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上杉清定会选择让岛津家与琉球进行沟通交涉,再从大明引进毛竹。是因为此时倭寇的活动是异常猖獗。
早在嘉靖三十二年(扶桑天文二十二年),王直就率领倭寇大举袭击大明治下的沿海地区,其入侵情状是:“连舰数百,蔽海而至,浙东西,江南北,滨海数千里,同时告警。”三月破昌国卫,四月犯太仓,破上海县,掠江阴,攻乍浦,八月劫金山卫,犯崇明及常熟、嘉定。
嘉靖三十三年正月(扶桑天文二十三年),自太仓掠苏州,攻松江,复趋江北,薄通、泰,四月陷嘉善,破崇明,复薄苏州,入崇德县,六月由吴江掠嘉兴,还屯柘林。纵横往来,若入无人之境。
徐惟学死后,徐海就以柘林镇为根据地,大逞凶威,分众四出,攻城略地。编成军队组织的倭寇军,令全军上下皆着红衣。
徐海本人是有时骑马,有时乘轿,甚至还带着情妇出去劫掠。
嘉靖三十四年(扶桑弘治元年)正月,徐海率众夺海船,攻乍浦、海宁,陷崇德,转攻塘西、新市、横塘、双林、德清等地。杀把总梁鹗,指挥周奎、孙鲁,百户陆陵、周应辰,副理问陶一贯等人,官兵大败,死伤惨重。杭州数十里外血流成河。
嘉靖三十四年,四月。徐海伙同倭寇,率四千余人进犯嘉兴,张经分遣参将卢镗等督官兵击之。
保靖兵初到,对嘉兴一带的地形不熟悉,初战受挫,巡按御史胡宗宪亦赶来,激励士兵再战,遂于嘉兴东郊石塘湾大胜倭寇。随后,倭寇向平望方向逃遁。
四月二十六日,倭寇从嘉兴至唐家湖,湖水汹涌,不能渡,吴江知县杨正调集乡兵于水上,牵制敌舟,派善泅水者入水凿船。保靖宣慰使彭荩赶到,大败倭寇,使其退至王江泾。
此时明军已对倭寇形成合围之势,北有卢镗军,东有俞大猷军,南有胡宗宪军。保靖兵作为先锋,率先对倭寇发起进攻,斩敌两百余人。
四月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双方又有激战,张经亲自督战,倭寇五千余人展开猛攻,明军势弱,有怯战之意。在此危急时刻,俞大猷奉命督永顺士兵两千名,从泖湖赶来,汤克宽(俞大猷副将)部亦率舟师会合,明军顿时士气大振。
五月一日,明军在三面合击之下,大败倭寇,斩敌两千余人,溺死者更是数不胜数。
倭寇残部逃回柘林镇,并自行焚烧大本营,驾船两百余艘出海逃亡。这次战役就是嘉靖年间的“第一大捷”——王江泾大捷。
嘉靖三十四年,五月。倭寇再度进犯苏州府,从柘林镇分几路出发,各处掠夺,明军以兵备参政任公环率师为前驱,与总兵俞大猷、游击邹继芳、守备王桂合力御倭于坝上,最终倭寇败逃,明军“获其舟三十五艘,斩首二十级”。
次日,倭寇合伙乘船再次来袭,明军率先用铜发熕炮击倭船。在船只受到炮击后,倭寇纷纷登岸。
这时,兵备任公环再率钩刀手与倭寇鏖战,自早晨战至下午,大败倭寇,斩首八百余级,而明军并没有损失一个士兵。
王江泾大捷与其前后的数次战役,战功虽然不小,但并没有对倭寇形成致命的打击。之后,汪直与徐海势力依然活跃在东南沿海。
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春季至夏季,海盗活动再次复燃。王直、徐海等人在葡萄牙人与九州不少沿海地区的大名的支持下,屡败官兵,“浙、直、闽、广几不可支”。
但,先是徐海叔父徐惟学于嘉靖三十三年(扶桑天文二十三年)十月被官军追击,于广东屿(南澳岛),为守备黑孟阳所杀。
嘉靖三十四年,徐海与大隅夷酋辛五郎(新五郎)联合,于嘉靖三十五年为报叔父之仇,率领“种岛之夷助才门即助五郎”(同王直一起行动被记为博多助才门的人物也许是同一个人)、“萨摩伙长扫部”、“日向彦太郎”、“和泉细屋”等五六万之众与千余艘船队,出发去进行报复行动。
可是途中遭遇暴风雨,只有二万余人在登陆骚扰各地,而这二万余人也在近半年抗争之后,被扫荡殆尽。
陈东,据说是萨摩一名领主的弟弟,曾任佑笔,陈东大概率为化名。
陈东部下大多数是萨摩人,他于嘉靖三十四年正月率肥前、筑前、丰后、博多、纪伊诸倭,同徐海一起入寇,三月败归扶桑。
叶明(叶麻、麻叶)是所谓“骁勇善战为诸酋冠”的人物,与筑前、和泉、肥前、萨摩、纪伊、博多、丰后等地的扶桑人一起入寇。
在嘉靖三十五年四月以后的桐乡县城攻防战中,浙江总督胡宗宪采取巧妙的离间计策,使倭寇首领彼此孤立。
七月叶明、陈
东被捕获,八月企图逃脱的徐海得力助手辛五郎也在金塘山附近海域被擒拿。随后于同月,徐海亦于平湖县沈家庄就缚。
至此,骚扰浙江、江苏的各股海寇全被讨平。
嘉靖年间的严重倭患是相继失去双屿、沥港走私贸易基地的大明海上商团与各地沿海居民、扶桑人、葡萄牙人等合作展开的寇掠,以王直、徐海为中心,从嘉靖三十年起持续到嘉靖三十五年。
鉴于王直、徐海等人麾下的倭寇正不断袭扰大明治下的沿海地区,使得清定无法通过朝鲜来引进毛竹,只能舍近求远,通过岛津家、琉球,再从大明引进毛竹。
毕竟,眼下的上杉家还需要准备对尾张、美浓两国进行大规模用兵,以及需要提防朝仓家、若狭武田家倒向足利将军家、三好家、六角家一方,很难对倭寇进行有效的制止。
加上大明沿海地区的百姓对倭寇是深恶痛绝,大明朝堂上亦是如此。以及拥有‘扶桑国王’大印的大内家与上杉家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导致上杉家无法通过官方途经与大明进行交涉、沟通。反而有可能会被大明方面视为倭寇的支持者。
再将目光转向近江。
至于六角义贤为何会选择请伊贺上忍三家之一的百地家出手,是因为他已然察觉到伊贺上忍三家之中的藤林家有接近上杉家的迹象;中服部家出身的服部保长则是为复兴原先的主家安祥松平家奔走。
而六角义贤自认为甲贺五十三家是六角家旗下的国人领主,更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一旦被人察觉到暗杀神余亲纲一事是甲贺众所为,那么上杉家必然会立即联想到是六角家指使的。
所以,六角义贤为了避免过早与上杉家刀兵相见,就只能选择将暗杀神余亲纲一事交给友生城(百地城)城主百地三太夫(百地正西)去完成。
正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百地三太夫是深知这个道理,他可不管上杉家与六角家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也不管暗杀了上杉家谱代重臣神余亲纲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很快,百地三太夫就发现了一个绝佳的下手时机——神余亲纲仅率少数随从前去参谒琵琶湖东南方不远处的日吉大社。
在百地三太夫看来,日吉大社位于南近江野洲郡河田乡境内,而且距离琵琶湖不远,只要将神余亲纲暗杀后,将其尸体扔入琵琶湖中,那么就没人能联想与自己的雇主六角家有关。
可是,百地三太夫算漏了一点。神余亲纲再怎么说也是在京都待了近十五年的时间,多多少少在近畿诸国之中是有些人脉的。
其中,前任河田乡地头河田元亲就与神余亲纲素有往来,并多次为上杉家的青苧贸易提供船运协助。
若不是因河田元亲之弟河田直亲自幼侍奉在六角义贤身边,并受其宠爱,河田元亲的河田乡地头职以及河田家家督之位也就不会被六角义贤褫夺。
故而,河田元亲在一气之下就选择了剃发出家,家中之人将其称之为河田伊豆入道。
从表面上看,河田一族是近江野洲郡的土著国人,还算得上是六角家的谱代家臣,但河田元亲却并不看好六角家的未来。
虽说六角家如今已是世袭管领代的役职,且享有使用与足利将军家相同颜色的毛毡鞍覆,但至今都没有将近江一国全境进行一元化统治,北近江诸郡仍在浅井家的掌控之下,盘踞在高岛郡的高岛七头也是摇摆不定。
反观越后上杉家庶子家上条家出身的上杉清定,自从完成了对越后一国的静谧后,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反而是积极对外扩张。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上杉家已先后将越中、佐渡、飞驒、岩代、信浓、甲斐、上野、下野、武藏、伊豆、相模、常陆、上总、下总、安房、磐城、骏河、远江、羽州(羽前、羽后)、奥州(陆前、陆中、陆奥、津轻)、虾夷地、于山等近三十国之地收入囊中,甚至还与朝鲜、刀伊(女真)展开贸易。
在河田元亲看来,上杉家大举发兵上洛已是时间问题,比六角家强盛一些的三好家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连龟缩在丹波、丹后、若狭、近江等国境目地带深山老林里,且还在苟延残喘的细川晴元都无法剿灭,面对实力差距更为悬殊的上杉家还有取胜的可能?
为了不给冥顽不灵,且看不清天下大势走向的六角家陪葬,河田元亲很早就与上杉家谱代重臣神余亲纲有所往来,并将其才元服不久的长男河田长亲派去协助神余亲纲。
此次,神余亲纲便为了答谢河田一族为上杉家的青苧贸易提供极大的支持,便借着参谒日吉大社的名义进行拜访。
“河田伊豆入道殿何必在此恭候?!”神余亲纲见河田元亲带着十名武士恭恭敬敬的
在日吉大社的大殿外等候。
“神余隼人正殿何出此言?远来是客,老夫自然不能怠慢。”河田元亲笑着说道。他此时正当壮年,身材高大,面孔方正,留有浓密的络腮胡须。
“在下只不过是凑巧途经前来参谒,哪里值得河田伊豆入道殿亲迎?”神余亲纲迅速下马都走到了河田元亲的面前。
“神余隼人正殿,老夫之弟左卫门尉身为江州太守六角京兆尹(左京大夫唐名)之近臣,据他所言,六角京兆尹已花费重金收买伊州三上忍之一的百地丹波守,恐怕要对您不利,故而老夫才从家中挑选十名擅长剑术之人前来护卫,以防不测。”河田元亲倒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缘由。
“什么?!想不到六角京兆尹身为足利将军家之重臣,竟然会做出如此阴险的勾当!”神余亲纲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脑袋是越来越值钱了,更没有料到六角义贤会效仿其先祖而背弃武家传统。
“神余隼人正勿虑,至少河田一族在江州野洲郡还是有些人脉的,更别说此地还是在我河田一族的根本之地——河田乡之中。岂能容宵小之辈放肆?!”河田元亲当即向神余亲纲打包票。
也就在神余亲纲与河田元亲一行人即将走入大殿之际,三名打扮成山伏的忍者正迅速向神余亲纲的方向冲去,并扔出了一些手里剑。
但河田元亲对此是早有防备,他直接高呼一声“来人!”
很快,大殿中早就埋伏好的十余名河田一族武士就手持木楯冲出,并挡在了神余亲纲、河田元亲二人的身前。
而后,日吉神社外围突然出现了一大群手持农具的农民,将三名忍者的退路完全切断。
“大胆贼人,竟敢在老夫的河田乡放肆!”河田元亲随即怒斥道。
但三名忍者并没有任何回应,见无法取神余亲纲的小命,且自身已无路可逃的窘境,他们便咬碎了嘴里的毒药,并用手中的忍刀自刎而亡。
“看来是死士。”神余亲纲刚想走出楯墙去查看,就被河田元亲拉住了。
“神余隼人正殿小心!”
没曾想,在三名忍者暗杀失败后,还有一名忍者挂在神社庭院的树上隐藏气息很久。就等着神余亲纲走出楯墙,但他依旧没能得手。
只见那枚扔出的手里剑命中了神余亲纲身旁的一名武士脖颈,并没有伤到神余亲纲一丝一毫。
“哼!河田伊豆入道,竟敢坏在下的好事!”这名忍者见自己那枚染毒的手里剑并没有命中神余亲纲后,只能含恨离开了。
“看来此人至少是一名中忍,否则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河田元亲感觉逃走的那名忍者身份并不简单。
“在下感谢河田伊豆入道的救命之恩,他日一定涌泉相报!”神余亲纲心有余悸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