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清念眸光冰冷,指骨微曲轻轻敲着扶手。
赤羽极的目的并不难猜。
夺走天枢玉,借其功能创造阴源。
这样便可以毫不费力的找到气运者,然后窃取这股更强大纯粹的力量。
归元山便是这无尽贪婪下的牺牲品之一。
弗清念捏紧了拳头,杀意肆虐。
真是凑巧。
怎么一方小世界里的人都拥有同一位仇家。
弗清念的目光落到风烨身上,眼底晦涩不明。
“杀人夺宝,天经地义。”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风烨闻言一噎,他打量了下少女的表情。
冷静,平淡,没有嘲讽。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
“说来惭愧,其实我是上界的一位……”
“神。”
飞升到上界的人,先成仙,后成神。
从小世界飞升的个个都是天才,但在神域中只能沦为真正的天骄身旁的陪衬。
在他离开之前,神域也只有八位神主。
弗清念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能将其与神联系在一起。
风烨被她看的尴尬,忍不住为自己开脱。
“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是我弱,是对方太强,能从那个疯子手里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他才刚当上神,而对方早就不知道成神多少年了。
“你说的的那个人…很强么?”
弗清念问道,眸光闪烁。
“很强。”
风烨冷着脸,狭长的狐狸眼微眯,透露着危险。
“赤羽极神主夙弥曼,神域最强的神。”
“当然,这已经是五千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的她盗取了那么多气运,只会比过去更强。”
那是一位……难以战胜的敌人。
风烨忍不住叹气。
仇人越来越强大,他却还在这里蹉跎,甚至连神域都回不去。
弗清念垂眸,五指慢慢捏紧。
又猜错了。
应该是一箭四雕。
原以为风烨的出现只是偶然。
却没想到连他也是被设计好的。
一位妖王,一位神主,都是空之极对抗阴源和赤羽极的好盟友。
而她,只是一块万能的垫脚石。
弗清念轻嗤一声,寒意穿透骨髓,寸寸冻结微薄留恋。
越往深处寻,发现的就越多呢。
真是一场……好计谋。
“我会继续尝试解开你的诅咒,也请你别放弃。”
风烨请求道:“我真的很需要你。”
少女坐在椅子上,明明是仰视,气势却没有被压制半分,反而更加清贵冰冷。
她没说话,只是冷漠盯着他看,那双眼眸像是裹着一块冰,冻的人遍体生寒,连对视都畏惧。
风烨敏锐察觉到了危险。
他后退半步,在少女毫无情绪的目光中渐渐远离。
“好好休息。”
风烨撂下一句话后便仓皇离开。
好可怕的眼神。
想他堂堂一位神主,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就被一个小黄毛丫头吓住了。
“……”
好吧,也不是黄毛丫头。
也不知道这人被诅咒压在轮回里蹉跎了多少。
说不定岁数比他都大呢。
嗯……
也不是没可能。
安静的房间内,烛火摇曳着将影子拉长。
少女盯着惨白的指尖,一声轻笑讽刺至极。
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要离开。
远远的离开。
要到一个不会有人算计她的世界去。
弗清念抬手凝了一把冰刃,尖端对准心脏。
五指紧握,用力刺入。
果断决绝,毫不怜惜。
衣料被划破,冰冷温度触碰到肌肤。
“小徒弟,师傅来看你了!”
哐当──
冰刃落地,碎成无数冰渣。
弗清念盯着地面的冰晶微微叹气。
麻烦了……
纪音紧紧攥着少女纤瘦的手腕,心脏跳的快的几乎要飞出来。
“你…在做什么?”
少女脸没什么表情,寡淡如白水,似乎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很普通的举动。
对生命漠视,对死亡无畏。
“清念……别做傻事。”
万千话语被堵在喉间,只剩了一句干巴巴的祈求。
纪音蹲下身子盯着少女的眼睛,她干涩道:
“再忍忍,再忍一忍好么。”
“师傅会帮你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将人抱起,放回床上掖好被角。
纪音不敢看她的眼睛,自顾自的端着冒着热气的漆黑汤药,汤匙递少女唇边。
“清念,这次的药没那么苦了,我替你尝过了。”
苦涩浓郁,丝丝缕缕钻入鼻尖。
还没入口,胃就已经下意识痉挛。
手被推开,少女侧过头无声拒绝。
既然要走,药也没必要再喝。
太苦。
和她一样苦,一点甜都没有。
纪音心中像是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到底是有多痛苦难受,才会让一个人放弃生命,狠心到没有一丝犹豫的自我了断。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苦冽的汤药被强制灌下,顺着唇角滑落的染湿了衣襟。
哐当──
瓷碗落地,碎了一瓣又一瓣。
纪音惨白着脸后退了好几步,“对不起……”
苍白的少女撑在床边,发丝凌乱的垂下,衣襟沾染着褐色药液湿答答的粘在锁骨上,勾勒出清晰削瘦的轮廓。
她剧烈喘息着,唇瓣水润,眼角泛红。
羸弱,易碎,像一朵被蹂躏的花,有一种不合时宜的美丽。
少女抬手,手背重重擦过唇角,看着纪音的眸暗沉漆黑,像陷入困境的孤狼,危险又冰冷。
“出去。”
声音带着哑,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纪音落荒而逃。
走之前不忘将房间里的碎碗带走,还顺手封了弗清念的灵力。
她不允许她的徒弟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哪怕恨她,哪怕她再也不愿认她为师。
也要这样做。
只能这样做。
她自私,她只想让她的徒弟好好活着。
房间里。
弗清念重重跌倒回被褥里,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
灵力被禁锢,她和凡人没什么不同,连维持清醒都艰难。
困。
无法忍受的困倦。
…
“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
潇若看着眼前站桩的人,一脸嫌弃。
纪音睁着眼睛,目光涣散,心中的难过一层又一层,无处安放。
“抱我。”
“啊?”
潇若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置信。
她没听错吧?
抱她……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
“让你抱你就抱,哪来那么多废话!”
纪音暴躁。
潇若:“……”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心中不停吐槽,但手还是老实的环过肩线,轻轻抱住。
肩膀上传来重担,一阵滚烫的潮湿穿透衣服触碰肌肤。
潇若微愣,眸中闪过惊讶。
“你哭了?”
纪音紧紧扣着她的腰,搭在她脖颈的头埋的更深。
“我没有!”
她恼怒道,但声音分明就带着浓浓哽咽。
潇若:……
死鸭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