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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让王正平拿点好东西出来？”
朱厂长听明白了小周的意思，心里面还是有些生气。
怎么说，他也是这食品厂的大头，整个食品厂的方方面面，他都掌控着呢，这段时间花出去的东西，花出去的钱票，也是为了建设食品厂。
用这个理由跟王正平打交道，让王正平出力帮忙，那都无伤大雅。
可他一个大厂长，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东西，去求到王正平这么一个副厂长头上，朱厂长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您为了这个新车间，为了咱们食品厂，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了，我看着您这几天最少瘦了有十斤……现在的问题不光是专家那边弄不回来，咱们去求人办事的经费现在也不多了……”
小周很是期待的看着朱厂长。
虽然人人都说自己不收礼，但是你要真的一点东西也不拿，去求人家办事儿，估摸着门也进不去……
有个具体的目标去求人的时候，付出的虽然也小不了，但是好歹就是那么一份两份，像他们这种情况，连个具体的目标都没有，纯粹就是大范围的去洒钱……拿实实在在的东西去开道。
这样挥霍起来，就没有个底线了。
他们厂虽然说家大业大，但是也撑不住这么玩啊，有多少东西都能洒出去。
朱厂长可能不太清楚这些具体的东西，毕竟他这边就是简单的开个单子，几乎是不去仓库看看有多少东西，他就要清楚的多了，虽然他们是食品厂，底子比起其他的厂子要稍微丰厚一点，但是也禁不住这么大送特送，实际上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
“什么？！我记着咱们厂好东西不少吧？！”
听到小周这么说，朱厂长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开玩笑呢，这个年头，缺东西，能缺到食品厂的头上？！
更别说自从王正平来了以后，虽然自己跟王正平这个副厂长的矛盾不少，但是对王正平的能力，他是半点意见也没有的，库房里面的宝贝越来越多就是明证。
现在过来告诉他，库房里头东西没了。
朱厂长下意识的觉得，该不会是有些人伸了不该伸的手吧！！
“这……这段时间您也签了不少……再加上其他几个厂子，也经常拿里面的东西招待人……”
小周有些委屈的说道。
是，他也拿了，但是这厂里但凡有点身份，有点地位的人，哪个不在库房里拿东西的？
这也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了，他还算是拿的少的呢。
“那现在厂里头还有多少东西。”
朱厂长也想起来了，自己隔三差五的还拿呢，再加上自从王正平来了以后，没怎么缺过东西，他也很久没有过问过库房还有多少东西了。
要是没这回事，他们拿他们的，王正平给补充着，倒也能平衡。
可这段时间的消耗确实大了点，这就收支有点不平衡了。
当然了，要是还能撑一段时间，朱厂长也不想回去找王正平，毕竟王正平刚刚可是没给他多少面子的。
“朱厂长，大概还有两百多块钱的东西……”
小周连忙说道。
“不对啊，怎么就这么点了！？这个月到底花出去多少？！”
朱厂长震惊了。
两百块钱的东西，放在个人头上，那当然是一笔了不得的数字，可放在这么大的厂子里，那就很不起眼了。
“朱厂长，这个都是有记录的，您这段时间也给我签了不少条子……再加上这段时间周副厂长也弄了几次接待任务……”
小周赶忙说道，这个可不能算在他头上。
他伸手也就是拿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朱厂长气的厉害，但是也没法说什么，老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守着食品厂这么一个香饽饽，还能让人家不伸手不成？！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朱厂长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很不得人心了，要是再在这上面计较，估摸着距离自己倒台也不会太久了。
再知道了这个情况，朱厂长自然不会抓着这个不放。
“这样啊……”
朱厂长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有些发愁的说道：“看这个情况，我还得去找王正平啊……”
“朱厂长，你是有啥事要找我？”
这时候，王正平正好出来了，没办法，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就在外面说话，王正平也算是耳聪目明了，哪怕不故意去听，也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本来他还想等这两个人说完以后再走的，结果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就转移到他头上了。
王正平也只好出来了。
这朱厂长想的倒是挺好的，想到库房里面没东西，就想着找他王正平……
开玩笑，我是你呼来喝去的人？
“正好，王厂长，刚刚走的有点急了，忘了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朱厂长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有些兴奋的看着王正平。
“你说。”
“你看你管着咱们厂的后勤这一块，我听说厂子里面东西是不多了吧现在？”
朱厂长脸上挂着笑。
“是不是太多了……”
王正平也点了点头，没等猪场了顺着这个话题说话，王正平就继续说道：“这玩意儿可怪不在我头上啊，这段时间我弄回来的东西，比以前都多多了，是厂子里面的这些领导用的太快了，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王正平的话，直接就把他堵死了。
毕竟王正平做的是没问题的，本职工作做的是极好，后勤部库房里的那些东西，几乎是他以一己之力拿回来的，压根没有什么其他采购员的事儿。
要是朱厂长还能因为这个再点他的问题，那王正平就真的没必要给他好脸色了。
对于怎么拒绝不合理的要求，王正平还是颇有心得的。
以前在红星轧钢厂的时候，李副厂长好多次也是这样贪得无厌，甚至谢主任，也明里暗里的说过王正平好几回，不还是被他给回绝了吗。
这种事儿是不能一直顺着说下去的，朱厂长一点儿都不了解，就是单纯的跟他王正平伸手要，他就算有再多的家底，也不可能供得起朱厂长。
“王厂长，咱们这儿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了吗？你也知道，咱们厂现在面临的问题有点多，正是需要你那些东西的时候……”
“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是没有你后勤部的大力支持，咱们厂子的运转可能就要出现些问题了……”
朱厂长夸大其词的说道，他还有几分的不适应，不适应这么跟王正平说话，他跟人说话都是说一不二的，哪有像现在这样哄骗着来。
“我们也肯定是希望咱们厂越来越好的，可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了，这一波波的东西，咱们厂里的这些领导压根就不当一回事，用起来一点感觉也没有……”
王正平也故作为难的摇摇头。
拒绝的同时，还点了点朱厂长，这段时间，其他领导用的还是比较少的，毕竟谁都知道朱厂长的大动作，这段时间他们拿的东西，估计连以前的一半也没有，主要大头还是朱厂长给消费了的。
“王厂长，困难只是暂时的，你这边就想不到方法克服克服了吗？”
这下子，朱厂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眉头彻底皱起来了。
他早就知道跟王正平商量这样的事儿是不太好商量得通的，可也没成想王正平这么不给面子，不光连事儿办不成，还明里暗里的嘲讽他这个大厂长，这就有点让朱厂长心理不平衡了。
你王正平也不想想，我才是这食品厂的大头！
这食品厂我只要还当一天大厂长，就是我说了算！
“这个，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说了，财务那边的余钱也没有多少了……”
王正平坚定的摇了摇头。
虽说现在的账本资金审查制度，并没有像后世那样严格，但厂子里面的钱也不是你想用多少就用多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都是有具体的划分的。
“钱这方面肯定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挪用一点货款也行……”
朱厂长倒是不觉得这个是个事儿。
毕竟，那些买设备的钱就是挪用出来的，上面可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的计划，可以说基本上都算是他自作主张来的。
后面最多有个头，但是事情成了，人家会给你请功，会有你的一份功劳，但是事情要失败了，就只能朱厂长出来顶锅了。
“我听说今年收成不错吧，怎么会连这点东西也收不上来？！”
朱厂长看着王正平继续说道。
“收成是不错，那也是粮食而已，我总不能拿棒子面来糊弄人吧，你要是真的觉得棒子面这些粮食也没问题，我明儿就给你拉回来两车，这玩意儿还是不缺的……”
王正平看着朱厂长。
“……”
朱厂长沉默了一下，随后马上摇摇头说道：“这个肯定是不行的……”
不要说是棒子面了，就是白面你拿出去送人，也是拿不出手的，做成糕点还差不多。
“这不就得了……”
王正平摇了摇头，说道：“这四九城建成这么久了，人口比以前多了不知道多少，不要说城里头了，就是金郊的一些野味，现在也都绝迹了，所以我能收不收得上来东西，不是看粮食收成好坏的，得看看人家有什么。”
“？是这样吗？”
朱厂长有些不解的看着一旁的小周。
“……应该差不多吧，不过我也没干过采购员，具体情况还真不知道……”
小周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这样吧，朱厂长，我也给你支个招，送东西不一定要送那些野货山珍，烟酒也是一样的，实在不行，现成的钱票，你看看谁乐意收……”
王正平开始出起馊主意来了。
“这玩意儿能靠谱吗？我敢送，别人敢收吗？”
朱厂长皱着眉头。
“试试呗，试试也掉不了两块肉……”
王正平当即笑着说道，说话的同时，眼睛还往一旁的小周身上瞅。
“……我明白了……”
朱厂长沉默了一下，马上点点头。
王正平的意思不要太明显了，这件事儿要是真的闹大了，完全可以把小周给扔出去当挡箭牌，就说自己不知道这个事，反正谁也拿不出证据……
“那就试试吧！”
朱厂长用力的点了点头。
王正平跟朱厂长说话，自然轮不到小周插嘴，他也不知道王正平跟朱厂长在打什么哑谜。
……
……
食品厂的气氛越来越发的紧张，可是王正平家里的日子确实过得越来越好，再加上又快是新的一年了，年味慢慢的已经出来了。
“诶，王正平，我听说你们食品厂今年效益不太行啊，你们的厂长是不是都被撸下去了？”
三大爷神神秘秘地坐在王正平的跟前。
“……”
王正平愣了一下，随后纳闷的看着三大爷：“您这从哪儿来的消息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事儿呢……”
“这还有谁告诉啊，都传开了，这事儿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这食品厂不行了，你也正好回去红星轧钢厂，万一你们厂现在就光下一个大厂长呢，到时候你也正好上……”
三大爷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还带着点安慰。
“……”
王正平直接被干沉默了，这谣言传的也太疯了吧。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没有手机和电脑，几个人人都是八卦，叫忠实的信徒。
而众所周知，八卦有一个特性就是失真，比如说隔壁胡同的小寡妇家丢了两个鸡蛋，转上两个院子，过上两天，保管传出来人家做鸡的消息了……
看着三大爷的这副样子，王正平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您确实是相差了，我们食品厂现在蒸蒸日上呢……”
“你也别给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想想怎么抱孙子的事儿吧……我瞧这于莉今儿一大早又气冲冲的走了，但是又跟你儿子吵架了？！”
王正平看着三大爷说道。
“害，不管他们……”
三大爷有些尴尬的摇摇头。
这下王正平就明白了，估摸着于莉是跟他这个公公吵的呀……
他就说嘛，三大爷这大儿子平时就唯唯诺诺的，哪有那个胆子跟于莉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