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宫殿宏伟壮丽,庭院明朗开阔,南京皇宫在规模上差之远矣。
对于李云容来说,确实是震撼的,感觉也是复杂的。
这高阁深宫,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没错,就是她们姐妹和孩子要住一辈子的地方。
透过玻璃窗,李云容望着外面的庭院,神情平静,好半晌才转身走开,去了配殿。
一路行来,各地的特色工艺品买了很多,已经摆设了大半。有精美的,也有好玩儿的。
李云容打量着,欣赏着,把玩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皇爷也是个宅不住的性子,应该更喜欢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的园林。西苑和清华园能更加松散惬意,比紫禁城少了些威严和压抑。”
黄立的心思和想法,并不对妃嫔们隐瞒。
除了会常住西苑和清华园,黄立还允许妃嫔们出宫逛街。当然,不能象普通百姓那样,会有一些安保。
这在历代封建王朝中,都是非常少见,甚至是没有的大胆行为。
但黄立不在乎,紫禁城的生活太枯躁,连他都受不了。何况,更需要注意言行举止的妃嫔们。
李云容听到了咯咯的清脆笑声,脸上笑意更浓,转身出了配殿,便看到儿子在宫人的扶持下,正在庭院里围着个大水缸蹒跚走动。
如今虽已是秋天,但温度不冷不热,倒是正适宜的气候。
“娘,娘。”小家伙看到了母亲,笑得更加欢快,扎着两只小手,便奔了过来。
李云容答应着,笑容满面地抱起了儿子,贴了贴肉乎乎的小脸蛋儿,心都快被融化了。
与前朝的后宫制度不同,虽然也有保姆奶妈,但孩子还是留在母亲身边。
无论是照料的细致程度,还是亲子关系,既是妃嫔所愿,也是黄立所希望的。
总之,各项制度的改变,更富有人情味,让人能在这金丝笼中,感受到温暖和亲情。
尽管皇家肯定有诸多的限制和不便,但黄立还是努力营造出大家庭的氛围。他能轻松,妃嫔们也能快乐。
否则,在这虽然壮阔,却有些死气沉沉的皇宫深院里,时间长了,心理都容易扭曲。
为了增加更多的娱乐,京城里由皇家出资,已经建起了一座剧院或戏楼,带有包厢的那种,让妃嫔们能时常去欣赏新戏。
除此之外,皇宫的御花园里,还养了孔雀、锦鸡等动物,也是闲暇时的放松方式。
“大,房子大。”小娃用手比划着,说话还不利索,一说话口水流到了嘴角。
李云容呵呵笑着,接过宫人递上的帕子,给儿子擦了擦,柔声道:“对呀,房子很大,都是咱家的。”
小娃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狗狗,养狗狗。”
李云容点着头,说道:“好啊,让人去买,要听话的,还要好看的。”
小娃拍着小胖手,笑呵呵地说道:“抱,我抱。”
李云容逗弄了一会儿,放下儿子,宫人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磕着碰着。
“又沉了不少。”李云容轻揉着胳膊,感叹道:“再长长,本宫怕是抱不动了。”
贴身宫人在旁陪着笑说道:“娘娘精心,大皇子长得结实,比同龄的孩子也聪慧。”
“结实就好,省得生病,让人担惊受怕。”李云容笑得欣慰,果然夸孩子是最好的办法。
“娘娘休息一下吧,离饮宴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呢!”宫人体贴地建议道:“皇子这边您放心,奴婢盯着。”
李云容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辛苦你了。本宫确实有些疲累,便去小睡片刻。”
宫人已经不再是终身的奴隶,只是签了合同,有工作期限的雇工,连皇帝也不加以非刑,更不用说宫中的妃嫔了。
当然,用得顺手的宫人,自然会有官职上的晋升,薪水的提高。比如小柳,以及尚食局、尚衣局的女官等等。
所以,宫人如果不是年龄所限,要出外婚配,与家人团聚不便,更愿意在宫中服务,既挣钱,又稳定。
改革在方方面面,黄立把皇室也作为其中的一部分,不再是心理扭曲变态的太监和压抑抑郁的女人的集合。
“总有刁民想害朕。”
“总有人让朕头上长草。”
迫害妄想症的思维,才造就了死气沉沉的紫禁城。
黄立在后世就是爱游山玩水、品尝美食,当了皇帝,最大的拘束便是不能随意走动。
不过,他也想好了,等到国家形势进一步稳定,他也要出京巡视。什么东巡、南巡、西巡、北巡,都要来一波。
…………
秋高气爽,温度适宜,令人舒服惬意。
二十余骑,还有两辆马车,正行进在辽东的官道上。
李岳和巴海几乎是并绺而行,一边走,一边随意地说着话。
马车的帘子半挑,露出半张清秀的脸庞,正是高小妹,笑殷殷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皇帝北上定都,奉旨前来述职拜见的不仅是李岳等人,还有甘陕等省的边军将领。
谁都知道,皇帝坐镇京师,意味着北方战略的改变。经过一年多的休整补充,各地边军也差不多都有了主动出击的实力。
最主要是粮弹物资的囤积,加上北方地区今年的收成,已经足以支撑军队展开行动。
“明年春天,江河解冻,应该能够沿黑龙江北进,先占旧瑷珲城并加固,作为将军官署。”
“再扫荡雅克萨周边各个据点,将黑龙江下游敌人的据点均予摧毁,使雅克萨成为孤城。”
“最后由旧瑷珲城出发,水陆并进,进抵雅克萨。分兵一部阻截尼布楚沙俄援军,对雅克萨或围困,或攻城,可一战而定。”
巴海已经少了很多刚见李岳且同时之初的拘谨,把自己制定的计划讲述出来。
李岳认真地听着,轻轻颌首,说道:“巴将军以为,需要多少船舰,又需要动用多少兵力?”
巴海并没多想,说道:“船舰三十余艘,装载粮草物资;军队两千余人,足以阻援围城。”
李岳笑了笑,说道:“如此规模的行动,不出意外,明年应该能准备妥当。”
明年行动之前,留在黑龙江省的军民要进行大规模的春耕,增加了耐寒作物的种植,到秋天,差不多就能够自给自足。
但李岳和巴海已经不想再等,要趁此次入京面圣,争取得到皇帝的同意。
要知道,黄立尽管要与沙俄争夺远东,但却并不是很迫切。
先经营吉林和黑龙江两省,积聚粮草物资,再大举发动,不仅要消灭雅克萨之敌,还要进攻尼布楚,并伺机向西伯利亚进军。
因为,在黄立的记忆中,满清与沙俄的雅克萨之战,还是在三藩之变后,离现在还有十来年的时间。
所以,要么不打,要么就直捣黄龙,大打出手。
李岳和巴海却是急于建功的心理,毕竟,雅克萨已经算是大明的领土,被沙俄占领,还时常出来烧杀抢掠,实在是有些丢脸。
“海路已经打通,在黑龙江出海口,向内陆绵延五百余里,每五十里建一木城,驻防百人,设村屯一座……”
巴海如实汇报道:“在出海口所建的陆上据点最大,有两百人驻防,目前囤积的粮食也最多。”
现在往黑龙江流域运粮,都走的水路,一是松花江和黑龙江的内河运输,另一条则是刚刚建起来的海路。
由青岛或旅顺,绕过朝鲜,直接驶到图门江和黑龙江的出海口。虽然港口还未修建,但岸上已经建起了据点,能够囤积粮食。
如此一来,向两省运输粮食的成本大为降低。虽然还有陆路运输,但数量和损耗已经大为降低。
有了出海通道,刚刚开发的吉林和黑龙江两省,也就不再是单方面的输入。人参、皮毛等特产,能通过海路运出来。
别小看这些土特产,都是价值不菲,是能够形成一个产业,并为两省的开发提供资金。
商人是敏锐,且能吃苦耐劳的。进入辽东的商贾,除了贩入商品,还看重的就是东北特产。
要知道,在历史上,杨越在宁古塔组织商贸,人参、貂皮等物便吸引了沈阳、乌拉,甚至是京城的商人前来贸易。
正如西伯利亚的毛皮贸易给沙俄带来了财政上的巨大收入一样,东北三省的特产,对于商人来说,也是利润丰厚。
比如人参,贩到京师可能是十几倍的利润,到了江南,就是几十倍。
还有貂皮等毛皮,也是富贵的象征,上好的玄狐裘,值三千金;玄裘最下者亦值千金。
可以说,这是两个暴利的产业。针对的客户群也是非富即贵,关键是产量还极为有限。物以稀为贵,名贵的毛皮自然不比羊皮狗皮。
就是巴海此番入京陛见,也带上了最好的毛皮和人参。如果按市价算,也是令人瞠目的价格。
官道畅通,驿站齐备,越往西走,村镇越多,越显热闹。
李岳没有走海路,而是借此机会,巡视一番。走辽西过山海关,陆路到京师也不算太远。
辽东的重建恢复,与北方相差不多,模式也基本一样。
依托着驿站,建起了酒店旅馆邮局,也形成了象大集似的市场。附近村屯的百姓,也习惯了将此作为商货交易的场所。
辽西和辽南都有近海之利,辽南是大连和旅顺,还有营口等地;辽西则有锦州港、葫芦岛等地。
而且,辽西是通往关内的唯一要道,移民出关便能就近安置,发展较快,倒也在情理之中。
在驿站安置好,李岳便和高小妹走了出来,随意地闲逛着。
婚约已定,此次入京正好拜见长辈,把婚事也一并办了。
“妾身有点害怕。”高小妹突然挽住李岳的胳膊,脸上现出忐忑不安的神情,“郡王和夫人不会不喜我吧?”
李岳呵呵笑着,拍了拍高小妹的手,宽慰道:“家父和家母很是宽宏,已经答应了某的婚事,就定然不会反悔。”
“放心吧,他们看到你,会喜欢的。毕竟,你我两情相悦。”
停顿了一下,李岳又笑着补充道:“等到某面圣时,为你请封诰命。有万岁作主,亲事又岂能生出波折?”
高小妹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说道:“妾身只是平民百姓,能封诰命?”
李岳笑了笑,很笃定地说道:“当然能啦,某的功劳都攒着呢,万岁肯定记得。”
其实,李岳也知道,娶个平民女子,对父亲,对家族,对自己,都是有利的选择。
定都北京,固然是大势所趋,官民所向,但对原大顺军出身的勋贵们,却难免有些心虚。
被烧毁的宫殿,上吊而死的崇祯和皇后,在熟悉的紫禁城中,午夜梦回,难道不会时时想起?
所以,低调是刘体纯、李来亨等人的唯一选择。娶个平民女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挺好。
对于刘体纯、李来亨等人的顾虑和担忧,黄立自然是心里清楚,可也没有别的办法。
原来他倒是真有打算从这些勋贵的女眷中选一个立为皇后,但如此明显的举动,是不是会让人觉得他有更深的心机?
人心隔肚皮,本来就难以揣测。更何况人的想法和思维,也是随环境和形势而变,就更不保准了。
没办法,谁让黄立顶着三太子的名头呢!
做多做少都容易让人发挥想象,反倒是不做,维持现在的态度,用时间来解决问题。
所谓日久见人心,黄立认为这是极有道理的。
高小妹得到了宽慰,明显轻松了不少。脸上有了笑模样,也有心情陪着李岳说话闲逛。
姑娘的心思也很简单,既是爱慕李岳,也为家世的差距而不安。
“京师某也没去过,此次也要好好看看。”李岳有些期待,也有些想念,“也有两年多未见万岁了。”
高小妹眨着大眼睛,也有些憧憬,“万岁爷长得什么样儿?跟戏里一样吗?”
李岳笑了两声,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说道:“万岁高大威武,仪表堂堂,但为人很亲切,对老百姓也很和气……”
高小妹认真听着,在脑海里勾勒着皇帝的形象。可怎么想,都与戏台上的相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