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覃姗姗来迟。
元夕跟萧止衡也估算着时辰,乘坐马车还拉着林沅一块儿来大理寺门口看热闹了。
还有一群不太忙喜欢凑热闹的百姓也在列,总之大上午的大理寺人气可足了。
丁宁等护卫自动的形成了个圈儿,把三位护在里面,一边翘脚往里头看。
孟覃显然是有备而来,或许是大理寺的人去找他,他就明白黄俊的目的。
所以,眼下黄俊的质问他一概不承认。
至于赵氏已经承认那两样宝物来自自家……他一副细想回忆之态,半晌后才恍然大悟般。
“你真不记得了?分明是你那外甥送来的生辰礼!”
赵氏当即就想否认,但一对上孟覃的眼睛,她把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十分明白孟覃是要推自己的外甥做替死鬼,他怎么不用自己家的亲戚呢?
可当下已不容她去争执这些,只能顺着孟覃的意,装作想起来的样子。
“是,是胡庆送来的。”
“黄少卿,这两样东西跟我成国公府无关,你若想查找来处就去羁押了胡庆审问。
不过这胡庆说到底是我成国公府的亲戚,其行径如此恶劣也是老夫的失职。
从今日起,成国公府与胡家断绝关系再不来往。”
黄俊:“……”
他猜到孟覃这老东西会推出替死鬼来,但没想到做的这么绝,不止不假惺惺的帮扶一下,甚至当堂断绝关系。
他就不怕其他帮他做过坏事的亲戚得知后寒了心,以后再也不给他卖命了?
见黄俊说不上话来,孟覃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
这黄毛小儿跟自己过不去,但想出来的法子简直脆弱可笑,自己动动嘴就能让他无话可说。
“若是按成国公所说,盗走了本该入库朝廷的李家财产的是胡庆家?
据本官所知,这胡庆一家因为跟国公夫人沾亲,才在京城里混了个一官半职。
很难不让人怀疑,成国公是他们家的靠山啊。”
“哼,跟这样的人有亲是老夫倒霉。原本念着浅薄的亲戚关系帮忙谋了个官职,哪想他们居然做下此等胆大妄为之事。
是老夫之错,老夫会进宫向皇上禀明过程再请罪,任凭皇上责罚。”
黄俊腮边紧咬,他都自己说去向皇上请罪了,能将他如何?
最终,只能是用语言来羞辱讥讽孟覃,引得外面围观的百姓对他指指点点。
但人若是横下心来厚颜无耻,这种指点根本不算什么。
元夕跟萧止衡是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的,一如既往的淡定。
林沅脸色很冷,孟覃的无耻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却因为他有个姑母是太妃,当年养过皇上几年,皇上又重孝道。
所以即便他真的去皇上跟前请罪,不会有什么重惩。
就在林沅皱眉思虑时,元夕微微歪着脑袋顺着丁宁他们身体的空隙往外看,在看热闹的百姓之中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笑了一声,用手肘碰了碰萧止衡,“快看,那有个不孝子。”
萧止衡立即看过去,之后也乐了。
大声道:“孟世子藏在人群里做什么?你爹你娘还有你妻子都在里面受审,你躲藏在此不进去是准备着随时逃跑吗?”
被点名的孟长昭身子一僵,朝着对面看过去,脸上闪过一抹恼恨。
周围的百姓也闻声看过来,唏嘘声不绝于耳。
“还真是成国公家的世子诶,藏在我们这儿干什么?”
“怕里头给他爹娘定罪,他若进去不是被连累了。”
“嘘,你们小声点儿,真不怕人家大富大贵的报复是不是?”
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他听得清。
孟长昭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下一刻挺直了腰杆走出来。
“本世子有要事来迟了,并没有躲在人群里不出现的意思。这不正要进去,就被你们瞧见了。
昱王是故意来看笑话的?”
他说着时还恶狠狠的扫了一眼元夕。
那怨毒的眼神儿惹得林沅当即就冷了脸,“竖子无状!成国公教导无方,教出这等狂妄无礼之子!
依老夫看,他所说亲戚作乱狗胆敛财纯属推脱,若不是他授意,小小官员岂敢如此妄为?”
“林……林太傅。”
孟长昭这才看到林沅,还真吓了一跳。
别看上一世林沅不站位,一直保持着中立之态,可齐王是真的想拉拢他。
后来齐王登基,林沅的态度就如对当今皇上那般,那时才明白他的立场就是忠君。
谁坐上皇位谁就是君,他只忠于这一人。
萧遇廷更觉着林沅是肱骨,对他十分信任。
但他跟元夕……
“你不是跟林太傅断绝关系了吗?”他脱口而出。
元夕一副见鬼的样子,“孟世子,我跟你又不熟,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得。”
孟长昭:“……”
是啊,他忘了自己是天选之子重获一世,而元夕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太傅您怎么来了?快请。”
门口的动静引来了黄俊,刚刚林沅的话让他心情大好。
林沅点了点头,还真应邀进了大堂,元夕跟萧止衡紧随其后。
孟长昭也快步的赶到孟覃身边,还未言语就换来了父亲的狠狠一瞪,“你惹林太傅做什么?”
他哑口无言,甚至心中颇多疑惑,明明上一世林沅从来不见元夕的,甚至自己跟他在朝上碰见时,他明知自己是元夕夫君也没给过好脸色。
怎么刚刚为了元夕如此大动肝火?
孟覃也没时间责问这个蠢儿子,赶紧去林太傅面前为儿子致歉。
林沅偏身躲了孟覃的礼,面色淡淡,“从孟世子悔婚不娶夕儿起,老夫便知他们无缘。
可从无缘发展到生恨,老夫实在不理解。是夕儿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才让孟世子满怀怨恨,看夕儿时如同灭族仇人。
今日正好成国公在,不如开诚布公,若我家夕儿做了错事,老夫决不饶她。”
孟覃哽住,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自己的蠢儿子被猪油蒙了心,相中了个一无是处的继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