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老领导也是自信的很，毕竟自己一直都在红星轧钢厂里，虽然不干什么正经事儿吧，但是一些消息，肯定是要比许富贵这个，早就脱离了红星轧钢厂的人来的灵通。
要是李怀德真的准备往起提，杨厂长无论是走还是下台，这种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
“没有要升上去啊……”
许富贵的心凉了一截，随后又看着老领导继续问道：“你说李怀德最近的口碑怎么样啊？收了钱给不给办事？”
“口碑这玩意儿说的也太虚了，我上哪儿给你打听去……”
老领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想到了许富贵话里面的意思，随即，他目瞪口呆的瞪着许富贵，喃喃道：“许富贵，你该不是已经把钱给了李怀德了吧？你是让他替你们操作这个事儿去了？”
这老领导还是了解李副厂长的，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无力不起早，哪怕是对自己的属下，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帮着去干活，更不要说是许富贵这样早早的就脱离了红星轧钢厂系统的人了。
“……”
许富贵沉默了一下，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去找李怀德活动了一下……这不是心里还觉得不太靠谱嘛……就过来问问您的……”
这个事儿是有两种说法的，如果是老领导真的有办法的话，许富贵也会用手段逼一逼，压榨压榨，别看老领导这话说的非常之硬气，但是人对于自己的生命是很看重的，能活着，没有谁愿意死……
可这会儿老领导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帮不了忙，那就能退而求其次，问问他，李怀德能不能靠得住。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进退有据呢？
看到许富贵点头了，那老领导顿时换上了一道可怜的眼神，怜悯的看着许富贵说道：“你这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都敢给李怀德送钱了……这次送的不少吧？三百还是五百？”
“差不多……”
许富贵含糊其词的说着，他总不能说这一次直接准备替三个人运作吧。
“那完蛋了，你有这个钱还不如给我呢，虽然我给你办不了事，但是我起码能记你个好，可是钱落到了李怀德的手里……啧啧啧……”
那老领导啧啧啧了几声，一副可惜的样子。
这话听的许富贵那是一阵的头皮发麻，心中那股子不对劲被无限的放大了。
“这……这……李厂长不是这种人吧……刚刚他明明都答应了的……”
许富贵无比慌张的看向自己的老领导。
哪怕他这会儿已经相信了自己这老领导说的话起码信了八成，但还是想抓住那一线的可能。
要真的像自己老领导说的那样，李副厂长纯粹是骗钱的话，那他们这就亏的大了！！
钱倒是还好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借的一大爷的也不着急，还拖他个三年五年都是正常的，慢慢还就是了，只要人还活着，人还在这儿，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要是延误了时间，自己的儿子可都保不住了，那可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你还真当李怀德是什么好人啊？以前你又不是没跟他打过交道，这种人平时你掏了钱，给你帮帮忙还差不多，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老领导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许富贵。
“看来你这长时间不上班，长时间不跟人打交道了，脑子也坏球的差不多了，李怀德你都能信……你还不如把钱给我呢……起码还能听个响，我还能记你个好……”
“……”
许富贵这下真的被说的哑口无言了，随即有些绝望的扯了扯，本就有些稀疏的头发，嘴里发出了低沉的哀嚎。
说真的，这点钱许富贵本人是没有看在眼里的。
哪怕他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但是既然今儿选择了过来带给李副厂长，他就没想着还能保住这些钱。
可这不心疼这些钱的前提是……这个事儿你得给我办成了呀！！！
现在的问题就是李副厂长明显不会给办事儿，最要命的是连钱也弄不回来了！！！
到了李副厂长手里的钱，再加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知晓，干的还是这种，不能对人说的事……
许富贵是真的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
甚至已经渐渐的开始绝望了！
谁踏马的能想到李副厂长，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无耻！！
正当许富贵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那老领导开口打断了他：“你也别跟我卖什么委屈说什么了，这事儿我肯定是帮不了你们的，该怎么着怎么着去吧，你要是乐意举报也随你去举报……就当我当年看错了人……”
老领导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
其实他心里清楚，要说许富贵之前能拿得出来钱的时候，去顶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要卖他，那这个事儿倒是也有可能成功。
可现在你都一穷二白了……还想要卖他……
那只能说你想多了！
要是许富贵真的去舔着脸做这个事儿，老领导反而不会担心了。
举报这种事儿，不是说你想去就能去的，去了就能成功的，渠道肯定是留有这么一个渠道，可这玩意儿，绝大多数都是别人做斗争的时候拿来的工具。
这个渠道的用法是有权有势有关系的人用的，许富贵这么一个无业游民，哪怕就是把信塞个十份八份的，能有一份到了领导桌子上，那都是见了鬼了！！
许富贵虽然长时间不上班了，那有多少知道这里卖了一点门道，心里颤抖了一下，随后脸上强行挤出了笑容：“老领导，您看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咱们这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有什么事儿咱们说开就好了，非要弄得这么僵……”
“您这边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去求求别人，实在不行我去找找杨厂长，我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了，我给他老人家跪一下，我求求他还不成吗……咱们两个真的没必要到那个地步……”
许富贵颤颤巍巍的看着老领导，每说一句话，心里面就震动一下。
每一句话说出来，都代表自己的儿子离自己更远了。
说这种话的时候，许富贵真的心尖儿都在滴血。
他说的杨厂长也就是说说而已，李副厂长好歹还能见着，可人家杨厂长日理万机的，他连见着人家的机会都很渺茫……
要是一大爷和二大爷跟他一块儿的话，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可就他一个，而且都还不是红星轧钢厂的员工，杨厂长能见他才是稀奇事……
……
……
说完这些之后，许富贵也是找了个理由，就直接出门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想办法，不能在这儿一直伤春悲秋，那样不光救不了儿子，还显得自己特别丢人……
走在路上，许富贵已经无心看沿途的风景了，心里面背负着沉重的思考。
他心里已经已经有种预感了……
自己的儿子，恐怕这一次真的要遭一次劫了。
想来想去，他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更好的路子了。
“许富贵，你咋还没走呢？”
一大爷有些好奇的看着许富贵，他手里拿着饭盒，正准备吃饭去呢。
“老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怀德那王八蛋是在骗我们钱的，他压根就没想着帮我们的忙……”
许富贵一把抓住了一大爷的手，眼睛死死的瞪着一大爷。
“是有可能骗你们的钱，不想帮你们的忙……”
一大爷在心里嘀咕着，这事儿可跟他没啥关系。
一大爷随即轻轻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厂长的那个人品，在厂里面确实不太好……”
“不过，凡事都有可能嘛……咱们这回给他的钱也不在少数上，李副厂长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吧……”
一大爷猜测着说道。
虽然他对李副厂长也没有多大的信心，但是这个事他实在是不愿意帮忙了，无论许大茂他们是留在这儿也好，还是抓紧时间扔到大西北也好，总之这个事儿过得越快越好。
一大爷的这些话听的许富贵，那是嘴角直抽搐，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一大爷的这个话怎么理解都行，反正就是突出一个不粘锅，事情办成了有他的功劳，事情没办成，你也没办法说他什么。
“老易，你这边能见到杨厂长吗？杨厂长那边有没有可能帮帮咱这个忙……”
许富贵还是扯着一大爷的手，有些不死心的问着。
“你这想的有点多了吧……”
一大爷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副你想要什么的样子看着他：“杨厂长那个人比李副厂长更难说话，更不愿意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上沾手，不要说你我了，哪怕是天王老子过来，他肯定也不会掺和在这种事儿上了，这个事儿你就别想他了！”
“你哪怕拿着钱直接去找派出所，找派出所的所长，都比赵杨厂长好使……”
一大爷无奈的摇摇头，心道：这许富贵八成是走火入魔了，太心急这个事儿了，不然也不会想到找杨厂长替他办这种事。
那杨厂长是能替他办这种事的人？
太阳从西边出来倒是还有可能……
这……
许富贵也无奈的垂下了头来，有些灰头土脸的味道。
确实跟一大爷猜的一样，他这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实在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行了，行了，你先回家歇着吧，这两天跑的地方也不少……说不准李怀德愿意帮咱们这个忙呢……等到李副厂长那边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去找你，第一时间告诉你……”
一大爷轻轻的拍了拍许富贵的肩膀。
“成吧……”
许富贵可能是看出来，一大爷也有点累了，也确实不想帮这个忙了，有些怏怏的点了点头。
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候，越不能得罪一大爷这个老油条，虽然他的位置已经下了，但手里面的钱恐怕是不少的，哪怕退一万步讲，就是这个事儿确实没办法挽回了，许大茂他们明天就要被人到大西北，去建设偏远地区去了，一大爷也是能帮得上忙的，最起码能支援一点钱……
……
……
还是在李副厂长的办公室里。
与此同时，李副厂长这边殷勤的给王正平倒了一杯茶水，态度好的不得了。
“看看，还得是正平你，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外边的那些人就跟摆设一样，忙里忙外的，两个月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一趟弄回来的东西多……”
李副厂长看着王正平递过来的清单，不由得感慨道。
王正平轻轻押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纯粹的运气好，正经干活，还是要稳扎稳打的来的……”
“什么运气好，稳扎稳打……你就是太谦虚了……要是人人都有你这个本事，哪怕一个月上了一天班，我也给他们发够工资，发够奖金！！”
李副厂长倒是摇了摇头，有不同的意见。
王正平：“……”
好家伙，这李怀德还真是够感想的，还一个月来这么一次，听他的这个意思，还是得人人都来一次……
王正平也不得不说一句，这李副厂长确实有点异想天开了。
什么都想要。
是，该说不说，大家都想要的东西，在这个特殊的时节，哪怕是钱都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但是实实在在的物资，那是没有一个人讨厌的，没有一个人会嫌弃家里面的东西太多的……除了王正平。
王正平的东西确实是花不完，哪怕他是拼了命的吃，拼了命的挥霍，可他的东西就是有繁殖能力，越吃越多，越用越多……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王正平甚至无法计算出来自己手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了，只能说是海量。
所以说，这也难怪李副厂长会有这样的心思，以前王正平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操心过这个问题，自从王正平走了，他才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虽然这不是一分钱，他也不是什么英雄汉，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