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灼言隐匿好气息,垂眸站在乌木门外。
细小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风烨盯着闭目养神的少女,止不住的叹息。
他还是不想放弃。
所以这些日子他仔细研究了弗清念身上的病灶和诅咒。
但得出来的结论让他无比心寒。
“极上灵根,修为低则灵根反噬,金线诅咒,修为高则蚕食灵魂。”
“高不成,低不就,上下封禁,困于轮回,置你于死地。”
风烨皱着眉:“你到底招惹了谁,居然被下了这么恶毒的诅咒?”
少女安安静静地,垂着眸不做声,似乎他的话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风烨现在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太监,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憋屈。
“你之前修改了天地契?”他压着暴躁问道,“不对,不是修改,你是强行解除了天地契!”
弗清念不说话,但那副沉默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真是不要命了,生怕自己活得久。”
风烨气的团团转。
他这运气也是背到家了。
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世界,找到了这样一个气运者。
比过去遇到的任何一个难度都要高。
要不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风烨拍着胸口,努力平复心情,话题终于回到正轨。
“我研究了那柄匕首,它的确不是小世界的东西,也确实拥有破除封印的能力。”
“但你身上封印诅咒的禁制并不弱,那一刀绝不足以让你的诅咒蔓延到这种地步。”
“你的那道禁制,之前碎过。”
风烨的语气格外笃定。
弗清念终于是有了点反应,她轻轻颤了下睫,神色有些恍惚。
“是那只妖?”
风烨见她那副失神的模样大胆猜测。
他神色有些怪异,“你违逆天地契不会也是为了他吧?”
少女像是吞了哑药,金口难开。
但沉默便是默认。
风烨上下打量着少女,眼里的震惊藏都不藏。
这只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这样一个冰冷高傲的人为之心甘情愿的付出。
又是违逆天地契,又是放低姿态求助的。
简直不可思议。
弗清念垂眸捏着指骨,思绪早就飘到了十万八千里,风烨絮絮叨叨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直到重重的叹气声传来才微微回神。
“若封印从未碎过,你本该可以活的更久。”
风烨满脸遗憾,语气中隐隐带着埋怨。
屋外。
偷听到一切的北灼言脸色突然煞白,他控制不住的后退一步。
陡然升腾而起的恐惧压垮理智,连呼吸都遗忘。
禁制......
封印诅咒的禁制......
记忆纷纷扬扬的后退,直到停滞在初见。
因为厌恶人类,拒绝她的靠近。
所以毫不犹豫的张口咬下。
于是封印被破,金线顺着指缝挣扎逃窜。
是了。
是那时。
是他伤的。
无心之举,竟......酿成了大祸。
北灼言的身体开始颤抖,情绪波动大到心口的伤再一次崩裂,潮湿温热的血液很快就浸湿了衣襟。
他步步后退,恐惧到了极点。
——若是封印从未碎过,你本该可以活的更久。
这句话像是鬼魅一样不断回荡耳边。
是他,全是他。
从始至终,伤她的只有他。
北灼言捂着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带着指尖都在痉挛。
酸涩苦闷。
眼前的世界被水雾蒙住,像是下了一场暴雨。
他所求的不多,只想求一人回眸,为他停留。
可为什么这一桩桩,一件件,把他们推的越来越远。
后悔,埋怨。
他连自己都恨。
可若失去记忆从头再来,那时的他依旧会作出同样的举动。
这似乎就是一场无法忤逆的死局。
“不是他的错。”
清冷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到耳边。
北灼言下意识抬头。
眼前依旧是冷冰冰的门框。
少女的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一字一句砸在心尖。
“他不知情,那只是...无心之举。”
弗清念垂眸,指尖捏着一朵被保存的极好的干花。
她抚了抚,长睫上落的光都显得温柔。
“就算没有他,诅咒也会蔓延,不过是稍晚一些而已,但结果不会改变。”
她不怪北灼言。
那只是一只......笨到极点的妖。
一只需要怜惜的妖。
啪嗒,啪嗒。
血液顺着指缝落下。
北灼言落荒而逃。
他情愿她恨他。
而不是这般,轻描淡写的原谅。
让他连愧疚赎罪都显得可笑。
门外的动静不大,弗清念却似有所觉的回头。
她安静盯了片刻后轻轻叹息,低声呢喃。
“真笨啊......”
连气息都藏不好。
风烨没想到能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
他显然不是一个拥有浪漫细胞的人,完全没从中品出曲折蜿蜒的情。
他只觉得他要完蛋了。
正主都不在意自己的命了,他这个外人再怎么指手画脚都显得愚蠢。
“你的仇人是赤羽极?”
弗清念收敛好情绪,转移话题。
风烨瞳孔地震,声音都有些尖锐。
“你怎么知道!”
恨意只靠一个名字就爆发,像是条件反射。
风烨捏着拳,眼底满是厌恶杀意。
弗清念一脸淡定,“猜的。”
风烨:“.......”
那还真是怪厉害的。
弗清念没撒谎,她真是猜的。
毕竟她目前所知道的,也只有一个赤羽极与空之极。
空之极对她的确目的不纯,但也只是对她,他们守护小世界的行为不是作假。
而赤羽极......
以阴源抢夺气运,用恶气吞噬世界这些行径不必多说。
就单单靠害北灼言如此,就足以证明其罪恶。
贪婪是一切恶意的源头。
一己私欲足以让人痛下杀手,残害生命。
这就是人性。
弗清念走过了很多世界,这样的人她见的多了。
并不稀奇。
只是厌恶。
“赤羽极对你做了什么?”
弗清念有些疲倦,支着额轻声询问。
风烨摸索着手中的玉骨折扇的凹陷处,眸色深沉。
“我的本命法器,被强行夺走了。”
“那是一个,可以看见世间气运的天枢玉。”
话落。
一切都在此刻贯穿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