了跟前,蒋澈就笑着吹捧了一句:“楚哥好体力啊,跟牲口似的。”
楚家尧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在顺着门缝看见许无时一点身影的时候,立刻就妥妥帖帖地收了回去。
他直起身,摆出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废话,我的体力可是出了名的好。”
楚家尧撩了一把额头被汗打湿的发梢,一只手按在蒋澈肩上,边推着他往里走,边故作轻松和许无时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许大影帝,我是蒋少的哥儿们,我叫楚家尧。”
“你好。”许无时微笑着应了一声。
楚家尧被他笑得魂都丢了一半,有些站不住地勾着蒋澈的肩膀倚在他身上,偏头小声说:“真他妈帅啊!”
“好想命令他立刻玩弄我的感情.......”
许无时的目光微微在楚家尧搭在蒋澈脖子上的手指停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伸手拽了一把蒋澈的胳膊。
蒋澈还抱着狗,被他这么一拉,怕狗摔了,只好跟着他挪动了一下。
楚家尧臂弯一空,一擡头,就看见蒋澈跟许无时站到了一块儿。
虽然没有勾勾搭搭,但是很明显,就不对劲。
“你这........”
楚家尧的话刚开了个头,蒋澈怀里的小狗突然“汪”了一声,吠得他要说什么都忘了。
“应该是饿了。”
许无时轻轻摸了一下小阿拉斯加的脑袋,语气颇为亲昵地跟蒋澈说:“回头我让周延把澈澈的食物玩具和狗窝拿过来。”
“我先回房看剧本,不打扰你和朋友说话了。”
他叮嘱:“澈澈喜欢抱,你多抱抱它。”
蒋澈觉得许无时这几句话语气格外黏糊,但是听下来全是狗的事情,也不好反驳,就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许无时的手掌摸完了狗,又顺道擡起来在他后脑勺上揉了一下,“走了。”
蒋澈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愣了愣,等缓过神来的时候,许无时已经带上门走了。
操........
蒋澈心头起火,正想放下狗追出去把许无时摁在地上摩擦,楚家尧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一连操了十几声。
“你他妈骗我,你还说跟许无时没什么?他都摸你了摸你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夫!”
“骗我千里迢迢过来给你当苦功,你可以啊蒋澈.......”
“亏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你这个王八蛋!”
蒋澈被楚家尧连骂带喘的碎碎念念得有火气也生生憋了回去,很是无奈地捂住他的嘴巴,“你别嚷嚷了成不?我真跟他没关系。”
“我发誓,就算你半夜摸他屋里逼他睡你,我都没意见。”
楚家尧的胸膛大起大伏了两下,然后渐渐冷静下来,“真的?”
蒋澈已经没力气跟他解释了,抱着小狗栽倒在沙发上,两手垂放,一副要杀要剐都随你便的态度。
“不信拉倒。”
小阿拉斯加十分通人性地伸长了两只前爪抱着蒋澈的脖子,以一副保护的姿态,稳如泰山地趴卧在他胸膛上。
楚家尧看着这幅孤儿寡父的画面,顿时失去了揍人的兴趣。
而且他也舍不得对蒋澈那张好脸动手,说不定以后真能来一发呢嘻嘻。
安置好楚家尧那个戏精,蒋澈就放下狗,溜达到隔壁去找白奕月了。
唐立青这个角色的三代同堂,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全住一个屋子。
所以白奕月住的地方是个三室两厅,称得上是这栋筒子楼里为数不多的几套大房子之一。
蒋澈摸着门过去的时候,小康正在给白奕月收拾行李。
见他来了,小康就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儿,跟特工接头似的,小声问:“小蒋总,你来找白哥吗?”
“嗯,”蒋澈歪着脑袋朝里看了一下,没在客厅里看到白奕月的身影,“小白人呢?”
“白哥晕车,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睡觉呢。”
“这样啊,”蒋澈想了想,“他吃药了吗?”
小康的表情有些微妙,“我没想到他不舒服,白哥一向不晕车的,大概是这里的环境确实太差了,所以........”
剩下的话,他不说,蒋澈也明白。
确实,对于娇生惯养的白奕月来说,这里的条件真的很差强人意。
蒋澈原本是打算去买药的,但是想起今天在飞机上许无时给他吃那药效果不错,就往楼下走了一层,敲了敲他的门,想讨板药片。
游铮是单亲家庭,五岁的时候父亲英勇殉职,是他妈独自把他拉扯大的。
所以许无时住的地方,真真可以用“家徒四壁”这个成语来形容。
狭窄的客厅,只能放得下基本的家具,蒋澈走进去,都觉得没地儿下脚了。
卧室更小,一张床就占了三分之二,而且整间屋子没有光,大白天还得亮着灯。
灯泡还很小,爬满了脏兮兮的灰尘。
许无时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人窝在这样的小地方,让人感觉特别滑稽和心酸。
蒋澈看着屋子发呆的时候,许无时已经翻出了晕车药,从里屋走出来递给他,“吃一颗就可以了,多吃无益。”
“哦。”
蒋澈接了药片,见这巴掌大的地方只有许无时一个人,就问了一句:“周延呢?在里边帮你收拾行李吗?”
许无时笑着反问:“你觉得,这屋子哪里还能藏得下人?”
蒋澈怔了一下,视线又在这间亮了灯依旧很暗的小屋逡巡了一遍。
还真是,小得多了个人都能被发现。
真穷啊.......
看见小少爷眼里悲天悯人的情绪,许无时眸光微微沉了沉,额头轻低,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心疼我了?”
老子心疼你个球球!
蒋澈擡眸,对上许无时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顿时什么脏话都说不出了。
“不是明天才拍吗?你这么早穿戏服干什么?”
这一穷二白的英俊模样,蒋澈差点儿在零点零零零一秒就生出了想包养他的邪恶念头。
许无时耸了耸肩,“早穿晚穿都得穿,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见蒋澈还盯着他身上的衣服,许无时笑着说了一句:“周延住在附近宾馆,这会儿澈澈的东西估计已经送你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