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悟道。
无始证得了非凡的道果。
他化大空之火,他化古宙之焰……别的大成就者是以此火炼身,他却化作了这种火的源头,洞悉本质,把握根源!
当无始踏上这条路后,再回首,只觉一切再无疑惑。
诸世也好,宇宙也罢,包括青史,以及那无数的尸山血海,无数的可歌可泣,都是一场盛大的火葬仪式,为——三世铜棺的主人所举行!
虽然说,那个生灵早已自焚,看似是“死”了。
但是!
那骨灰不灭,说这种层次的生灵寂灭了……是不是多少有点太看不起人家了?!
哪怕只是仙帝,别说骨灰了,但凡有人念想,都能够归来,遑论是三世铜棺的主人!
所以,焚毁形态不过是开始,将其残余的骨灰、伟力都磨灭,才算是将这尊“天难葬者”彻底永寂!
这需要最强的火!
火,是三世铜棺主人演化的,无可争议的最强,但仅有火是不够的,还要有柴。
于是,火在虚无中燃烧,造就了“大宇”,造就了“古宙”!
这火,既有究极的毁灭力,却也蕴藏了无上的开辟力,对于祭道之上层次的生灵来说本就是一体两面的。
因为火,有了大宇,有了古宙,有了当世,创生万物,开启文明,书写历史!
柴,便自历史中而来!
显然,一般的事物是不够作为“柴”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火源了,而是一种近乎形而上的概念。
于是,冥冥中有了诡异一族的诞生,作为阴,又有诸世的英杰闪耀,作为阳!
有了“柴”还不够,还要……伐!
伐阴与阳二柴!
死亡,就是最彻底的砍伐、收割!
在可怕的碰撞中,在恢宏的大祭中,阴阳二柴焚烧,让祭祀的火照亮了永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始轻语,“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铜棺主……亦不仁,以英杰诡异为柴,引火而焚。”
“若阴阳二柴失之平衡,则冥冥中自有变动……”
无始想到了荒天帝,想到了曾经的叶邪祖,都有过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都因为一口三世铜棺而变,开始了崛起的道路。
或许,这就是一种平衡吧!
阴与阳的柴,失去了平衡,于是自然而然的调整,让诸世面对高原不至于没有反抗的力量。
一边倒的碾压局,能收上多少柴火?
只有内卷,只有竞争,那火才能烧的足够旺盛啊!
了解的越多,无始的感触也就越大。
他猜测,可能本来没有三世铜棺的戏份,不需要其出场。
因为,有一朵小花花,其自身就可以作为“阳”,引导诸世的那一部分柴。
而在高原上,则有高原意识,作为“阴”,爆一些诡异的小兵炮灰,作为柴火。
阴阳平衡,慢慢的焚烧,日子也就凑活着过下去,不会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毕竟,三世铜棺被丢出高原,过去了太久太久,真要有意,早就让如荒天帝一般面容的无上英杰崛起了,又怎么会在花粉帝挺尸之后才有荒来接班?
不过千万余年,又有叶凡崛起,有一点“经济追赶机制”的意思在里面了。
捋一捋思绪,无始只能感叹,还是诡异一族太给力了,直接把花粉帝打躺下了,高地都破了,堵在泉水里动弹不得。
是高原意识太强吗?
错了!
高原意识连个人形都凑不出来,虽有无上伟力,却还在发育中,意识都是朦胧模糊的,绝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纵然强大,可限制太多。
它难以走出高原,更难以维持巅峰,只能拿着原初物质造炮灰,造始祖……可这样强行制造的始祖,虽然也是祭道中人,却注定了是这个层次的地板砖,潜力有限,只要数量不是很多,就算打不过,也能周旋。
且,就算想要造始祖,也得有仙帝级数的尸体作为材料。
通常而言,能闯入高原绝地的仙帝,充其量是寥寥几人罢了——谁那么想不开,往这种绝地钻啊?
所以,纵有始祖成就,了不起二、三人。
可惜啊。
谁能想到呢?
会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十位仙帝一起闯了进去,直接就是地狱模式!
更地狱的事情是,始祖已经够可怕了,这些始祖的前身……更可怕!
始祖与霸主一联合……好了,花粉帝不用玩了。
她踏上高原的那一刻,埋在哪里,大家都帮她想好了。
出手之人,尽管只有三位始祖,但碾死她的,是古往今来最惊艳的那批人杰同谋!
花粉帝死的很不体面,但……柴还是要砍的,要伐的。
于是,本来亿万万年安安稳稳的三世铜棺疑似发力了,盖世的英杰崛起,天下无敌!
这都是什么“eLo机制”啊?!
不过,这机制还没有抖擞威风呢,就来了一位魔祖,丧心病狂的程度超越了人们想象的极限,但凡有一点当人,也不至于那么不当人。
在一个少年的懵逼中,他化身邪主,成为邪祖,最终上任“铜棺主”,登基灭世主、此世之恶,将一切都点爆!
叶凡,他成为了漩涡,原本无形无质的敌人,以之为载体降下了,化作诸世的浩劫!
“那个生灵,三世铜棺的主人,超越了祭道、凌驾于其上的存在,他能预见到今天这一幕吗?”
无始幽幽道,“是他的失算?还是都在他的预见中,且顺势而为的推上了一把?”
“我所知,那尊生灵曾经一次次从有到无,又一次次从无到有……或许,这每一次的有无轮转,都有火光在焚烧,有阴阳二柴在砍伐……”
他猜测,如当世一样曾经灿烂过的诸世与纪元不唯一,在轮回建立的时代与当世的虚无之间,可能还存在过几段完整的古史,被火所成,被火所终,对应了三世铜棺主人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的次数。
“只是,最终的效果都不好,柴火的燃烧不理想,所以这一世彻底放开了……”
“这么想死……我又为何不成全你呢?”
他无悲无喜,一口钟为邪祖而鸣,不断敲响丧钟,让邪祖烧的更旺了。
焚尸,除了燃料要够之外,温度方面也是可以加强的!
无始走上了这条路,他将自己的仙帝法则升华了,用一尊始祖对他的成全走出了全新的道,他人都是百炼成钢,在大空之火与古宙之焰的考验下淬炼与蜕变,他却不然,解析了大空与古宙的本质,逆向而行,倒推了时空之源,再现了一种创世之力!
这一刻,他掌握了“始”!
这是宇宙的始,是当世的始!
无始,有了始。
“始”的力量,在此刻浩荡,恐怖到极致,时间长河,空间大海,全都化成了混沌光焰,茫茫无际,一起横推!
这种力量,是在创始,但是对于“邪祖”而言,却是一种毁灭。
因为,这本就是三世铜棺主人的焚身之火,对祂毁灭的同时,创造了诸世,开启了历史,宛若鲸落!
与此同时,“始”的力量,被共鸣了,同一时间,有另一种伟力浩荡,在跨越虚无,杀向了灭世中的邪祖!
轰隆!
邪祖踉跄,无敌的他竟然受伤了!
在他的肩头,炸出了刺目的血光,一道伤痕浮现,贯穿半身!
单一的“始”的力量,本不足以撼动他,另一种伟力也是。
可是,这两种力量竟然能共鸣,互相成全,就……截然不同了!
那是……“终”的力量!
恍惚间,在时空的彼岸,人们看到了另外的一个“无始”!
他立身在一个世间时光长河的最下游,再往前是一片虚无,是大毁灭,他半个身子踏入其中,被虚无所毁。
这是天地的尽头,时光的终结,万物的破灭,是一切的大清算,整个世间都在从有到无。
但是,人们莫名有一种预感,那世间在与怎样的存在共鸣着,死亡不是尽头,在彼岸还有新生!
这仿佛对应了某尊伟大超然的存在,祂不止一次次的从有到无,走向死亡,也能一次次的从无到有,从死亡中归来!
这是“终”的力量,却也是新生之所在!
当这样的力量,与“始”呼应,彼此映照,更是“同源”……那种威能难以想象,震古烁今!
“我为始。”
背对众生的无始转过了身,看着另一个他。
“我为终。”
另一个“无始”也看来,看到了无始,看到了刚刚发生、逝去的某种画面,脸色黯然,眼角湿润。
相比无始,这位真正的古帝霸主更加失态,本就有的某种决心更加坚定了。
火光缭绕中,眼角的湿润蒸干,终帝无悲无喜,他与无始同时开口!
“有始有终/还我狗命!”
轰!
他们都在燃烧,点燃了自己,化作两道惊世的火光,以邪祖为中心,相向而动!
他们舍弃一切,抛下所有,只为了刹那的绽放!
这个刹那,也是永恒,在两片世间的虚无中构筑桥梁,让之真正连通到一起!
这很难,因为邪祖已经杀疯了,什么都要毁掉,正常来说,这是无解的。
不过,总有例外。
邪祖失去了理智,还剩下的就是本能……在这份本能中,有着可以利用的地方,正是那大空之火,古宙之焰!
因为,这是那尊三世铜棺主人为自己书写的死亡方式,烙印在本能中。
怕火?谈不上,甚至这火本就是祂为源头。
但是,若无必要,也不会往火堆里冲。
就像人会拉屎,却也对粪坑避之不及,拖把沾屎,可谓吕布在世。
火光熊熊,照亮虚无,对于邪祖,面前是火坑,他被波及,在怒吼,在咆哮。
但对某一片世间而言,却是一道桥梁,将之与彼岸串联到了一起,有了彼此偷渡走私的渠道!
轰!
冥冥中,一声巨响,若有怎样倾覆一切的伟力滚滚碾压而过,跨越虚无,贯穿桥梁,无始与终帝接上了头,在碰撞中他们合一,最绚烂的火焰在他们身上燃烧,最终化作了一道……超世之光!
他们本就是超世的。
当踏入了虚无的那一刻,他们就自然而然超越了世间的束缚。
一个立在“过去”,走向当世,一个立在当世的“未来”,走向了“过去”。
邪祖是他们的跳板,刹那的相逢,创造奇迹。
不过,这是有代价的,他们舍弃了所有,用自己的生命去燃烧,突破的那一瞬间,也是死亡的时候!
“最后一击……”
他们合体了,明净的光芒绽放,最后一次背对众生,盘坐下来,“时空……成墟!”
咚!
丧钟在敲响,在钟声中炸碎,为自己送行,也在努力送邪祖上路。
无边火海,浓缩终极时空之力,焚灭一切,将邪祖大半身躯炸的血肉模糊,那毁灭世间的磨盘都在倾倒,隆隆滚动!
在火海中,终?无始?祂在回首,光雨灿烂,就此消散。
“好机会!”
见证了这一切的道尊大笑,“终!你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哈哈哈哈!”
“有始有终!”
“我怎能让你专美于前!”
他一边笑,一边大口大口的呕血,猛的用力嘶吼,“轮回……成空!”
这尊超卓的古老霸主迈步,璀璨的光芒照耀,他绝大部分的身躯都充盈了这种光芒,交融在血肉中,不再是单纯的环绕于身躯,像是活水有了源头,古木扎下根基。
一具盖世的战体,在这里矗立,他微低着头,倾着身,对着邪祖血肉模糊的身躯,爆发!冲击!
舍弃一切的神通,只在用本源凝聚、浓缩、释放,用自毁作为代价,杀敌!
“轮回!轮回!我能死,你能收吗!”
道尊咆哮,他抓住了时机,在邪祖灭世、被重创的时刻,轮回的伟力沸腾到极点,但同样的,在世间的根基也最脆弱。
这是他的机会!
“这一世,就要落幕了啊,真正的落幕了……”
远处,红毛始祖放下了锄头,他咧开嘴,“我也该上路了……”
“轮回要毁,我这样的始祖,这么大的柴火……也不好活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