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能算是好事儿！？」

    殿内，李承乾忍不住惊呼一声，眉宇间尽是不敢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要命的事情到了李宽嘴里，居然成了好事儿。

    你到底哪头的！？

    见李承乾有些激动，李宽也知道这是被这次的事情吓到了。

    如果李世民事先并不知情，那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李承乾。

    哪怕是亲儿子，只要涉及到生死之事，那就不再是父子了。

    自古无情帝王家，可不是说说而已。

    「大哥先别急，我说完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说这是好事儿了。」

    见李宽这么说，李承乾虽然心中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始听李宽的解释。

    而李世民这时候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李宽，打算听听李宽有什么见地。

    「大哥，我说是好事儿，是因为这件事儿本质来说，还是一件逼迫朝臣乃至父皇站队的事情。」

    「崔桐等人所求，是朝堂上绝对的权力，并以此来推动书院的变法。」

    「这事儿单独拿出来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成大事者，必定是要有一些特殊的条件才行，自古以来变法最为麻烦，能提出并付诸行动者，无不是意志坚强之辈。」

    「变法一事也不是什么商量着来，变法从无不流血的变法。」

    「变法从无不流血的变法？」

    李世民看着侃侃而谈的李宽，眼神微微一亮。

    他知道，单单这一句话，就表明李宽眼里，他对变法的了解，绝对不是如同书院士子那般流于表面。

    而是有自己的见地才对。

    李承乾此刻听着李宽这一番话，也是瞬间沉默下来，琢磨着这一番话中每一句的意思。

    见状，李宽这才接着开口说道：「崔桐等人，是打算用大哥的东宫来为他们的变法铺路，既然如此，巫蛊之法就是最便捷有效的方式。」

    「既然如此，那这诛灭九族之罪，从法理上来讲也并无意外发生。」

    「除非……」

    「除非什么？」

    听到李宽说话间瞬间停了下来，李承乾也满是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李宽嘴角微微扬起。

    「除非有人能够赦免他们，譬如说太子你。」

    李宽此话一出，李承乾瞬间眉头一皱。

    倒不是他小肚鸡肠，这要命的事儿，岂能是说放过就放过的？

    反观李世民，稍作思索之后，眼底开始浮现出几分意外惊喜之色。

    此刻的李世民，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大字！

    帝王心术！

    所谓帝王心术，在朝堂上最常见的就是制衡两字。

    历朝历代没有例外，哪怕是强如他这个天可汗，在朝堂上也要和世家周旋。

    没有永远都敌人，也没有永远都朋友。

    见李承乾有些不太明白，李宽只能耐着性子接着说道：「大哥，朝堂之上，如今算上书院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关陇贵族，山东河北士族，书院。」

    「这***，前面两位历经数百年之久，历朝历代屹立不倒，实力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撼动分毫。」

    「而这一次，书院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虽然好世家豪门有些差距，但也足以让他们开始正视书院的存在。」

    「变法触及的根本利益，会让关陇贵族和河北山东士族开始抱团，那时候书院的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所以，变法注定是要失败的，而这时候太子如果能够赦免他们，那这股力量就会被保存下来，也会缓和东宫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等到日后太子和世家交锋的时候这柄归鞘的刀，便可重新拿出来使用，甚至会成为太子手中最锋利的刀！」

    听到这里，李承乾也是瞬间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在听完李宽这一番话之后，他对书院的士子确实是减轻了不少恨意。

    下意识的看向李世民，见其轻抚胡须做沉思的样子，李承乾就知道，这件事儿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多少反驳的意义了。

    深呼吸一口气。

    李承乾这才看向李宽。

    「二弟说的对，是***率了。」

    「这事儿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来做，确实是能够保住更多的人。」

    「我大唐未来正是用人之际，书院的士子如果因此而受到波及，以士族豪门见风使舵的本事，恐怕到时候胡落井下石也说不定。」

    「这事儿，确实是需要安排一二。」

    眼见李承乾终于是想通了，李宽的脸上也随即露出一抹笑容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李承乾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如今看来这可能是不存在了。

    就在这时，李世民看着李宽问道：「宽儿，此事过后，你可要杀人？」

    听到这话，李宽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连李承乾，此刻也满是好奇的看着李宽。

    「杀。」

    只是简单顿了顿，李宽甚至都没有多少犹豫，就开口说了一个杀字。

    这回答也让李世民眼中精芒一闪，却是没有多问，径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不过问了，这件事儿依旧按照你们两人的计划去做。」

    「朕会让百骑司配合你们的。」

    「儿臣谢过父皇！」

    不仅仅是李承乾，李宽也是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退出殿外。

    见太子和李宽离开，那一直不曾说话的长孙皇后迟疑道：「陛下为什么要询问宽儿要不要杀人？」

    只见那李世民头都不回道：「问他是想要看看他舍不舍得下手，书院毕竟是他一手创办，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优柔寡断，那这次的谋划也只是看上去那么好，真要到了最后一步，他怕不是也会功亏一篑。」

    虽然说李世民看中李宽，也相信李宽的能力，但是事关国体，容不得他有半点迟疑。

    如果真的到了那最后一步，李宽因为犹豫而出现纰漏，他这个做父皇也要想办法堵上去。

    只是如今听到李宽的回答之后，李世民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宽向来是说到做到。

    「此事之后，朝堂将迎来变局，朕看不明白，也看不透，不仅仅是朕，这满朝文武也看不明白。」

    「说到底，这件事儿的关键就在宽儿这里，而他如何处置书院也就成了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