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你来了。”

    已经等待于此的九位仙帝中有人开口，在其身周虚空荡漾，时光流淌，是当世十尊巅峰仙帝中最擅长时空之道的路尽人物，“就差你了。”

    “哈哈哈，让你们久等了，我的错，我的错！”少年脸上略有歉意，“终，你们是知道的，我的后人有些多，安排琐事什么的最麻烦了。”

    “无妨，多少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在一旁，一个老人微笑，“何况此去前途未卜，我们自是要整整齐齐，少谁都不好。”

    “命运老祖，你说的对！”少年附和，感慨了几句，“大家整整齐齐的上路，为后世开路，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不失为一件美事啊！”

    “就是这天不降祥瑞，少了点衬托，没有足够的使命感加持，让人惋惜。”

    此言出，其他九位仙帝面色古怪复杂。

    这还叫“天不降祥瑞”吗？都已经是凶兆了好吧！

    不过事到临头，没有谁会因此退缩。

    他们心志如铁，区区异象如何能动摇本心？

    况且，这更加从侧面证明了什么，此行必然有所收获！

    所以，谁能掉队？谁敢掉队？

    事实上，他们这十位仙帝之间也并非是一团和气，彼此之间多多少少有因果，互相有过阻道之仇。

    不多，但的确存在。

    不然，少年的血脉扩散就不止是眼下的规模，也不会有一些子孙稀里糊涂的就倒在修行路上……以他一开始的护短程度，未必不会做出将世间所有不是他血脉的族群荡尽的事情，让整个上苍只有他一个人的血脉在传承！

    再者，钻研造化之道的仙帝，也不会只改造、同化了上苍三成比例的天地物质，其余的地域阻力重重，总是被莫名其妙的黑手抹除。

    亦如修行命运之道的老人，这种直奔着掌握众生命运存在而去的道路，最讨厌的就是仙帝这种玩弄生死命运的“异数”，动辄映照古今，逆转生死，打断命运的轨迹……天知道背地里有没有一个小本本，诅咒其他人暴毙？

    ……

    每一位仙帝之间，都有过纠缠，是他们的道路所在，曾经想要将整个上苍一口气吃下去。

    可惜彼此制衡，终是不了了之。

    加上他们也推测过，即使全占上苍，也只是量变，无法收获质变，勉强缓和了关系……又有死亡禁区的探索需要，让他们携手，才有了如今的和气。

    但这也注定了，都要一起走，谁也别想偷跑，谁也别想留下来！

    要死一起死，要成一起成！

    成功了，突破了，皆大欢喜。

    可如果失败了……

    十位仙帝，对视一眼，气氛忽然间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都在微笑，风轻云淡，嘴上却说着能吓死人的话。

    “天不降祥瑞，血色漫纪元，其实是有些不太妥当，但未必是预兆我们此行的结果，也可以是他人的生死。”

    “我们的探索之旅，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一些平日里不足为患的蝼蚁或许便会趁机兴风作浪。”

    “不如我们联手推算一番，将他们斩尽杀绝，应了这天时天数，算是为我们此行祭旗了！”

    一尊仙帝笑着道，他杀气最重，杀戮成性，曾经杀道祖如屠狗，在这里树敌最多。

    不过此番他的言辞，引来了一众附和声。

    能走到仙帝的人物，哪个不是杀伐果断？

    都是家大业大的人，既然想着去冒险，在走前一些隐患自然不会放过。

    出远门前，最后打扫一番“屋子”，给各自的道统、势力、族群，留下安全的环境！

    很快，十位仙帝便联手，各自盘坐在棺椁上，施展无上神通，搜天检地，真正的无孔不入！

    造化、时空、命运、合道、血脉、杀戮……他们联手之下会带来什么？

    是绝望！

    曾经不遵从他们号令、心中有深仇大怨的强横生灵，无论躲在哪里，这一天都被搜出、镇杀！

    蜕变了仙胎，离路尽只有一步之遥的绝世道祖，甚至是真正的仙帝，在这十人联手的面前，也是那么不堪一击。

    他们太强大了，真正走到了仙帝这个境界的最巅峰，若不是没有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的头绪，或许有人早已大步踏入，摘取无上道果。

    最终，刺头被彻底抹除，除他们之外的道统被镇压，这是一个时代中的血色篇章，只有十尊至强者所掌握的势力能留存下来，记录下真相。

    “好了，世界清净了，上路吧。”

    被尊为魔帝的少年语气欢快，他最后回首，脸上带着笑容，像是对同一个战壕九位战友的诉说，又像是对某一个宇宙天道做最后的告别。

    最终十位仙帝，在一座宇宙天道的注视下，躺入棺中，接引古老的死亡大道，就此远去！

    “我恍惚……见证了历史……”

    隐藏至深的宇宙天道叹息，“始祖竟是‘我’自己？！”

    “这简直颠覆了古史，错乱了古今未来，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就是大势不变，小势可改吗？”

    感慨着，它迟疑了，“‘我’会成功吗？”

    “于绝境之中，复苏归来，战胜那鸠占鹊巢的始祖意志？”

    “如果成功了……那真的是要逆天了啊！”

    “从光明中坠入黑暗，再从黑暗中挣脱复苏，来回往复，还是祭道领域的交锋，互相磨砺，踩着彼此去成就自身……”

    想到这，宇宙天道颤栗中又有兴奋，“真期待，这一出好戏的到来！”

    “也唯有如此，才对得起‘我’一路走来的风雨，正‘魔道’之名！”

    “好歹也是带头大哥，太没有排面怎么行？”

    宇宙天道感慨，“给不祥一点小小的魔道震撼！”

    “唔，献祭了九个小弟，背负着战友不甘身死的痛苦，这样‘真挚’的战友情谊之下，他应该是能赢的吧？”

    “毕竟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宇宙天道努力的在眼角挤出一滴眼泪，开始认真铭记从少年那里掏来的其他九位仙帝信息资料，打算日后有机会去“替天行道”。

    ——你们的领袖化作始祖，所以你们是邪恶的阵营，今天我来讨伐你们，快点把宝藏交出来！

    含泪舔了九个包！

    祂左看看，右看看，盘算一番，竟是觉得很不错。

    因为，这里面有一些路尽存在所开辟的道统、进化路，有些是差不多拿来就能用的，意外的有契合性。

    比如说，那名为“终”的绝巅仙帝，在时间、空间的领域走到了极尽的高度，如能获得其核心传承，对于无始大帝将有很大帮助，不至于混着混着就人不如狗，倒是能支棱起来了。

    ——仙路尽头谁为峰？无始腐尸伴残钟！

    “无始，庆幸吧！”

    宇宙天道嘀嘀咕咕，“有了本座的帮助，你就不用千辛万苦的上演卧底神剧，一边在天帝葬坑中摸爬滚打，一边转修空间道，指望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深入厄土，伺机而动……”

    “还不快说谢谢魔祖大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谁借给无始的胆啊？哪来的迷之自信啊？”

    “当年都被活活打死了，还想着偷家？该不会不知道高原上有始祖坐镇吧？”

    宇宙天道有些迷糊——那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也敢偷？

    仙帝、始祖都能轻松复活的“水晶”，拿什么偷家啊？

    对面即使被调虎离山，一个自爆再复活，直接就给你堵在家里了！

    祂只能感叹，也就是无始没有成功，否则即使他成了仙帝，当费尽心思终于成功的潜入了高原，打眼一看——哦豁！

    七个始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就这，还是荒调走了三个的结果！

    更别说那些仙帝了。

    真的是……太刺激了！

    一个仙帝，对决七位始祖，加几个当拉拉队的诡异仙帝……只能说勇敢，不能再说更多了。

    “有时候，自信是种病啊，跟青帝一样。”

    宇宙天道摇头，“还有神皇也是……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黑暗不祥，杀不尽的卧底。”

    “遮天帝皇，带不动的队友。”

    “完美仙域，斩不尽的叛徒。”

    “还是现在这个时代好啊……”

    “带头大哥一个倡议，大家就并肩子上了，还挺杀伐果断的……虽然最后都得死，那也是非战之罪，被人跨两个境界碾压。”

    “只剩下带头大哥，背负着队友的亡魂，无数年后尝试卷土重来……”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时代的落幕，带头大哥作为十人中最后活下来的帝，化作埋葬整个时代的墓，修建一座神魔陵园，有朝一日用他的魔血染红高原……”

    “剧本我都给写好了，加油啊，另一个我！”

    “你的高光表现，将影响你队友的评分，毕竟你们十个人一起闪耀了一个时代，难分高下嘛！”

    “他们都死了，就你还活着，你可不就是全村最后的希望？”

    宇宙天道不停的碎碎念，祂见证了少年从诞生到今天的经历，现在这个少年远去了，去进行最可怕的战斗，情绪莫名的复杂。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即使你败亡了，我也会想办法送那些始祖下去陪你的……”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其他九位仙帝的智慧结晶，不会埋葬在历史的烟尘下，而是会成为后来者成长的资粮……”

    “比如说这类似道种体系的集大成演绎……我记得，荒那里有一个不错的苗子来着？”

    ——龙行虎步世界树，我叫天子你记住！

    “唔，还有这命运之道，我感觉神皇就挺适合研究一下的。”

    “嗯，这尊仙帝从杀戮中悟道，而这一位则是从生死中升华……”

    宇宙天道盘算，发现在生死的领域中，冥皇还能沾点边，杀戮……似乎很悬？

    “不对！”

    祂想到了两个生灵，两个在乱古纪元终结时，曾经与荒天帝论道过许多次的生灵。

    在那时，他们身上就环绕着准仙帝之光，却感叹不止，表示自己这一生一世都只能止步于此了，成就不了真正的准仙帝果位。

    但后来，他们再现时，一个比一个生猛，全都成了仙帝，状态很差都一起带走了一尊诡异仙帝，共同寂灭，高原都无法复活！

    ——屠夫！

    ——葬主！

    听其名，揣摩其道，别有微妙之处。

    “仔细查看下来，仿佛薪火相承……咦？怎么感觉薪火有些意外的多啊？”

    宇宙天道翻来看去，目光逐渐变得微妙。

    一时间，祂陷入了沉思。

    魔祖出身的那片诸天，挺能出仙帝的啊！

    在与始祖的大决战时，就有荒、叶、狠人、柳神、屠夫、葬主、帝骨、无始……再加上能终极一跃的天子、神皇、石凡等。

    所以，上苍是什么小瘪三啊？

    “一个两个，还能说是意外，是天才，这都扎堆了……”

    祂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盲点。

    这一刻，祂眺望远方，恍惚看到十口棺材，眼神变得不对劲了。

    “高原意识开挂前，被打死了六个始祖。”

    “高原意识开挂后，十祖齐出，还是被打死了六个始祖。”

    “那高原意识的挂，不是白开了吗？”

    “有演员？！”

    祂呢喃轻语。

    “我大意了啊……”

    “这个时代，十人并尊。”

    “优秀如我的化身，也只能混个带头大哥的位置，还没有彻底拉开天堑鸿沟呢。”

    “‘我’都准备了后手，有备无患，要逆天一搏，绝地反杀。”

    “所以……他们会不会也有什么后手，以防万一，在漫漫岁月中绽放？”

    “看来这好戏，不止一出呢……”

    雾气朦胧，渐渐的掩盖了这片宇宙的痕迹，在上苍天地中拭去自己的踪影。

    ……

    “错了……都错了……”

    一声叹息，在死亡禁区，亦是高原厄土的深处回响。

    与此同时，是十道身影沾染了不祥的力量，有莫名的物质落在他们的身上，摧枯拉朽的毁灭了他们所有的防御，哪怕是棺椁都无法阻挡。

    当然，棺椁并非无用，这种死亡的象征，仿佛引导了某种进程，契合了这片高原上的一股力量，不只是毁灭，还有改造！

    在这种改造蜕变下，十道身影都发疯了，震碎了一间小院，震裂了万劫轮回莲以及各种器物，飞落向各方。

    一番折腾后，它们终于不动了，倒在各自铸成的棺里，葬在土坑中。

    不知道多少年后，十道身影再现，它们揭棺而起！

    十位仙帝……不，是十位始祖！

    “铸造高原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一尊满身红毛的始祖率先高喝，祂第一个开口，先声夺人，引来了尚且懵懵懂懂的高原意识的共鸣与喝彩。

    ——这人，大大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