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索站在走廊上。
虽然这层没举办活动,灯依然全部打开着,白晃晃的光照亮她的脸庞,她的脸色比刚接到上司的突发任务邮件时还要难看。
在把苏格兰弄晕、为他简单处理伤口后,她把他放入大号纸箱,用推车走货梯送到二十三楼的厨房。
昨天那扇门的指纹验证功能出现故障,目前用密码就能开。她把他关进去,把位置和密码告知朗姆,让他找人把他先运走。
在离开厨房前,她查过他身上的东西,把武器和能用于脱身的小道具全收走,手机这样储存着众多情报的工具自然没放过。
为避免被追踪,她暂时把手机卡抠出来,手机关机,一起随身携带,打算回去后交给组织内的专业技术人员处理。
结果现在,东西不见了。
库拉索微微咬牙,阴沉着脸,飞快复盘起从她收走手机到她来到这层期间发生的所有事。
这对她是耻辱,然而在恼怒之余,她心底也闪过一丝后怕。
她是朗姆心腹,身手和办事能力在组织里不算差,不可能犯下把东西随手一放然后自己忘了这样的蠢事。
所以东西是被人拿走的,那人肯定和她近距离接触过。
——如果对方当时不是偷东西,而是悄悄在她口袋里放毒针、窃听器或是其他危险物品,或许她早死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所有画面在库拉索脑海里清晰复现,如加快无数倍的高清电影般飞速闪过,她一帧帧看过去,捕捉每处可疑。
很快,两个人的脸跳入脑中。
其中一个,是她收走硝烟餐巾时遇到的男宾客。
在她拿走那条重要餐巾后,他想让她去询问警察什么时候放人,在那时,他靠近过她两三秒。
当时那个位置有点偏,靠近后台,她以工作人员身份在现场绕了快一圈后才走到那里检查,她一开始根本没想到餐巾会飘那么远。
现在想想,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库拉索尝试调动记忆,结果失败。
她记忆力再强,到底是人的眼睛和大脑,不是360°的高空无死角监控。她会关注目标身边的人,会留意现场可能混进来的公安或警察,却不会记住现场的每一个普通宾客。
而另一人,就是在第二场表演开始前偷偷打量她的女服务员。
那个女人留着齐耳短发,相貌清秀,身穿服务员的工作长裙,看露出的胳膊与小腿,没有长期锻炼过的痕迹。
库拉索混入酒店时,看过所有员工的资料,当时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但在近距离见到对方后,她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长相和身形都很陌生,能肯定是第一次见面,脸上也没有易容或整形的痕迹……
——却给她一种莫名的,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的熟悉感。
在库拉索思考的短短几秒里,她的手机又是嗡地一震。
她低头看去,只见又双叒是朗姆的邮件。
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截图,是从某个节目上截取下来的,上方留有该电视台的标记。
图片上是一个留着中长黑发的年轻女孩,她头戴棒球帽,穿着宽松的裤装,混血痕迹明显的脸上带有明显的错愕,直视镜头的方向。
库拉索瞳孔微缩,她不是脸盲,平时更不靠发型找人,她一眼就认出这是雪莉的脸!
她看着照片上的雪莉,心里惊疑不定,一丝古怪的念头闪过心头。
为什么朗姆现在才发照片?
正常来说,如果发现了某个正在逃跑的、做过一定伪装的人,只要拿到影像资料,就会马上传给找人的人,即使没有,也会第一时间简单口述当前的装扮,方便对方找人。
可朗姆没有这么做,在那封匆忙的让她找人的文字邮件后,她没收到别的邮件。直到几分钟前,他才又发来一份撤离的方案。
都决定让她撤了,这时才给情报,这显然不合逻辑。朗姆有时的急性子会翻车,但不至于出现漏发邮件这种失误。
而且……
库拉索紧紧盯着照片上雪莉的裤装,之前在监控里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画面,浮上心头。
雪莉身上的衣服不一样!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裹住库拉索全身,常年的危险生活让她身体本能先于大脑行动了,她刷地一扭头,同时耳边响起门打开的声音,两个人从旁边的房间钻出,一起拿枪指着她。
“不许动!”
其中那个年轻男人大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持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库拉索挑眉扫去,认出这是不久前在宴会厅里见过的、因为监视行动过于明显而被她确定身份的公安。
江藤大藏看着眼前的女人,见她面对枪口也毫不畏惧,立马确定对方不是什么普通人。
“把手举起来,束手
就擒,你……”
他握着枪,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对方,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挂念很久的问题:
“其他几人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库拉索看向他,忽地轻蔑一笑。
……
“哈……哈……”
地下三层,面积不大的洗衣房内,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气声。
宫野志保……或者说再次变回孩子的灰原哀,因为高温后残留的疼痛,身体控制不住地蜷缩成一团。
那套裤装松松垮垮地压在她的身上,可她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