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受伤

按照剧本,蒋澈饰演的杨沅因为想着白天发现的那具女尸,所以下班之后又回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想再看看能不能多找一些线索。

结果这个倒霉蛋运气太差,遇到了假死的唐立青。

唐立青当年策划了化工厂的爆炸案,不仅将游铮炸成重伤昏迷多年,自己还隐姓埋名藏于暗处,负责缅甸边境的毒品生意。

游铮一无所知,对这个被他连累且早早丧命的邻家弟弟一直心怀愧疚,变得极为孤僻。

杨沅因为在游铮的办公室里看过唐立青的照片,所以认出了他的侧脸,就一直追着他到了筒子楼下。

夜风阴冷,唐立青跑到筒子楼边上的小巷就不见了人影。

杨沅神经高度紧绷,忽然听见垃圾桶那边有动静,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却没想到唐立青拎着铁管,在他身后趁他不备,狠狠朝着他后脑勺敲了下来。

这一幕蒋澈练习了不下三次,早就把被打之后要做出的反应熟练于心。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是那根铁管落到后颈上的时候,不仅打偏了,而且还打得很重。

剧烈的痛意令蒋澈的大脑出现了将近五秒的空白,然后痛觉顺着神经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甚至都没有演,痛得直接栽在了地上,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

镜头拉近将最后一幕定格,苏导演喊了一声“cut”。

“小蒋总,你演的太棒了!”

蒋澈躺在地上缓了三四秒,才慢慢睁开了眼,后脑勺火辣辣地疼,他撑着地板站起来,没敢摸。

白奕月站在他跟前,手里还拎着那截铁管,脸上煞白地看着他,像是惊慌,又像是后怕。

跟个做错了事情不敢声张的孩子一样,连瞳孔都在微微发颤。

“小蒋总,对不起,我,刚才我没控制好力道.......”

白奕月颤抖地吸了吸鼻子,连声音都染上了一丝哭腔。

蒋澈低着头顿了两秒,脑子才开始运转起来,看着白奕月自责得快哭了的样子,顿时心就软了。

“没事,”他轻轻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注意一下表情,别被人看出来了。”

白奕月眼圈红红地点点头,半是愧疚半是高兴地小声和他说:“谢谢小蒋总,我以后一定不走神,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没事,”蒋澈扬了一下唇,“我不疼。”

白奕月内疚又关心地问了两句,直到工作人员来喊他了才走开。

他一走,蒋澈脸上那点儿浅浅的笑意也没了。

戏服口袋里没有揣烟,蒋澈站在筒子楼的巷子口,靠着墙壁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走了回去。

许无时今天去医院只是拍几个片段,躺在病床上昏迷的片段,以及一些苏醒复健的片段,完了又转场,去化工厂拍了一场侦查戏。

等他拍完收工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筒子楼一楼有家待出租的服装店,摄影组把它租了下来充当临时的化妆间和更衣室。

许无时进去隔间换了戏服,挽着衬衫衣袖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最里头的小屋子还亮着灯。

这个时间段剧组都收工了,想来应该是哪个冒失鬼忘记了关灯。

许无时从过道走进去,摸到了外墙上的灯键就按了一下。

几乎是在他刚刚按灭的瞬间,一道低哑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还有人。”

“.........蒋澈?”

蒋澈眼皮微阖着侧身半趴在落地衣架前的单人沙发上,听见许无时的声音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应也没动。

许无时重新开了灯,走进去就看见蒋澈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休息。

“累了怎么不上去睡?”

许无时走过去,动作很轻地摸了一下蒋澈的后脑勺。

“操,”蒋澈立刻骂了一声爹,整个人都往前爬了一下,“你他妈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许无时愣愣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他很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用力,而且就算用力了,也不会把蒋澈摸到能疼得直冒冷汗的地步。

“你怎么了?”

许无时走过去,掰着蒋澈清瘦的肩膀把人扶了起来,在那盏昏黄的小吊灯下仔细去看他的后脑勺,“是不是受伤了?”

他刚刚明明摸到了一点肿起。

蒋澈唇色微微泛白,挣不开他的双手,就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拍戏的时候磕了一下。”

“我自己躺一会儿缓缓就行,不用你管。”

许无时知道他今天晚上有一场戏,大概八点结束,也就是说,蒋澈已经在这里躺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许无时没有犹豫,一只手托着蒋澈的后背,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膝弯,把人横抱起来,“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蒋澈很不配合,双脚还没离地就把他推开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不用你管。”

许无时怕他碰到脑袋,一只手搂着他瘦削的肩头,放低了声音哄道:“听话,你跟我去医院看看我就不管你。”

“万一伤到了脑子影响智商怎么办。”

蒋澈:“........”

老城区里大多都是小诊所,许无时导航了一会儿,才找到了一家医院。

蒋澈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许无时去帮他找医生。

边上有个磕破了膝盖一直在哭的小男孩,他妈妈把他抱到腿上,剥了颗棒棒糖放到他的嘴巴里,温柔又有耐心地哄着。

小男孩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地哭着,明明有糖吃了,还一个劲儿地说好疼好疼。

蒋澈看了一眼他的膝盖,就蹭破了点皮,跟他后脑勺肿起来的那块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小孩就是在卖惨骗人哄。

许无时拿着病历本和挂号纸回来,就看见蒋澈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垂着眼看旁边被年轻母亲搂在怀里哭得直打嗝的小男孩。

浓密的长睫半垂着落下了弯弯的阴影,许无时从那张安静漂亮的侧颜里,读出了一丝羡慕的情绪。

他特意咳了一声,等蒋澈收回了目光,才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去拍个片。”

蒋澈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建议,“最好卧床休息一周,如果还出现恶心或者头疼的情况,就要住院治疗了。”

许无时说:“现在就住院。”

他刚说完,蒋澈就皱着眉拒绝了,“医生,别听他的,我不住院。”

医生看看戴着墨镜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许无时,又看了看脸色微白的蒋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两人的关系,就道:“蒋先生的情况不算很严重,可以不用住院。”

“回去按时吃药多休息,如果有不舒服及时就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医生都发话可以不用住院了,许无时也不好坚持。

出了医院回到车上,蒋澈刚刚系好安全带,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蒋煜。

“哥,”蒋澈低低喊了一声,“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那头的蒋煜顿了一下,忽然问:“你是不是在g城?”

“嗯,怎么了?”

“没,我过两天来g城出差,到时候顺便和你吃个饭。”

蒋澈摸了摸缠在脑门上的纱布,随意扯了个谎,“不了,我这边很忙,腾不出时间。”

要是让蒋煜看见他受伤了,估计得大发雷霆。

“这么忙啊,”蒋煜没怎么怀疑,“那你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知道了,哥你忙去吧,我挂了。”

“好。”

蒋澈挂了电话,一扭头,就看见许无时一直在盯着他看。

对方身上还穿着那件干净的白衬衫,面容精致,在阴影里也透出一种温柔的英俊。

这种罕见的温柔,多多少少让蒋澈烦躁的心情好了一点,他问许无时:“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许无时反问:“刚刚那人,是你哥?”

蒋澈顿了一下,故意说:“不是,是我在外面养的小情儿,他年纪比我大,所以我喊他哥。”

许无时垂了垂眼皮,抓住了蒋澈并不想让他抓住的关键词,“我年纪也比你大,怎么没听过你喊我哥?”

“.........滚!”

蒋澈吼完了,就觉得脑子有点疼,一只手托着额头,手肘撑在车窗上极为艰难地平复情绪。

许无时看着他垂着后颈不敢把后脑勺挨到椅背的模样,想了想,就问:“我有一个止痛的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滚”字在声带上来回动了动,最终还是被蒋澈吞了回去,“........你说。”

许无时伸出一只手,绕过蒋澈的后背搂着他瘦削的肩头,然后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蒋澈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就感觉眼前一黑,唇上贴了个柔软微凉的东西。

许无时一只手托着蒋澈的后颈,鼻尖轻轻蹭着他温热的皮肤变换角度,像小动物一样,动作温柔而讨好地描绘他的唇线。

这个亲吻来得太突然,也太温柔。

蒋澈紧绷带刺的神经,很快就被许无时充满讨好意味的亲吻给吻软了。

车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很暧昧,连呼吸都染上了滚烫的温度。

楚家尧说,蒋澈对那些看起来温柔弱小的东西最没有抵抗力了。

许无时按着蒋澈的后颈,跟他唇贴着唇,鼻尖挨着鼻尖,声音低沉又温柔地问他:“我给你止痛........”

“........你也包养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