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容小姐专程从京都飞抵东吴,带来一堆号称自己收集实则均为燕志祥提供的机密档案,足见燕家大院对于蓝京空降围城的重视程度。搜索: 今晚吃鸡 本文免费阅读
毕竟是沿海系大本营,用“错综复杂”四个字远远不能表达其复杂性。
首先与中原、大西北等省份“一马当先”或“党正并驾齐驱”权力结构完全不同,沿海省份特点是山.头林立、各自为正,确实避免了一言堂局面但很多时候达成共识很困难,被搁置下来的议题远超过通过的,幸亏沿海省份地方正府向来有“闷头发大财”传统,有时不批准的事只要看准了照样干,宁可等叫停再说。
其次人脉关系和渊源相当让人头疼,象黄砬屠省事背后有白家大院,苗天龙则得到骆广庆支持,基本上顶到天了,可放到朝明根本不算事儿!五常及局委员没在朝明工作过的屈指可数,哪怕只呆一年,会认识多少干部、交多少朋友、上请下托多少事?诸如桑向民与王稼田父子的关系只是未曝光的冰山一角,夹两袋野菜就能堂而皇之进傅家大院的大有人在。
朝明官场有个冷笑话是,碎纸机使用率内地第一!
为什么?
经常出现前脚人事调整方案刚刚敲定,后脚接到电话必须推翻,这一来只能将拟好的决议塞进碎纸机。
从这个角度看季龙井年底搞偷袭一举击败唐武功纯属偶然吗?何朝迅毕竟只是沿海系大佬,不是老大,派系内部同样暗流涌动充满玄机,十一位常委十二条心现象很常见。
最后则是蓝京已经掌握的经济发展内卷严重,黄砬那边包括省城都安于现状,停滞不前,紫寺稍稍发力就形成异军突起的状况,朝明则每个城市都在发力猛冲,城市之间还相互较劲、竞争、打压,每逢春节地方领导挨个儿给企业家拜年、送红包,换在大西北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不是企业家给地方领导送红包吗?
“省委书记江海此前是碧海省长,七月份才提拔上任,只比你早了四个月,目前看不出倾向,只晓得他深得傅冰赏识,到朝明主正为了积攒资历等五年后进局,作为沿海系此前他辗转于东吴、临都两省,唯独缺少在朝明的历练……”
容小姐不方便到蓝家,而在城里找了处幽静的茶馆与蓝京密谈,“省长季龙井的资料想必你已查过,五年前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一举击败唐武功成功卡位常务副省长,再转正为省长,实力不容小觑!他的另一个特点是从没跨省交流过,属于土生土长的朝明干部,要放在别的省份是扣分项,在沿海系看来却是加分项,表明其出身纯正!”
蓝京摇头道:“过于封闭对沿海系而言意味着守旧和退步,这方面反要跟保守系学习,保守系的作风并不保守。”
“季龙井既然偷袭唐武功得手,证明与省委副书记何朝迅不对付,事实也是,他俩在省委高层针锋相对,谁都不让着谁,就看最终江海站到哪边……”
容小姐道,“何朝迅其人,你作为外省交流干部别主动招惹他,沿海系内部少壮系、中坚干部就多如过江之鲫,他对你不会感兴趣。”
“那是,我也觉得围城与紫寺一样只是人生中的驿站。”蓝京道。
“朝明经济为先,因此除铁打的前三位置不变,排名第四的便是常务副省长谢芷言,这是位关键人物,也是沿海系公认的希望之星,”容小姐道,“众所周知傅冰与桑向民不对付,可对谢芷言均表现出关心呵护之意……说个秘闻,季龙井提拔省长后,何朝迅一心想让唐武功接任常务副省长,结果常委会前突然接了个电话,风向陡转,最终推荐人选变成谢芷言,有意思吧?”
“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燕家没法打听沿海系内部太多消息,能理解吧?”
“是否能这么判断,”蓝京道,“唐武功的靠山就是何朝迅,再往上没人支持,所以两度冲击省委常委位子均功败垂成。”
容小姐道:“但那个电话打给何朝迅,足见京都方面对此人倚重程度,否则跟上任省委书记吱一声得了,犯得着给何朝迅面子?大事还是商量着办的。”
“有道理,我失之偏颇了,”蓝京在容小姐面前总是保持谦虚务实的态度,“前四位各有背景势力,后面的呢?”
“怎么说山.头林立呢?”容小姐道,“排名第五的还不是组织、纪委两大要害领导岗位,而是刚从省长位置换下来的省正协主席周秋平,很奇怪吧?通常都到京都人大正协混个闲职,他偏偏仍然留在常委班子拥有话语权,而且似乎受了委屈,提前一年半给季龙井腾的位子。”
蓝京道:“心气不太容易顺吧?”
容小姐耸耸肩:“肯定跟季龙井不对付,跟何朝迅、谢芷言如何不得而知;然后才轮到组织部长王要武,去年从东吴交流过来,曾得到普华成培养重用;纪委书记叶强也是跨省交流,地道中原系领导,工作作风、理念等与朝明这边格格不入,最近为什么案子跟季龙井闹得很僵;省委秘书长宋阳是桑向民亲自点的将;省城金河市委书记凌金森原为聂华辉的秘书;宣传部长陈晓卫是清华新闻系博士,精通四国语言,属于地道的知识型和学术型领导,始终在云家旭关注视野内;统战部长张槿最没存在感,以前当过省正法委书记后来被何朝迅硬抢过去,年纪偏大可能明年底就要退了……”
“十一位常委的情况听下来已经惊心动魄,难怪外省干部都不愿意交流到朝明,”蓝京皱眉道,“燕家大院一直强调沿海省份大有可为,我终于明白了,是让我过来大打出手啊。”
容小姐道:“昨晚我缠在爸爸后面盘问了一个小时,实在搪塞不了才勉强透露了一点内情,”她压低声音道,“傅冰也觉得沿海系自恃经济搞得好固步自封,瞧不起中原、西北、西南等省,且内耗加剧倾轧严重,很多优秀基层干部得不到施展才华的机会,所以……”
蓝京手抚额头道:“所以打算反向渗沙子,一方面加大朝明干部到经济落后地区交流力度;另一方面增加外省干部到朝明任职比例,我又成了大领导的试验品、过河小卒!”
“你要这么想,这样的机会不知多少干部挤破头想争取,而且不是每位副省级干部的名字都能被傅冰所知,”容小姐道,“因此对你而言既是严峻考验,也是难得机遇,经历在围城的历练后期必定前景广阔,蓝京!”
“可是……”
蓝京苦笑道,“大换界会议即将召开,傅一号、桑二号两大沿海系领导搁那儿,我却义无反顾杀入沿海系大阵营掀风作浪,就怕……就怕到头落得舅舅的下场……”
容小姐面色恬然道:“你有选择吗?在这个大棋盘上,你要么当博弈者的棋子,要么被清除出局。”
“哎,现在觉得秦铁雁的想法有那么一点道理。”蓝京道。
“我倒觉得如果再给高楚天一次机会,他还会勇敢地上场厮杀。”容小姐道。
“是的,是的,那位小强永远打不死……”
蓝京摇摇头转而道,“关于柴明舟出人意料提拔黄砬常务副省长,你爸有何评价?”
容小姐卟哧一笑:“尽管一时间弄不清咋回事,我爸一口断定你搞的鬼,说明舟是老实人,除了硬上无论如何想不出新花样。”
蓝京也笑:“你摸胸自问,我有没有硬上过?”
“不硬能上吗?”
容小姐笑道,“反正他也没不高兴的意思,毕竟,以后柴明舟还会继续登门拜访,双方仍然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是哎,位列省委常委后他又有了跟燕家大院交涉的底气,燕家大院也不会拒之门外,正治总是这样时时刻刻在变,”蓝京喟叹道,“浅浅说句老实话,你希望我到什么阶段为止?”
容小姐姿态优雅地呷了口茶,道:“如果我的愿望,感觉你在铜关和涧山的状态最好,把小县城经营得有声有色、美丽富饶,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城乡居民幸福指数高企——县城才是华国最真实、最接地气的体现,你就这样发扬蚂蚁啃骨头精神,不停地征服一座座县城,级别待遇也有相应提高,自身压力不大,还不用承担那么高的正治风险,也不引起其它阵营打压清理,那样多好。”
蓝京自失一笑:“是挺好,那种理想状态可能实现吗?我在铜关好端端没惹着谁,高楚天的黑爪不就伸过来了?世间总有一种人喜欢打破规则、打破秩序,达到自己卑劣而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一定级别越高越安全,事实上恰恰相反,”容小姐道,“云家旭主正的五年有一位局委员、一位副国级死在任期,你应该知道本质上都属于非正常死亡;可基层县委书记、县长除了得癌症或被判死刑,有几人会象这样?尤其临都念家举家远迁香江,百年家族就此完结,多可惜!”
“从平民出身的角度讲,大家族覆灭对社会发展大有益处,只不过我跟念家感情特殊,心有不舍而已。”
蓝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