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一众大臣,特别是如今已经六十有五,一口气说不完一句话还会不自觉把人带偏的陈循老大人更是在太监的搀扶下健步如飞的离开,让周喻都有点看不懂这老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说话的时候几个字顿一下,一句话顿一下不是给人沉稳扎实,偏偏是让人觉得这老头是不是有些中气不足,不过走路的时候又是如此健步如飞看着像是一个中年人一样,这反差感倒是挺强。
“兴安,去把马顺给朕叫来。”
兴安应了一声连忙小跑着出去传旨,没过多久马顺就匆匆赶到了乾清宫。
“臣马顺,叩见皇上。”
马顺一进门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的大声喊了起来。
周喻看了眼容光焕发好似有什么喜事一样,不免也有些好奇:“你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也说来给朕听听。”
听到周喻的话,马顺也是嘿嘿一笑:“回皇上的话,许是见了红的关系家里有了喜事,刚才听到家中仆人来信说是内子给臣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那倒是喜事。”周喻笑了笑,道:“加之你才给朕立下大功朕也要赏你才对,如此朕便给你添上一喜让你双喜临门,传朕旨意加封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为三等伯爵,宣威伯,赐蟒服。”
马顺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升官是没得升了,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那就别想着能升官,没有升官却升了爵位,这简直就是天降的惊喜。
马顺跪下就朝着周喻磕头,感激的道:“谢皇上恩典!”
周喻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马顺,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马顺站起身眼中喜悦未退脸上却变得认真起来,恭敬道:“请皇上吩咐,臣定当竭尽全力。”
周喻:“朕要你挑选一批水性好的锦衣卫,最好是熟悉海上情况的,朕要他们假扮成海盗和倭寇,一来可以潜入倭国沿海打探消息,二来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马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上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人伪装成海盗去倭国劫掠?倭寇抢我们,我们就伪装成倭寇抢他们?”
周喻微微点头道:“不错,近年来我大明周边海盗横行不仅有真倭寇但也有假倭寇,这些人屡屡侵扰我大明沿海,要说这些倭寇海盗背后没有那些倭国的大名支持朕是不信的。”
“你派出去的人不仅要混入其中摸清楚这些海盗倭寇的底细,尤其是海盗的据点、船只数量以及他们与倭国那些大名的关系,而且还要发展自己的船队,不管他们是吞并其他海盗团也好还是自己发展也好,只要能够发展起来哪怕是调动神机营过去协助也没关系。”
马顺闻言立刻明白了周喻的意图,拱手道:“臣明白了,臣这就去挑选最合适最忠心的人,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周喻点点头继续说道:“记住,此事必须保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朕派出人去假扮成海盗,行事要小心谨慎不可暴露身份。”
马顺郑重地点头:“臣明白!皇上放心,锦衣卫都是响当当的汉子绝不负皇上所托!”
周喻满意地点点头:“朕相信锦衣卫的,此事若办得好朕自有重赏,你也可告诉他们只要立功朕一定不会吝啬于给他们封爵,若是他们在办差的时候战死在外那爵位也会有家中人继承,入英陵享大明天下香火。”
马顺脸色一正连忙躬身:“臣先替兄弟们多谢皇上!”
周喻摆摆手:“下去准备吧,记住,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小心。”
“是,皇上!”马顺再次行礼,随后转身退出了乾清宫。
周喻靠在软榻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兴安见状连忙上前问道:“皇上,累了吧?要不要歇会儿?”
周喻摆摆手:“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
周喻好似后知后觉的恍然道:“都这个时辰了,传膳吧。”
忙了一天晃眼间就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这一天下来倒是发生了许多事,刚吃完晚饭周喻就已经感觉到了明显的困倦,在宫女的服侍下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一早起来周喻依然没去上朝,可他不去做事事情却会找到他的头上,刚吃完早膳有事没事的内阁大臣就一起跑了过来。
周喻刚放下筷子怔想着休息一会就离开返回南苑,结果还没起身就见兴安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皇上,陈阁老带着几位大臣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周喻一听也是无奈一笑,这老头成了内阁之后好像重新散发了第二春一样,有什么事是一点憋不住,这是准备趁着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把事情给都定下来吗?
“让他们去御书房等着。”
兴安应了一声连忙出去传话,周喻倒是不急不慢的先喝了杯茶这才起身去到了御书房里。
刚进来几位在里面等着的大臣就齐齐的朝着周喻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喻摆摆手,颇有些无奈的感觉:“平身吧,之前朕和你们说得好好的要休息几月你们也答应下来,现在朕刚回来皇宫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找上来,说吧,今天又是因为何事。”
陈循拱手道:“皇上,臣等今日前来确实是有几件要紧事需要皇上定夺。”
周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陈循清了清嗓子缓缓道:“第一件事是关于倭国使臣的,昨日皇上答应册封足利义政并恢复商贸关系,臣等回去后仔细商议了一番觉得此事还需慎重。”
周喻听了,眉头一挑:“陈老大人,还是因为沿海安宁的那些理由?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通商互市与否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这么做了会不会导致海盗激增影响沿海安宁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大家觉得这件事应该仔细想想好好考虑,陈循也是年纪大了想的要多一些所以才会想要劝说周喻仔细想想再做安排,这自然是得到了其他大臣的支持,可现在周喻这忽然一个反问众人好像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大人立刻拱手:“一切由皇上定夺,臣等一定竭尽全力为皇上效力。”
其他人也是跟着表态。
周喻呵呵一笑:“此事朕心中有数你们不必再议,你们只需挑选一个合适的互市之地便可,说下一件事。”
陈循无奈,道:“第二件事是关于北方边境的,近日有探子来报,脱脱不花虽然代表蒙古各部与我大明签订协议,但如今其内部纷争不断矛盾重重局势混乱,臣等担心若蒙古内部持续动荡恐有部落铤而走险南下侵扰我大明边境。”
周喻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蒙古内部混乱?怎么这么快就乱起来了?”
陈循叹了口气:“皇上,蒙古各部向来各自为政,虽脱脱不花与我大明签订了协议但其内部矛盾并未解决,又因战败赔款导致物资匮乏,更北之地今年也来了一个晚春对草原的影响不小,而且有部族愿意和脱脱不花一样和我大明互不侵犯,但也有部族和那也先一般仇视我大明。”
“再者大明和草原联合建城一事也有不少草原人心有疑虑,草原的情况不得不防。”
周喻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传朕旨意责问脱脱不花,另命边境各卫所加强戒备。”
陈循拱手道:“是,皇上。”
周喻摆摆手接着问道:“和草原互市之事可已经安排妥当?”
“互市已开两月有余一切稳定。”
“嗯,还有何事。”
陈循犹豫了一下,其他内阁大臣也是相互对视一眼可没敢多言,也只有老臣陈循低声道:“皇上,还有一事……是关于江南水患的。”
周喻听了,眉头紧锁:“江南水患?”
“近日江南多地连降暴雨,河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臣等以为,应当尽快拨款赈灾以免民怨沸腾。”
“怎么现在才报上来?”
陈循苦笑道:“皇上,此事也是刚刚收到急报,臣等不敢耽搁这才一早前来禀报。”
周喻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传朕旨意命户部立即拨款赈灾,务必确保百姓有粮可用、有屋可住,另外派人去查清楚到底是哪些地方受灾最严重朕要亲自过问,建立水患第二工作组专门负责此事,在水患平复后全体并入第一治水工作组。”
“是。”
事情不多但全都很重要,其实就算周喻没回来也一样会把消息送到南苑让他知道的。
不过这第三件事说完后面也就没什么事了,周喻也正好和内阁又商量了一下关于皇宫扩建的事情。
中午都还没到事情就已经没事了,大概也是内阁这些人知道分寸没有继续打扰周喻,不然就每天的各种折子和政务拿出来把周喻硬生生拖到晚上都没问题。
送走了内阁周喻也准备离开回到南苑去,刚从皇宫中出来没多会周喻就从车厢打开的窗户一眼看见了耸立在皇宫前面的南宫。
这个原本应该关押朱祁镇十年的地方,一个皇宫的缩小版。
周喻曾经的记忆里还有些关于南宫的一些记忆,忽然注意到南宫周喻也忽然来了一些兴趣。
“兴安,去南宫看看。”
兴安听到周喻的吩咐连忙应了一声,随即吩咐车夫调转方向朝着南宫驶去。
马车缓缓停在南宫
门前,周喻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这座略显陈旧的宫殿,南宫虽然规模不及皇宫但依然气势恢宏,只是少了些人气显得有些冷清。
门外的守卫见到周喻立刻就全部跪在了地上高呼起了皇上万岁。
周喻摆摆手朝着宫门走去,见到周喻的动作兴安也是赶紧挥了挥手让守卫赶紧给周喻打开宫门。
迈步走进南宫目光扫过四周,周喻心中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感慨和想法,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幼时的记忆中还留下似乎曾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
兴安跟在周喻身后,小声问道:“皇上,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要不要让人彻底打扫一下?”
周喻缓缓点头:“嗯,你看着安排,或是许久没有来这个地方了,今日再看见才发现这南宫比起郕王府倒是大了数倍。”
兴安低头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就这么跟在周喻身后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沿着长廊慢慢走着,周喻也在打量着入眼可见的一切。
“兴安,令人将此地打扫干净后便可开始将宫中之物逐渐封存了。”
“好的皇上。”
周喻这一路走负责南宫里各种事情的宫女太监也是沿路就直接跪下,头也不敢抬起。
忽然间周喻的脚步一顿看向了某个跪在地上的身影,明明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沉沉暮气,低头跪在地上的样子不同于其他南宫里的宫女太监那样忐忑不安,好似见过了各种大风大浪一样显得波澜不惊。
就是这样一个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表现让此人在一众太监之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了,如果说这样的一个人穿着的不是普通太监制服,而是一个管事的话或许还能说明他见过世面,可就现在这个情况在周喻看来这个太监倒是过于奇怪了些。
周喻抬手就指了指那个很奇怪的太监,兴安见状走过去就轻轻踹了对方一脚:“抬头起来回话。”
那太监慢慢抬起头来,看看兴安又看看周喻后又一次磕头:“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起来。”
太监慢慢的站起身来却不敢将自己的腰给挺直,弯着腰一副狗腿子的下人模样,脸上也堆起了有些不太自然的笑脸来。
太监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但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会是这副狗腿子的模样,周喻就很难想象大伴成敬一副狗腿子模样的画面,同样的这人露出这样一副模样也是非常的不自然。
就好比一块亮闪闪的金子丢在一堆石头里,一眼就能看清楚差别一样。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看见他的第一眼周喻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人身上的各种不协调。
“你是何人,在这宫中是做些什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