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山脚下。
一位衣衫褴褛的高个青年,傻傻呆呆,跪在山门下,脑袋不断叩击地面。
“我奶奶生病了,那老爷爷大夫说他救不了,除非是找仙人求药,我辛辛苦苦才找到这里的,他们都说这里有好多仙人,求求仙人们,救救我奶奶吧,求求你们了...”
说话间,青年磕头的声音愈发大声,他不断用力,像是想把头磕破表露自己的诚意。
起初守山弟子们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幸好有一外殿长老路过,才发现对方竟是消失许久的李牧,这才匆忙跑去禀告林霁尘。
弟子们知道青年身份后,根本不敢承受他的磕头之礼,只敢远远退避,面面相觑。
他们并不知道李牧经历了什么,只是纳闷怎么当初的剑宗三师兄,后来的李长老,怎么会成这幅落魄样子。
浑身脏兮兮,穿着一身破衣烂衫,连鞋子都没有,光着黑漆漆满是泥垢的脚掌,如同一个乞丐,在自家宗门前不断磕头。
这可把弟子们都给吓坏了,都不敢上前。
眼看这些"仙人"无动于衷,青年只得继续苦苦哀求,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奶奶的命。
就在弟子们都不知所措时,山门中传来一道声音:“掌门到!”
众弟子一惊,立马自动让开一条路,纷纷行礼。
林霁尘从人群中走出,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众大长老们,连同楚天寒、南宫月也都在。
剑宗高层几乎全员出动,这阵仗极为少见,哪怕是其他超级宗门的宗主亲自也未必有此待遇。
见这么多弟子围观,林霁尘眉头微皱,他并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着二师兄落寞的样子。
楚天寒眸光一扫,看到林霁尘的微表情后,立刻心领神会。
“都站在那干什么,修炼完了么?散了!”
所有弟子顿时脖子一缩,急忙闪人。
刑罚堂大长老可不是说着玩的。
待人群散尽,除了剑宗高层外,山脚下,只剩那脏兮兮的青年,依旧不停地在磕头。
南宫月心有不忍,当即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二师兄,你不必如此,你已经回家了。”
然而青年却依旧痴痴傻傻,满脸焦急,看到南宫月后,只当她是仙人,蒙头再拜。
“仙子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奶奶吧,狗娃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南宫月表情苦涩,道:“二师兄,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么...”
青年愣愣道:“仙子姐姐,我不叫二师兄,我叫狗娃,你认错人了。”
唉~
林霁尘身后,天阙大长老传来一声叹息,如同苍老了数十岁。
他是李牧的师父,一直待他如亲儿子般,见李牧沦落至此,他如何能不感伤。
事实上,自从李牧失忆以来,他不止一次想去偷偷看望,可他还是忍住了。
冷非烟劝告过他,李牧既然注定有此一劫,那就得让他自己撑过去,旁人相助,只会让他继续沉沦。
天阙长老也清楚,自己若是去看望,必然会于心不忍出手相助,甚至没准还会将他带回剑宗。
所以他断了念想,一直没有去看望过。
他知道掌门说的对,李牧从小到大太过顺利,如今遭受打击,心魔入体,这个劫,只有靠他自己扛过去。
他一开始听见李牧来见,还以为李牧已经脱离心魔,兴奋的第一时间冲出去。
可现在见到自己的爱徒仍然是这副样子,天阙长老心疼之余还有失望。
“既然李牧没有恢复,他又是怎么找到宗门的?”天青大长老好奇问道。
之前禀告的外殿长老赶忙从后方出来,如实相说:“据说李长老是因为收养他的老人得了重病,药石难医,听到人家说这里能求到治好老人的办法,所以他便一路跋涉找了过来,虽然我宗门外附近都有结界,避免凡人叨扰,但李长老本就是我宗之人,自然能够寻上来。”
众人听后,也是觉得惊奇。
李牧所生活的那个小村子,虽说离剑宗不远,但那也有数百里之遥,用飞的或许不远,但普通人用走的,怕是起码要走上数月。
而且这中间路程,有许多高山遮挡,迷雾重重,更有不少妖兽存在。
这些妖兽都是宗门刻意留下,为的是磨砺弟子实力的。
而李牧虽然也是悟道境实力,但如今失忆的他,只是凡人一个,唯独不同的也就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但要想从他的村子,徒步跋涉找到剑宗,也绝非易事。
大家除了惊讶于李牧的意志力,更诧异于他能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这证明李牧对这位老人非常依赖,也非常重视,或许已经将其视为家人。
“我看送他回去,救治好那老人吧。”楚心琴忍不住劝说道。
大伙也似乎有意于此。
然而林霁尘却开口否决:“不行。”
“掌门,这是为何?”楚心琴不禁疑惑。
“救人自然可以,但不能这么轻易放他回去。”
林霁尘看着还在苦苦哀求的李牧,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李牧作为他当年的二师兄,也是宗门中跟他玩得最好的朋友,他比天阙长老更加希望李牧能够重新回到剑宗。
可问题是,如今的李牧,显然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仍然受到镇魂水的作用,忘记了以前所有事情。
他成了"狗娃",成了凡人,成了人人笑话的呆子。
但这真的全是镇魂水的作用么?不!镇魂水哪怕有用,也不能完全封印住一个悟道境修士的记忆。
而且想要长时间封印,就得一直服用镇魂水,就像当初楚心琴在鬼界那样,按时按量服用。
可李牧这么久都没服用过镇魂水,封印的记忆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
就拿上次他跟南宫月以及楚天寒三人去看望他时,他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想不起来。
这证明镇魂水对李牧的作用正在不断减弱。
可为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李牧依旧什么都没想起,甚至这次忘得更加干净。
究其原因,是他自己封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