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寨散人 作品

第1354章 生日酒宴

萧柏梓等市领导在统计中心一直呆到傍晚才离开,下午五点左右解雨欣假装行色匆匆地露了个面,毕竟常委们都在场,故意逃避总归说不过去。

别看萧柏梓貌似大咧咧不拘小节,精细起来吓死人,目光在解雨欣脸上扫了两圈,冷不丁道:

“解书记离咱俩这么远干嘛?好像蓝市长会吃人似的。”

众领导哄然大笑,解雨欣没料到一点小心思被市委书记一眼识破,当场窘得呆在原处,竟想不出说辞。

蓝京反应何等之快,当即道:

“解书记赶紧站到萧书记旁边来,要吃也应该萧书记吃,萧书记嘴最大。”

一语双关,既解了解雨欣的尴尬,又巧妙突出萧柏梓的地位,当下市领导们哈哈一笑便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蓝京拨通解雨欣的手机道:

“哎,你不能这样,弄得有点欲盖弥彰啊。”

解雨欣咬着嘴唇道:“那该怎样呢,你教我。”

“唔,”蓝京滞住,半晌道,“最起码表现得自然一点,过去如何现在还如何。”

“你觉得咱俩还能回到过去吗?”解雨欣幽幽问道。

蓝京又滞住,足足隔了二十秒道:“还好我们……至少还定格在同事关系,这是最重要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解雨欣道:“会吗?我连高中的经历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说冲淡就冲淡?”

蓝京额头开始沁汗,很后悔打这个多余的电话,抹抹汗珠道:

“主要错误在我,我说对不起好不好?”

“不,错不在你,”解雨欣道,“错的是该死的狼群,还有莫名的高烧,咱俩都没错。”

蓝京出的汗越来越多,实在没法应付富有文艺味的男女对话,此前最文艺的伊宫珮却用身体说话,姬小花干脆不说话直接开干。

“是是是,错误的地点发生了错误的事,如果……如果冲淡不了就永远冰冻起来……”

蓝京狼狈地说。

未料她又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内心深处不觉得错,就是……就是有点害怕,为迈出那一步不可测的结果而恐惧……”

蓝京直接拿衣袖抹汗,正绞尽脑汁琢磨如何恰到好处地回应,又有电话呼入,遂如释重负道:

“领导电话……以后有空聊,再见……”

他没撒谎,真是领导来了电话——家里的领导,田甜。

田甜在电话里转达了蓝维朴的意思:蓝京明天就迈入四十岁大关,本身生日比较大,蓝维朴想办几桌酒席热闹一下,因为这段时间蓝家不太顺,佑宁祖坟的事,喻素绡身体每况愈下,蓝京到紫寺也各种不如意,特别念松霖案悬而未决不知走向如何,用老一辈的话说“用喜气冲一冲”。

蓝京苦笑。

眼下他连“热闹”的心情都没有,但也体谅父亲的用心良苦,按说饱览史书的历史老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从祖坟一事便看过蓝维朴到底老了,开始相信命运和形而上学,才想出为儿子办生日酒宴去掉晦气的主意。

思虑良久,蓝京道:

“可以在东吴那边请客,邀请我爸单位同事、你学校领导同事参加,控制在十桌之内我就不必向省纪委报备了。”

“你的朋友同事呢?”

田甜问,“铁雁,还有璟文、小胖他们总得喝杯酒吧?”

蓝京轻叹道:“临都的案子没了结,多事之秋还是低调点好……妈妈身体怎么样?”

“用的药越来越重,普通西药已经维持不住……”田甜道,“米国原装药四百块钱一粒,每隔三天吃一粒,费用实在吃不消;最近嫂子请业内朋友从天竺买的仿制药,十分之一价格,药效略差一点点也就将就着用了。”

田甜所说的“嫂子”即蓝京的堂姐。

“仿制药,唉……”

蓝京摇摇头,“天竺赐给全球患者的福利啊,不过等到仿制药药效都不够时咋办?有没有其它方案?”

田甜沉默片刻,道:“蓝京,象妈妈这样靠血透和药物维持十多年的,在血透室里凤毛麟角,不提佑宁,就是东吴这几年经常见面的病友都倒下将近一半,我已经尽力了……”

“不不不,你误会了,”蓝京赶紧道,“你是天底下最贤惠最体贴的老婆,对妈妈的照料做到了极致,不可能哪个比得上……我的意思是要私下跟医生讨论药效达不到后身体恶化的时间点,提前让爸爸做好心理准备,从他主动张罗办生日宴的情况看是满心满意希望妈妈坚持下去。”

“我理解,以前爸爸最讨厌酒桌应酬,认为纯粹浪费时间,可……”田甜道,“但这些话必须你说,儿子跟儿媳是有区别的。”

蓝京深吸口气:“明……后天吧,我回趟东吴。”

“好啊好啊,”田甜欣喜万分,转而又道,“别影响工作呀,按理越到节假日领导活动越多。”

确实元旦期间活动很多,本来三天假从早到晚都排满了,都盼着市长到场以增加份量和档次,从市委市领导角度讲,领导出席代表对行业、条线工作的重视。

蓝京道:“活动都很重要,可市领导也有家庭,有父母老婆孩子,怎能完全没有个人空间?我尽量明晚就到家。”

元月一日,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萧柏梓、蓝京等市领导分头沉入基层一线看望慰问,特别是热火朝天的生产车间、矿井,冰封雪地的牧场,一眼望不到头的蔬菜大棚等等,这是规定动作,同时也是社会各界观察市领导是否正常履职的风向标,如果没看到谁,马上便会传闻“某某进去了”。

下午跑企业的时候,蓝京先向萧柏梓请了假,然后分别与解雨欣、王方信、程涛等市领导通电话,分别委托他们代为出席明后两天的几项重要活动和会议。

王方信等都一口应允,没甚废话,唯独解雨欣来了一句:

“回东吴跟家人团聚啊?”

蓝京现在都怕跟她说话了——男女之间明明一个巴掌拍不响可到最后总觉得男人占了便宜,遂赔笑道:

“处理点家务事,唉,上有老下有小,中年人的围城。”

“东吴的鲞鱼好吃,帮我带两盒。”

解雨欣道。

“是吗?我都没吃过,索性多带几盒。”

蓝京应道,心里却奇怪明明应该保持距离,带什么小吃啊。

一号傍晚来到机场,乘坐红眼航班回东吴,降落后打车悄悄到家时父母亲和儿子都睡了,只有田甜留着门,床头有盏暗淡的夜灯。

久别胜新婚,蓝京将爱妻搂得喘不过气来,田甜却象小猫似的乖巧而温驯,似水一般融化在他怀里。

黑暗他的爱抚持续而充满力量,如同海浪一波紧似一波;她则紧紧咬住嘴唇,呼吸跟随他的节奏断断续续无法自抑,意志却愈发沉沦下去。

田甜在性爱方面需求向来不高,欲望相对比较淡,属于可有可无的类型,有则能全身心投入,无则专注于家庭、工作、专业,即便空窗很长时间也无所谓。

省城象她这样的美女老师、年轻少妇免不了受到别有用心者骚扰,有校领导,有老师,有学生家长甚至社会上的老板,每年情人节、七夕节总能收一大把来历不明的鲜花,至于短信、电话等等更不计其数,最常见是问“你寂寞吗”,每当这时她都觉得莫名其妙:我不寂寞啊,生活充实得很。

本质上田甜隐隐暗合焦糖、莫胜男的理念,即没有男人我照样过得很好。

然则当她在蓝京强有力冲击下灵魂颤栗、身子飞上天堂时,也不得不得承认男人也是女人生命不可缺的一部分。

蓝京抱着补偿心理连战两场,战斗力才发挥七成左右,田甜却已累得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连连在他耳边讨饶“还有明晚还有明晚”。

饶是如此聪慧如田甜敏感察觉到老公所表现出的力量、流量和后劲,很明显不象蓄积己久的样子,但她绝对不可能过问那些具体的事、具体的人,包括众所周知的容小姐、颜思思、伊宫瑜(这是误会了),还有传说中的焦糖、郁杏子、黄芊芊,对田甜来说,她们只是漫漫长路中的小浪花,一个名字,一段故事,如此而已。

清晨醒来,蓝维朴已在书房研究古籍,见儿子进来叹息道:

“古人崇文抑理,导致哪怕官方史料都过于注重文采而忽略数据准确性,以记载一场洪涝灾害为例,曰‘涝数千顷、亡者多矣、损失不计其数’,到底多少顷田亩被淹,死伤多少人,财物、房屋损失各多少根本无从考据,希望现在正府主要拿教据说话。”

“正府一般只公布相对值,如与上年同期相比、上年末相比,增速、增量、结构化比例等等,实质是防止绝对值不准确被揪小辫子,”蓝京解释了一句随后道,“爸,妈妈的情况……”

蓝维朴抬手打断:

“不用多说,我懂你的意思,生老病死世之常态,况且妈的身体一直不好能捱到今天己经很不容易,全托儿媳之辛劳,也是我蓝家的运气!”

蓝京愧疚道:“主要责任在我,为了工作闹得全家不安分,如果还在佑宁……”

“也别那么说,”蓝维朴道,“东吴气候、环境特别人文环境比佑宁好得多,更别提医疗技术,我说的不是人,不是物,而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