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本就不该发生的冲突戛然而止,多亏了战斗双方意识到彼此是友军,伤亡才没有持续扩大。
正当雷格拉夫将百夫长雅罗波克的胳膊高高举起,懊恼不已的骑士贝孔握紧剑柄悻悻然走上来。
他的右臂依旧插着一支箭,哪怕箭杆已经折断了,箭簇卡在铁环缝。他意识到自己受伤非常轻微,不过是胳膊被凿了一个小洞,奈何一些兄弟就没有自己这般运气了。
贝孔走上前,此刻雅罗波克也注意到这位蓄着黑色山羊胡的男人,一下子想到刚刚带兵与自己交手的军官头目就是他。
雅罗波克瞥了一眼此人的右臂,就以蹩脚的法兰克语问道:
贝孔暂且不提部下阵亡之事,他讶异住懊恼与怒气,理性使然,自己已经不可以在对传说中突然出现的罗斯军队动怒。
雅罗波克无奈地耸耸肩:
雷格拉夫猛地诧异,他瞪大眼睛问道:
雅罗波克实话实说,所谓自己亲眼看到不少骑兵被罗斯军引以为傲的反曲弓射死射伤,但他断不会对误会冲突做任何道歉。
因为在当时,双方都表现出巨大勇气,所有战术都是计划着杀尽对方。可以说大家都是真正的勇士。
双手拍在脸上,雷格拉夫难免很懊恼。他实在懂得罗斯军队的传统做派,现在确实不好再说些什么。
不过当前还有补救的措施。
一些误会之战阵亡的兄弟,只好安置在茹瓦尼村的修道院墓地就地埋葬。
受伤之人抓紧时间带回来,抢救一番说不定还能转危为安。
雅罗波克和他的兄弟们虽然毫发无损,那也是因为最后关头雷格拉夫大人看清了彼此身份,特意下令仅仅拦截不再战斗,兄弟们才没有落得全军覆没的结果,他根本不会也不能沾沾自喜。
雅罗波克说道。
雷格拉夫稳定询问。
雅罗波克恭恭敬敬的以诺斯语急忙介绍道:
雅罗波克的言外之意,正是希望雷格拉夫快点带兵进入欧塞尔南部与罗斯骑兵队会和,届时合并一道将欧塞尔城攻破。
对于雷格拉夫而言,自己率领的联军已经远远跑在了阿基坦军队的前面,当前是否立刻攻击欧塞尔城反而成了问题。他一度担心自己立刻发起进攻,会遭遇欧塞尔的疯狂抵抗,到时候自己就算赢了也是严重损兵折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一旦有精锐的罗斯骑兵加入自己的阵营,情况便完全不同。
他实在知道自己的菲斯克叔叔是怎样的人物,也知道骑兵队里都是些怎样的怪物。
几年时间里,雷格拉夫完全不知道罗斯骑兵进行了大扩军,兵力翻了四倍,武器装备方面也有长足提升。他对罗斯骑兵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年之
前,现在听得钓鱼人庄园之子雅罗波克的描述,仿佛是只要安插了翅膀,罗斯骑兵就能飞上城墙。
那么自己的部下在误会之战中丧生只能是一场悲剧。也亏得自己的麦西亚骑兵并非弱旅,否则一定要蒙受巨大损失了。
雷格拉夫基于现状,在命令广大战士坚守茹瓦尼大营后又立刻召集骑兵集合。
贝孔等诸安茹骑士带着各自的扈从再度集结,这一次他们将以同盟军的身姿进抵欧塞尔城南的罗斯骑兵大营。
也不只是他们,威伯特、赫伯特与阿里奥伯特,三位法兰克高级贵族都想切实地瞧瞧罗斯骑兵队的风采。三人各自集合自己的队伍,短时间里又凑出二百余名骑兵,他们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雷格拉夫就是在诺夫哥罗德城外的空地学会的骑马,那时候他还是个幼童,当年的雅罗波克一样也只是名青少年。彼此几乎是在同一时期学习骑马的,遂当雷格拉夫换上一身衣服跃然于马上时,雅罗波克和兄弟们没有丝毫意外。
于是,麦西亚联军的骑兵几乎倾巢而动,至于谁来暂时性的统帅茹瓦尼大营,布鲁诺就接下了这份重任。
布鲁诺虽然知道菲斯克,个人与其并不熟。他是家族独子,必然是下一代的萨克森公爵,留在大营指挥留驻的两千余人军队,大大满足了这位未来大贵族的光荣感。
布鲁诺也并非只是驻扎,刚刚结束的误会之战,无论死伤凡是还滞留余战场的战士都要被拉回来。
这天才到下午,庞大的麦西亚联军骑兵在雅罗波克的百人队指引下,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径走向罗斯骑兵营地。在他们身后,就是驾驶着马车的步兵,这些人用以收拾战后残局。
很快,联军骑兵途径战场,死者和弥留者都被台上平板马车。
有两名安茹骑士阵亡,全部伤亡多达十五人,其中五人虽然还活着,他们的情况非常糟糕。
对此麦西亚联军听得真真切切,介于雷格拉夫的军队也一直使用牛角号来进行指挥,大家见怪不怪,这下漫步行动的联军骑兵都可以确定,自己还没有见到罗斯骑兵主力之本体,对方已经神奇的获悉自己一方这好几百重骑兵的存在。
雅罗波克笑呵呵地对雷格拉夫说。
雷格拉夫耸耸肩,他稍稍一想,自己提前被发现反倒证明了对方的确是罗斯精锐。
雷格拉夫
攥紧缰绳得意洋洋地说道:
雅罗波克恭维道。
雷格拉夫这边仍在按部就班前进,他也猜到自己的菲斯克叔叔已经做好迎战准备了。
己方高扬着蓝底黄纹的麦西亚王旗,同时也多准备了一些白底黄纹的旗帜。
黄色布条缝在方形布块的对角线,如果它是蓝色的,那与罗斯旗帜并无不同。仅仅高举这些旗帜,雷格拉夫就怕叔叔忘记了何为麦西亚旗帜。
他特别要求雅罗波克的百人队走在前方,至少罗斯骑兵肯定不会误伤自己人。
很快,在那低沉牛角号沉寂不久,一伙儿骑兵就从藏匿的林子里鱼贯而出。
他们数量惊人装备精良,每一名战士的头盔都插着一根羽毛。
罗斯骑兵一般情况不装备骑矛,或者说反曲弓与大量箭矢的组合,很大程度取代了骑矛的战术作用。哪怕双方距离远了些,雷格拉夫也清楚注意到远方骑兵那挂在马鞍的箭袋,其上塞着大量箭矢呢。
雷格拉夫一声令下,他再举起右拳,身边的骑兵们陆续勒马停步。
雅罗波克笑呵呵进一步问:
说话间,雷格拉夫又摘下铁皮盔将之挂在马鞍上,他再使劲甩一甩脑袋,令后脑勺的金色马尾剧烈抖动:
雷格拉夫继续命令自己的部下及同盟骑兵保持淡定,却不知他脱离大部队的一意孤行非常令人担忧。很多战士只知道雷格拉夫与罗斯军队关系非常密切,却不知道此种密切到底是什么地步。
再说今日的事情也太离奇了,在昨日,谁又能想到一支庞大的骑兵队就在欧塞尔的城南呢?
两支军队一南一北,却因为一场本不该发生的误会冲突相遇。
很多人下意识担心自己的君主遭遇不测,这种担心在雷格拉夫看来完全多余。
只见他干脆策马走在罗斯百人队前,他依旧穿着麦西亚军的橘黄色罩衣,时不时地甩一下自己的脖子,令金色马尾使劲抖抖。
不远处的菲斯克一时间的确没认出那飘扬旗帜的军队是友军,再说欧塞尔伯国的军队的徽章、旗帜也是黄蓝混色,可自己清楚看到,上午派出去的骑兵队,与那些神秘骑兵混在一起。
还有那个奇怪的金发男子是怎么回事?居然独自一人骑着马脱离大部队?
喃喃自语一番,菲斯克也命令所有准备战斗的部下把弓都收起来。
对方的骑兵主力似乎缺乏战意,己方也就没必要高度紧张。
菲斯克双眼死死盯住那个不断逼近的金发骑马者,随着那人愈发逼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渐渐的,一个离奇的念头油然而生。
想到有可能是阔别三年多的雷格拉夫,菲斯克浑身一哆嗦,他一时间不能完全确认,至少自己可以先把头盔摘下来。
很快,菲斯克亮出自己故意为之的大光头。
他可不是真的秃子,脑袋需要几日一刮,否则很快会变成头发茂密的金发男子。
由于是这两天才用锋利小刀刮干净脑袋,阳光正好照得大光头烁烁放光。
那是菲斯克本人的标志性打扮,在全体骑兵中俨然是其专属。
他想得
很单纯,如果对方真是雷格拉夫,只要看到自己的大光头,一切都妥了。
的确,雷格拉夫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那位骑马的光头男子,当即露出笑意。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番高高举起右手使劲招呼一番,双脚猛夹马腹,本是平稳步伐的马儿突然加速。
他一边狂奔还一边以诺斯语大喊:
到这里一切终于真相大白。
大喜过望的菲斯克干脆扭过头,对最近的部下大喊道:
不及兄弟们是否听明白,菲斯克一甩缰绳,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
战马相会,笑意盎然的两人当场聚在一起。
毕竟雷格拉夫再强作坚强,他也是个才年满十二岁的男孩,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干脆哭出声。
说罢,菲斯克使劲拍拍自己这位地位尊贵的远房侄子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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