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蓝京如约与容小姐晨练了两轮。
这时候真心惦记着涧山教育局长(后任正府办主任)蒋杰的好,靠着一夜香甜的睡眠和保温杯里残余的几口虎鞭草泡的茶,蓝京在连续的高强度运动战中没掉链子,凌厉刚猛的炮火万弹齐发,轰得容小姐毫无还手之力,高.潮迭起继而花容失色瘫软在他怀里,又休息了二十分钟才缓过来。
“生养后怎会出现功力衰退的现象?”容小姐略有些奇怪道。
“很棒的,没衰退吧?”
“我察觉得出来,”她道,“以前可以连续几轮上位,现在好像第一轮过后就懒懒的宁愿躺在下面,体能还没恢复过来?”
蓝京揽过她丰腴细腻的胴体笑道:“轻松点浅浅,欢爱不是打架,不存在谁占上风的问题,到最后总是同归于尽。”
容小姐莞尔道:“我没想过压倒你,而是……而是从欢爱联想到身体素质和战斗力,接下来不能把时间都泡在照料孩子方面,要进行恢复性训练。”
这时小宝宝开始哭闹起来,换纸尿裤、哺乳后抱在手里边走边哼歌,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始终盯着蓝京,似乎很好奇的样子。
拖拖拉拉到上午十点多钟才开车回燕家大院,一路上小宝宝不肯躺,非要蓝京抱着才高兴,亲吻儿子粉嫩的脸蛋,香香的口水,还有“咿呀呀”的童音,蓝京的心都快融化了。
容小姐边开车边闲闲问道:“我猜这么多儿子女儿,有幸被你这么抱过吻过的很少吧?”
“瞧你这么形容,好像我成了大种马似的。”
蓝京尴尬地说,心里却知实情如此,伊宫姐妹生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基本没怎么接触;方婉仪的女儿也就匆匆两次;颜思思儿子已长大了,摸摸小脑袋而已;郁杏子儿子全程抱了几分钟。
“我是在想,他们都随妈妈或家族姓氏,自幼生活在迥然不同的家庭,唯一共性便是你蓝京的血脉,长大后遇到会不会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容小姐道,“他们当中多少从正,多少经商,婉仪女儿会不会走艺术路线?”
蓝京失笑道:“如果紫寺人民得知市长成天在琢磨这些问题,会惊恐得发疯的……在子女培养方面,我崇尚顺其自然,不喜欢从小刻意往哪个方向发展,最好要不断地试,凡孩子稍稍流露兴趣就加以鼓励,不成功赶紧换赛道,婉仪并非天生的大明星,你也非从小就看得出是顶级特工……”
“你呢衡芳一战成名前其实过得也蛮憋屈,是吧?”容小姐含笑道。
“却是人生历练的宝贵财富,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之前苦逼隐忍的基层办事员经历,就不可能有日后的韧性和耐性,更不可能体察民生疾苦,处处站在老百姓角度考虑问题,这也是京都要求领导干部必须要有基层经验的重要性。”
蓝京边说边噘着嘴与儿子亲了一下,小宝宝乐得格格格直笑。
容小姐嘴角含笑道:“你呀轻轻一转就回到工作了,不愧紫寺人民爱戴的好市长。”
“真正成为一个城市拥戴的好领导好干部,何其难也。”
蓝京叹息道。
车子开到离燕家大院几百米处停下,蓝京下车进了咖啡厅选择无人角落静等消息——既然燕家大院明确拒之门外,没必要硬凑上去被人家打脸。
蓝京先打电话给姬小花,请她到颜思思在碧海的家解释说明,编套说辞予以宽慰,特别保姆的钱必须给足、多给,并且颜思思羁押期间要隔三岔五过去看望,花点时间多陪伴儿子。
权衡再三,姬小花是所有发生过关系当中最适合担此重任,而且绝对不会泄密的女人——伊宫小妹身边有三个孩子;郁杏子仍处于哺乳期;花嫒忙得花钱雇保姆接送儿子,都不行。
姬小花笑得很含蓄:“哟,蓝市长在碧海还有牵挂呀?我还以为单单苗书记……原来蓝市长出于平衡维稳需要啊。”
“唉,唉,”蓝京只能一个劲地叹气,“我还在京都等消息,保持联系。”
说完赶紧挂断电话,生怕姬小花也琢磨这方面事儿。
隔了会儿秦铁雁来了,昨晚连喝两场酒奔波到大半夜,今天上午守到某省领导秘书家门口等消息,直到这会儿总算有了眉目:
专案组长是钟纪委副书记严守厉,抽调了六个省二十八名纪委系统资深干部,外加公检法系统三十七人,总人数达六十五人之多。
到昨天为止,以双规、协助调查、软禁等方式共抓了临都念家及在外省工作的三十六人,级别最高便是念松霖副国级,此外省部级一人,厅级三人(含颜思思),处级六人,科级以下五人;经商等二十人,念家大院几乎被抓空了,其余人员包括老人、妇女、儿童全部转移到指定酒店监视居住,去医院看病,孩子上学和参加活动,全程都有人盯着。
由于摊子铺得太大,专案组继续从中原、西南等省份源源不断抽调人手,且没住临都省委指定的迎宾馆,而在城郊结合部包下一个庄园封闭起来,门前24小时站岗防止外人擅入。
蓝京听得愈发心惊,忍不住打断问道:“案子由头是什么,怎会出动如此之大的阵仗?”
“与束氏集团走私石油案有关,你说严不严重?”秦铁雁反问道。
“束氏……”
蓝京两眼一黑,呼吸停滞了足足半分钟!
束氏集团涉及的走私石油案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影响最恶劣的犯罪活动,上世纪九十年代认定金额就高达几百亿(实际上超过千亿),蹊跷的是董事长束家其竟然能在逮捕令签发前一刻奇迹地逃亡海外,由此引发漫长的、充满争议和曲折的外交纠纷。
当时束氏集团控制下的石油走私最猖獗期间,沿海数省石油价格低至每升一元钱以下,而正规国有加油站则高达五元左右,即便如此据说好几次准备涨价都被因差价太大而搁浅,表面看沿海一带消费者得到实惠享受到低油价,但税收大幅走低最终吃苦的仍是老百姓。
在民间资本野蛮扩张的时代,束家其犯罪手段手法简单粗暴,前提是胆子足够大、野心足够狼,生意方面伙同境外组织在海上走私成品油,买通海关人员放弃监管,通过他人代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货款则通过非法途径换汇后打回公司帐户用于信用证付汇核销;人脉方面直接用钱砸,一万不够十万,十万不够五十万、一百万、一千万,直到把对方砸晕为止——他侄子深黯其道,追女明星时如法炮制每天鲜花香水外加保时捷,立马收获了“爱情”。
束家其有两招至今依然被老板老总所沿用:一是借钱给高息,如果对方坚持不收礼不吃饭,那就反向操作,向对方借比如十万元,几周后归还时给百分之二十的高利息,这种饱含“人情味”的一借一还既巧妙送钱,又维护了对方的面子。
二是请客送红包,他经常利用公司开业、项目动工等活动邀请有头有脸的领导参加庆典,然后“按规矩”给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的“大红包”,让领导们满载而归。
十年间束氏集团腐蚀拉拢下水的领导干部有多少,不能细究;明里暗地协助束氏集团走私、虚开发票、洗钱的国企私企有多少,也没法计算,因为有的收了好处,有的出于哥儿们义气,有的间接帮忙压根不知原委,故而查处此案时京都方面留了分寸,把范围和负面影响压到最小。
但“暂不追究”不等于“永不追究”,在起诉文书上有句尾巴“依法保留起诉的权利”,这个表述意味着检方虽然没有采取法律行动,不排除未来仍可能依据法律规定启动诉讼程序。
尾巴隐含的威胁是,如果日后仍不老实,那就旧账新账一起算。
临都念家根深叶茂数百年基业,生意方面也遍地开花,在束氏集团全盛时期难免发生交集,和气生财嘛,南方人都习惯抱起团来赚更多的钱,故而不可避免会列入有关方面黑名单。
倘若拿涉及束氏集团石油走私案说事,属于正治正确,难怪就连此前重用念松霖的云家旭、称赞念松霖“君子风度”的傅冰都没办法干预,眼睁睁看着他被限制人身自由。
“思思怎么会牵涉进去,难道资金周转用的家族账户,而家族账户曾经帮束氏集团洗过钱?”
蓝京猜测道。
秦铁雁道:“具体到每个人的情况处于高度保密状态,没法打听,不过念老和颜思思都被关押在那个庄园,这是肯定的……你别想着强闯啊,京都最高层督办的大案要案必须按程序!”
“唉,我明白……”
蓝京暗想有实力强闯的正在家里喂奶呢,遂问,“临都省委什么反应?”
“抱有极大反感和敌意,感觉跟当时我们在暨南的氛围一样,”秦铁雁道,“临都念家与省里联系太紧密了,要是查得太深没准会……专案组特意住到封闭的郊区庄园也有这方面考虑,无论如何,跟专案组硬杠是不行的,我已善意提醒这边的同行和领导。”
“有劳铁雁帮我继续盯着,随时捕捉有价值的信息。”
蓝京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