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样稀松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随波逐流

  “万岁还真是能敛财啊!”郑经摇了摇头,感慨道:“一面要准备打大仗,一边还能大搞战后重建。想一想,这钱花起来真跟流水似的。”

  陈永华知道郑经如此不避讳,也是表示对自己的亲近和信任。不是如此,不敢说这有些不敬的话。

  而且,郑经还是以先生称呼,这既是郑成功时定下的,也代表着郑经现在对他的态度。

  或许是提醒陈永华,他还是出身于郑家,对郑家子弟要多多照拂;或许只是亲近的表示,打感情牌。

  陈永华不知怎么理解,却只是就话论话,笑着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万岁倒是深悉此理。”

  这话说得精僻,不仅是说皇帝,还说出了皇帝的所思所想。只要来钱路子正当,赚多少都是自己的,这就是他对商贾的态度。

  郑经和陈永华边走边说,在一处酒楼前停下脚下,闻着葱姜酒的香味,郑经招呼着陈永华,非要进去吃喝一番,好好领略一下闽菜的风味。

  见郑经兴致颇高,陈永华也不想扫兴,笑着和郑经一同走进酒楼。

  顺应大势,才能荣宠不衰。

  陈永华为郑经能想开而感到高兴,能够看清形势,并放远眼光,要在海外开枝散叶,实在是郑族之幸。

  ………………

  虽然江南光复的时间不长,但变革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入。

  能适应并改变者,自然有着很多翻身崛起的机会;顽固不化者,只要不违法乱纪,老实本分地做工做人,倒也不愁温饱。

  王士元,终于还是为五斗米折腰,进了余姚县衙做了小吏。并因为表现不错,从最低的十五级升到了十四级。

  看在钱的份上,王士元觉得继续干下去也不错。至少,家里的婆娘唠叨得少了,孩子们也能偶尔吃上肉了。

  婆娘还想出来工作,王士元却坚决不许,只好买了纺纱机,在家里纺纱,再卖给收购的商铺。

  这样也能贴补家用,王士元一家倒也达到温饱线,甚至还要超出不少。

  估摸着要到下班的时辰,王士元加快了速度,希望能赶紧完成工作,能够按时回家。

  “要和去年比的话,税收增长了三成左右,很不错的成绩。尽管支出也多,但也不算什么,固定设施嘛,又不是年年要投入。”

  王士元也学到了很多新名词,对于政务,也熟悉了很多。其实,工作并不复杂,对于识文断字的读书人来说,不难。

  小学教材共三本,对于真正的读书人来说,语文可以忽略,常用的两千个字,他们可是认得比这多得多。

  自然常识呢,翻看过一遍,凭他们背诵强记的本事,也能轻松掌握。很多常识,还真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只有数学,稍微难一些。阿拉伯数字,竖式计算,小数点等等,肯定是没接触过的新知识。

  王士元用了两个月苦读,考过了,有了文凭,才升为十四级官吏,俸禄也涨了将近一倍。

  “王兄,有空儿嘛,去喝两杯呀!”同事赵同在旁边的桌子上抬起头,笑着询问道。

  王士元轻轻摇头,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回答道:“家里还有点事,不能陪赵兄同饮了。”

  赵同不以为意,手摆了摆,白皙的脸上还带着笑容,说道:“明年恩科,不知王兄去不去考?”

  王士元很干脆地说道:“在下才疏学浅,可不敢去献丑。”

  “这是什么话?”赵同不太相信,撇了下嘴,说道:“难道连县里的初试都不参加?”

  王士元只得再次强调道:“确实不去的,在下没有隐瞒。”

  赵同有些奇怪地看着王士元,不知道这位怎么如此没有上进心。行不行的,县里的初试都不参加,难道真的那么没信心?

  可要知道,县里不仅有初试,还有复试,考不过去也没有多大关系,还是当自己的小官吏。

  要万一要是考上了呢,科举出身的,最低好象都是十一级吧?

  王士元淡淡一笑,继续埋头工作。

  科举是一辈子也不会参加的,在这余姚慢慢熬资历,能升到十一级,凭俸禄就足够一家生活,也不用婆娘辛苦了。

  胸无大志也好,谨小慎微也罢,王士元是打定主意不显山、不露水,南京更是这辈子也不能去的。

  这时,一个身段苗条的女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两人的案头,还恭谨地打着招呼。

  赵同很热情,笑呵呵的说道:“小何辛苦了。”

  “伤风败俗。”王士元腹诽了一句,可还是强笑着点了点头。

  不管是真的要解放妇女,还是响应朝廷旨意,各個官府多少都有女雇员,做些抄抄写写的简单工作。

  可在当时,大家闺秀识文断字,可人家一般都不抛头露面,不被生活所迫;只有青楼解放出来的妇女,才两者兼备。

  能自食其力,还大小是个官儿,对于这些女人来说,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

  当然,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在所难免。可这与在青楼迎来送住、强颜欢笑,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小何礼数周到,尽管赵同和王士元只比她高了一级。这就是见过世面,知道些人情事故的好处。

  “县尊大人还交代了。庄稼收割在即,过两日便要分头下乡,监督检查,要两位大人早作准备。”小何微笑着通知二人,施礼后退了出去。

  赵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小何的身上,直到她走出房门,才不舍地收回,有些心虚地看了王士元一眼。

  王士元却在低头忙着公务,只想早点收工回家。

  虽然城里已经建了小学,可他却不想让自家儿女去,只是买了教材,在家教授。

  说到底,对于朝廷的很多新政策,王士元并不赞同。擅改祖制,离经叛道,这是他给新皇帝下的定义。

  只是,这已经不是他能改变,甚至是敢明言反对的事情。

  在这场变革的大潮中,要么随波逐流,要么被时代淘汰,要么顺势而为屹立潮头。可所有的选择,也离不开生存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