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样稀松 作品

第546章 北方乱象,北伐

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46章 北方乱象,北伐

圣武二年的北方之春,似乎降临得比往年要早一些。

春节过后,刚有一丝春意,气候便很快变暖,来得甚至有些突然。

冬雪消融的迹象是如此明显,潮湿温暖的土地袒露出来,夹杂着发黑的残雪,呈现出斑驳的颜色。

可本来是充满朝气,充盈着希望的季节,在北方却还难以摆脱沉闷积郁的气氛。

赵老栓并不算老,还不到四十的年纪。按理说,应该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从脸上的皱纹,以及黝黑的肤色上,却完全看不出该有的精气神儿。

迈着沉重的步伐,赵老栓来到了自己院子前,犹豫着,踌躇着,好半晌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她爹,回来了。”妻子瘦削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处,看着丈夫的眼神,带着几分期盼。

但看到丈夫空着的手,女人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赵老栓微垂着头,不敢看妻子的眼睛,象是做了多大的错事一般,吭哧着说道:“官府要百姓把手里的银子都换成纸钞,米店只认那个。”

“可换完纸钞,米店却只卖了几百斤,就关门了。说是,每天有定量,明天才能再去买。”

清廷学大明倒是学得全套,连如何强制使用纸钞,都照搬照抄。

纸钞不是没信誉吗,让百姓手中的银子花不出去,用最需要米粮来与纸钞挂钩,看你换不换,买不买?

赵老栓一边无奈地解释着,一边掏出了兑换的纸钞,让妻子看,却始终微垂着头,不敢看妻子失望的神情。

“明天能买米,也行的。”妻子出言安慰着,但听语气,明显信心不足。

丈夫拿走的已经是家里唯一的积蓄,也不过是三两多银子。可换来的却是几张粗糙的纸钞,还没有买到最需要的粮食。

说是明天,可那又哪里有准儿?米店时开时关,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能买到米一是需要钱,二来还看运气。

而且,米价在不断上涨,今天能买十斤,明天可能就是七八斤,后天兴许就只有五六斤。

赵老栓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妻子,妻子瘦削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这是无奈的安慰,并不是丈夫无能,而是世道如此。

“天气暖和了,再挺几天,兴许能挖到野菜。”妻子缓缓说道。

赵老栓咬了咬牙,说道:“不行的话,就把种子粮吃了。官府要收粮纳税,总不会就看着地荒不种吧!”

妻子垂下眼帘,并没有坚持她一贯的反对。就算能省下种子粮,顺利地播种,可要怎么才能熬到秋天收获?

吃野菜、扒树皮,还有什么办法能填肚子?

“再等一等吧!”妻子终于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苦笑了一下,说道:“兴许能找到别的活计,能挣些钱的。”

赵老栓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闷声说道:“明儿我早早地去米店。”

妻子嗯了一声,说道:“进屋歇歇,暖暖身子。”

吃饭是最大的事情,至于身上的棉衣已经破烂,露出发黑的棉絮,却已经不太重要。

只要冻不死,眼瞅着春暖花开,就已经算是熬过了冬天。

赵老栓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闷声不响地走去了后院。

时间不大,妻子便听到了磨刀的声音。她的心中悚然一惊,紧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现在倒是不用太担心,明天还有买粮的指望。让男人的心情平静下来,再好生相劝。

男人正在气头儿上,妻子不敢硬劝,偷偷地去看。发现丈夫只是在磨着斧子,并没有其它的举动,才稍微有些放心。

已经到了吃饭的时辰,可村里也没几家升起炊烟。自从江南被明军光复,漕运断绝,仅剩的粮食又向京师和军队集中,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

赵老栓家只是北方底层百姓的一个缩影,缺粮的情况已经是极为普遍。米价暴涨,连很多中低层的官员,光依靠不涨的俸禄,也是越来越是窘迫。

显然,对于高产耐旱或耐寒的农作物,清廷并不是很清楚。在占领江南后,也并不是很在意。关键是没那个眼光,没那个见识。

这与三藩之乱时还大为不同,因为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漕运也没有中断。使得清廷能够供应钱粮,扩充并维持几十万的军队。

现在,从上到下的生活都是越来越下降,连旗人的铁杆庄稼,也已经不能按时发放。

所谓的铁杆庄稼,就是在清兵入关后,清朝的统治者对于八旗子弟的奖赏和福利。

因为旗人当兵是世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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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天灾人祸都能按时得收益,又不象绿营部队那样经常需要出去打仗,所以旗兵的月饷被称为“铁杆庄稼”。

而且,清朝的八旗子弟只许当兵、当差,不能从事其它工作。

按八旗制度,旗人成丁之后,可以补本旗内的兵丁缺额,补上之后即可按月领取饷银和军粮。

在顺治时,凡八旗前锋、户军、领催、骁骑,每名月给饷银二两、匠役一两,还有圈地、投充的灰色收入,八旗子弟过得很滋润。

到了康熙年间,铁杆庄稼又开始大幅上涨。

凡前锋、亲军、护军、领催、弓匠长,每名月给饷银四两,骁骑、弓匠、铜匠每月给饷银三两,皆岁支米四十八斛;

步军领催每月给饷银二两,步军每名月给饷银一两半,铁匠一两至四两,皆岁支米二十四斛;

炮手月支饷银二两,岁支米三十六斛;由觉罗补前锋亲军护军者,月加饷银一两;养育兵月支银一两半,不给米。官畜马驼,每马驼月给豆草折价三两。

而且,八旗兵在在出征的时候,还有“行粮”制度。其原饷仍在京城支领,而在行营中另领一份口粮,称为“行粮”。

标准是佐领每月给银六两,每日米八合,马草两束,料五升;骁骑校每月加银四两。

按照当时的消费水平,八旗子弟依靠着铁杆庄稼,以及灰色收入和双倍工资,生活条件是相当好的。

但现在,清廷不得不削减了旗人的饷粮。虽然引起了旗人的不满,但也真的是无力继续按时足额支付。

要知道,清朝如同元、明两代一样,高度依赖南北运河漕运,来解决帝都的粮食供给问题。

在清朝前期,每年差不我有六七千艘漕船自南而北,将数百万漕粮运至帝都。

明代那种“京师一百司庶府,卫士编氓,仰哺于漕粮”的现象,清代也基本沿袭如旧。

历史上,直到康熙朝的中后期,小冰河期的影响逐渐削弱,对于漕运的依赖才有所下降。

到了历史上的乾隆年间,东北地区渐渐成为京师的稳定的粮食供应地,以粟米、黑豆和小麦三色为主,其中尤以粟米为大宗。

东北之外,直隶北部的口外地区、河南、山东等省,也成为京师的粮食供给地区。

其中,口外地区的小米大量销往北京,“京城之米,自口外来者甚多”,“京师亦常赖之”。

而河南、山东两省本就是漕粮输出省份,而在漕粮之外,两省每年仍有大量商贩麦豆流入京师,“向来京师需用麦豆,俱藉豫、东二省接济”。

可惜,明朝因小冰河期而民乱四起,清廷也没守得云开见明月。粮食供应多元化,根本就没有开始。

如果不是处于战争时期,就不用足额的发放粮饷,这主要是指绿营。穷养嘛,饿不死就成,自然是和战时区别很大。

可现在,漕粮断绝,几十万常备军不能耕种生产,军屯垦荒,反倒是消耗着大量的粮草物资。

与明军的实力存在着越来越大的差距,清廷就不得不依靠绿营,不得不给予其战时的粮饷待遇。

多重因素的叠加,使得清廷的钱粮财政日益窘迫。先是对富商地主下手,再就是搜刮普通百姓。

但这种涸泽而渔的手段,已经解决不了实际的困难。相反,民怨沸腾,暗流汹涌,已经显露出了越来越明显的迹象。

春节过后,又一批满人向关外迁出。名义上,是加强辽东防卫,抵挡明军攻袭。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失败的前兆。

连满人都在留退路,都自知形势不乐观,又指望汉军或绿营卖命吗?

其实,连八旗部队的士气,也低落下去。惦记着家人,惦记着财产,也没有了多少死战之心。

关键是他们觉得还有退路,可以带着钱财,再回到他们所谓的的“龙兴之地”。借着地利和气候的优势,与明军继续抗衡,做一个割据的政权。

正因为从上到下,都是这样的思维,他们才认为决一死战,并不是最后或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人的本性,绝地反击,死中求活,只有逼到绝路上,才可能会有这样的爆发。

除了八旗、绿营,满清这个强盗集团中,还有一个重要成员,那就是蒙古诸部。

从老奴时代,满清就以恩惠、姻亲、结盟等手段进行拉拢。当然,这是以不断的胜利为基础,能让蒙古人跟着一起捞好处。

但树倒糊狲散的前景,清廷也不是看不到。所以,对外的宣传还是要与明军决战,且还要挥兵江南,收复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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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门很高,既是给自己壮胆,也是让明军示威,更是维持军心士气,希望能在战争中保住北方之地。

为此,清廷趁着形势还在对峙状态,还在大造舆论,并调动蒙古诸部人马,让这些得到好处的同伙,能继续效力作战。

但是,假象也只能蒙骗傻了吧叽的家伙,以及那些对明军的实力,还没有清醒认识的蠢货。

而明军也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北伐之战虽然没有官宣,但实际行动却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

首先是江淮明军,向着重镇淮安推进,并与清军展开交战,连战连胜,规模不算太大,杀敌数量也不算多,但却给清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淮安若失,明军便能沿运河北上,攻入山东,使京畿失去屏障。

清军也知道淮安为防御重点,围绕此重镇,驻防重兵,布置了数条防线。

但与明军甫一交锋,清军才发现在火力上的差距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在犀利的火枪火炮的打击下,外围防线接连失守,淮安告急。

接到求援请求后,清军不得不从山东调动军队南下,增援淮安,力争守住运河,不使明军能够长趋而入。

正面进攻,明军稳扎稳打,并不急迫。但增兵青岛的行动已经完成,山东清军被调动,立刻使青岛的明军抓住了战机。

炮声隆隆,如同雷鸣,硝烟弥漫在空中,仿佛乌云遮空。

刘享举着望远镜,瞭望着胶州城墙,在不断腾起的火光和烟雾中松垮、毁坏、崩塌。

他率领的两镇人马和王屏藩的骑兵团,早在半月前便分别开赴青岛,并尽量封锁了消息。

而从金州,还调来了一镇将士,使得青岛的明军有了四镇步兵,加上骑兵和海军陆战队,总兵力更是达到了六万之多。

在局部战场形成兵力优势,并集力出击,完全出乎了胶州清军的意料。

大小数战过后,清军损失超过一万,剩下的两万人马,只能依靠胶州城,作最后的坚守顽抗。

一颗颗触发炮弹落在城墙内外,火光闪现,烟雾升腾,守城的清军在激射的弹片中,不断付出伤亡。

数道壕沟曲折前进,如同绞索,把胶州城越收越紧。

“利用壕沟,使火枪兵能够接近城墙,借助线膛枪的射程优势,便能够压制住城头上的清军。”

刘享的嘴角微微翘起,望远镜没有放下,对于攻克胶州城,信心十足。

兵力占优,火力的优势更大,甚至还在进行坑道挖掘。

胶州的东城门早已被火炮炸得稀碎,清军又用砖石木料堵塞着。明军并没有采取围攻而攻的策略,而是在东和南两个方向展开攻城。

明军虽然在兵力上差不多是清军两到三倍,但胶州清军也不是孤立无援。如果四面围攻,占用的兵力太多,清军的援兵赶到,恐怕就不易对付。

所以,刘享也并没有全歼敌人的计划,但重创是肯定的。只要这边造出声势,对于攻打淮安的友军,就是有力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