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59章 南阳之战
落地即炸的开花弹,或是落地又炸又火焰四溅的什么炮弹,给额司泰等清军留下了深刻又震惊的印象。
相较于实心炮弹的威力,只是在火炮上,差距便实在有点大。
这倒不是说实心炮弹便一无是处,但军事历史已经证明,它早晚将是被淘汰的。而在这场国战中,它在明军炮兵眼中,已经近乎淘汰。
现在,实心炮弹唯一的作用,好象就是摧毁城墙。在砖石飞溅中,在城墙上打出突入的缺口。
轰,轰,轰……仿佛在回应额司泰的胡思乱想,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不远处的城墙腾起了烟尘,脚下也在剧烈的颤动。
已经有了经验的额司泰并不太惊慌,一听炮响,一看景象,就知道是明军在轰击城墙,用的是实心炮弹。
对于城墙的作用不小,但在杀伤力上,显然还是弱了一筹。
“城墙厚重,想要轰开,谈何容易?”额司泰远离了城垛口,避免明军火枪的射击,似是自我安慰,又象是在指点守将。
“木料砖石备得充足,城后又建有木栅,即便城墙有缺,也能尽快修补,并能抵挡住明军的进攻。”
要说守城,清军既然已经禀持此策略,自然有其应对攻城的手段,也有其坚守的信心。
额司泰自然是希望明军采取最笨拙最原始的战术,蚁附攻城。那样,就能大量杀伤明军,使明军知难而退。
但显然,明军一路稳稳地打过来,也要稳稳地攻破城池,稳稳地取得胜利。
也正如额司泰所说,轰破城墙的应对,他们也做得比较充分。说到底,战斗还是要士兵们枪对枪、刀对刀,面对面的进行。
不管怎样,清军还是有城可倚,能够抵消部分的明军优势。
“大人所言极是。”河南省河北镇绿营总兵鲍忠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说道:“贼寇只仗着火器犀利,若短兵相接,必然不是敌手。”
鲍忠的兄长是鲍照,作为上一任的河北镇总兵,与王一正所率的甘陕绿营,作为北路军参与围剿十三家。
可惜,十三家在黄立到来后,如有神助,左冲右突,竟然打破围剿,并使清军损失惨重。
鲍照之后又随清军作战,和王一正一样,但结果却不同,被明军所斩杀。其弟鲍忠,才在清廷重建河南绿营之时,得授总兵。
从长相上看,鲍忠倒是挺威武,胡子拉茬,更显得粗莽勇敢。
而河南绿营编制不多,总共才有两镇,万多人马。损失之后再加补充,人数没变,可战力却有不小的削弱。
在历史上,河南绿营也没有什么出色的战绩。
同一档次的,还有山西绿营和山东绿营,清廷根本不重视。若遇大规模军事行动,全靠京畿的军事力量。
但清廷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就地招兵,这样比较省钱。异地征调的话,光是开拔费,就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就地招兵,就地因粮,都是在尽量进行,以最小的成本,来维持与明军抗衡的兵力。
或许也是鉴于对新招绿营战力上的考量,才会采取坚守城池的策略。或许也是以此战来确定进退,才会集中力量,与明军决死一战。
南阳城内,不仅囤积了足够大军支撑半年以上的粮草物资,防御设施也相当完备。
围三阙一的老套路,对于清军来说,不到最后,根本不作考虑。当然,这是对城内的八旗兵将,他们全是骑兵,在最后还有一线生机。
额司泰对鲍忠的自信十分赞赏,却也停下了脚步。前方不远处,正是敌人炮火轰击的区域,虽然不会短时间内轰塌城墙,但还是安全第一。
清军的应对也很迅速,城下,在被轰击的区域两侧,已有部队在集结,军官在高声指挥着,在已经清出的大片空地上严阵以待。
城破也不意味着失守,清军已经做好了与明军在缺口处反复争夺的准备。也唯有如此,才能使明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曾经的明朝,欲与鞑虏拼人而不可得。哪怕一比五,甚至一比十的代价,如果能够消灭鞑虏,大明也能承受得起。
现在,换成了鞑虏要与明军人换人。只不过,满人是绝对换不起的,他们还要拉上蒙古人,拉上绿营,也就是汉人。
这是阴险毒辣,却也是无奈,更是垂死的挣扎。
其实,满清窃据华夏,就一直如此,拉着汉人打汉人。如果只凭八旗那点人,早在战争中被消耗殆尽了。
靠着层出不穷的汉奸,靠着色厉内荏的掩饰,满清在几百年后才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59章 南阳之战
但却带给中华上百年的屈辱和惨痛。
而现在,汉奸还有,却是越来越少;衰弱的本质,更是越来越多地暴露人前。
南阳古城,在炮声中颤栗,也将在血与火中重生。就在清军紧张布置,准备迎接明军的疯狂进攻时,丧钟已经将要鸣响。
明军的营寨内,大帐中,党守素和马腾云听着外面传来的隆隆炮声,面色和缓,正在听着土营统领的汇报。
要在南阳古城实施坑道爆破,困难是很大的。护城河是一个,地下水位高是另一个。
要知道,南阳古城近白河,在明清之际,南阳白河航运业十分发达。
福建茶商、浙江丝绸商人、江西瓷器商人及陕西、山西的药材商人,都要通过长江、汉水,进入白河,到南阳集散,南阳乃是南北商品经销的重要区域中心。
环绕南阳城的护城河,既是卫护城池,又能提供水运。
而南阳城更有水门和水寨,或许也正是这样的有利因素,也成为清军死守的关键因素。
当然,没有攻不破的城墙,只不过要花费更大的力气,耗费更多的时间。历史上,多少拥有宽大护城河的重镇坚城,也都被攻破过。
明军的土营,现在已经更名为工兵营,职能更多,效率更高,工作模式也更加科学。
而在南京讲武堂,继炮兵科、骑兵科之后,工兵科也刚被皇帝增补。
宋国公党守素和谯国公马腾云几乎每天都在听取汇报,尽管要稳中求进,尽管中路战场并不是主要战场,尽管他们知道土营掘过的艰难,但在镇静的表面下,却也有一颗迫切建功的心。
终于,土营在今天完成了工作,只要填装火药,便能一轰破城。
“城东城西的坑道已经挖好,但比较潮湿,填装火药唯恐失效。末将以为,当尽快装填,尽快引爆,以免有意外发生。”
土营统领也不想再说掘进的艰难,什么堵水、排水、随支随护等等,困难要比历次轰城都大得多。
但现在工作已成,城池将破,兴奋和喜悦已经驱散了他的疲累。
这是一次极具有挑战性的施工,工兵营中的矿工们发挥了聪明才智,排除万难,方有此功。
“那就按你估算的时间进行爆破,不使任何意外发生。”党守素目光一闪,不掩赞赏地微笑着,“本公按你的时间来布置攻城。”
只要能够炸开城墙,就不同于用炮轰开缺口。介时,守军也将在城墙的突然坍塌下伤亡惨重,包括城内待命的清军。
所以,围绕城墙缺口的激烈战斗,极可能不会存在。清军想要快速修补,组织反击,也不过是妄想。
而且,党守素的决定,给了工兵营极大的尊重,由他们来决定总攻的时间,而不考虑对攻城部队最有利的时候。
工兵营统领躬身说道:“末将以为,入夜装填火药,完毕后便马上爆破,最能减少意外。”
党守素和马腾云交换了下目光,露出会心的神情。
“好,就按此计划进行。”党守素用力点了点头,说道:“破城就在今夜,你下去准备吧!”
工兵营统领黝黑且粗糙的脸上露出笑容,躬身一礼,领命而去。
大帐内只剩下了两位正副统帅,稍许的沉默过后,马腾云的声音响了起来,“破城在即,围三阙一可以不必实施了。全歼守城清军,战果更大。”
围三阙一,不过是一种心理战术,给敌人留有退路,不至于心生死志,顽抗到底。
但这也要看具体的形势,比如现在,攻破城池已经基本确定,又何必要留给敌人一条生路?
别的缴获先不说,八旗兵将的战马,对于明军来说,却是很难得,很宝贵的战略资源。
而且,之所以没有四面围城,也是担心分薄兵力,担心敌人开来援兵,来个内外夹击。
显然,现在就没有了这种担心。突破城墙,结束战斗,也就在一天之内,不太可能再有变数。
党守素点了点头,说道:“天黑后再调动人马,也不用多,一两营的火枪兵,就足以封堵住敌人的逃路。”
夜里调兵,使守军无所觉察,依然认为还有退路可逃。城破之后,抵抗意志就不会太过坚决。
这主要是给城中的八旗兵将看的,因为他们是城中清军的中坚力量,只要他们败逃,绿营的士气便会一落千丈。
在前堵后追中歼灭敌人,比在城中厮杀,要容易得多,伤亡更会大大减少。
马腾云心领神会,笑着说道:“没想到,最先取得突破的会是咱
我真不是朱三太子第559章 南阳之战
们中路人马。全歼南阳守军,清军全线动摇,算不算是首功一件?”
党守素笑着摇头,说道:“淮安已被突破,清军还在退守顽抗。南阳失守,某家想来,也不会是决定性的胜利。”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当然,这对鞑虏来说,又是沉重一击,会影响到陕西和中原的形势。”
胜势是逐渐积累的过程,达到临界点后,才是崩塌式的结果。
主要是清军的兵力,也就是有生力量,还没有遭到重创,那种足以使其意志丧失的程度。
“徐州之战当是至关重要。”马腾云沉吟着说道:“鞑虏要坚守抵抗,咱们这里的突破,应该能使其信心大降。”
如果能够歼灭十万以上的清军,胜利的天平便明显倾斜。清廷想维持目前的战线,困难重重。
淮安、胶州、南阳,再加上徐州的胜利,便基本上达到了这个目标。
失败的恐慌情绪现在还不够浓厚,这也是清军在表面上还能与明军相持的主要原因,尽管是处于被动的防守。
但党守素和马腾云已经看到了临界点,只要再努把力,清军的全线崩溃便在眼前。
“如果调动辽东的人马,由胶东西进,山东或可一战而定。”马腾云有些遗憾,虽然不敢明说是对皇帝的置疑。
党守素看了马腾云一眼,缓缓说道:“虽说有这种可能,但风险却也不小。只据胶东,京畿的清军不敢轻易调动。如果西进,保不准就有一场大战。”
胶东离京畿较远,清廷感受不到太大的威胁。但西进之后,必然是逼近京师,清廷利用京畿驻军也方便,难保不进行凌厉的反击。
“何况——”党守素的目光移向桌案上的地图,说道:“万岁要把北方和辽东一并解决,实乃宏图伟略。”
马腾云自觉失言,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万岁自是英明神武,胜过太祖。”
党守素想了想,脸色正肃,说道:“万岁并不以光复北方为最终的胜利,大明原有的疆域,也不能令万岁满足。我等的目光也要放长远,才能跟上万岁的脚步。”
马腾云拱了拱手,说道:“国公良言,某铭记于心。”
这既是解释,也是告诫和提醒,马腾云岂能不知?
不管万岁的策略是否高明,只要没有大的错漏,他们就要认真执行,这是为官之道,也是保全之法。
党守素伸手拍了拍马腾云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万岁既要稳稳地取得胜利,对失败的容忍度便不会大。咱们宁可慢一些,也要无败无错。”
“没有人怀疑北伐的最终胜利,自然也没人会接受失败。你我谨慎小心,不贪功,不冒进,这就是功劳。难道,爵列国公,还不能满足?”
国公可以满足,但能更进一步岂不更好?可要冒险的话,党守素却宁可止步于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