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找王正平想办法？”
朱厂长听到小周说的话以后，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摇摇头。
“他是从红星轧钢厂出来的没错，但现在红星轧钢厂那边估计也头疼这个事儿呢，这大环境不好，整个四九城，全国的专家都回去了，红星轧钢厂也是躲不过的……”
“再说了，红星轧钢厂人家是炼钢厂，咱们是食品厂，八竿子打不着，咱们的新设备自己都不会用，更别说红星轧钢厂了……”
朱厂长摇了摇头，有些纳闷儿，小周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
虽然同在四九城里面，但食品厂跟扎钢厂那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更别说这些新设备他们都没有见过了，红星轧钢厂那边就更不可能玩的转了。
“厂长，您这就想岔了，我也没说是找红星轧钢厂那边的技术员呀……”
小周却是兴奋地摇了摇头，解释说道：“就像您说的那样，红星轧钢厂比咱们厂子大多了，他们厂里面的技术人员和专家也都走完了，就算他们这些年没买新设备，那些旧的要是出个什么问题，他们也不一定能修得好，肯定也得找外面的专家来修，他们场比咱们大多了，肯定能想得到路子……”
“我的意思是，王正平王厂长，能不能回红星轧钢厂找一找这个路子，那咱们也认识认识他们找的专家……”
小周这几天因为这个事儿也发愁的厉害，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偏偏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刚刚要出门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
这次的事情，他们厂子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属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还是那个道理，既然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也不可能就他们食品厂一条，红星轧钢厂，这才叫大鱼呢！！
也就是自己这边没什么路子，不然早就去红星轧钢厂弄回来方法了。
他们食品厂是小了点，找不到肯教他们的专家，但红星轧钢厂这样的大门大户，肯定是没问题的。
“虽然说是这样，但是红星轧钢厂毕竟是钢厂，他们找的人能靠谱吗？”
朱厂长却是摇摇头，有些不太相信红星轧钢厂找的专家，能解决他们的事儿。
“厂长，您就信我一回，只要有这么一个路子，就是使钱有个使的地方啊……现在咱们就相当于是病急乱投医，见了谁都想撒点钱……”
小周有些着急的说道。
要是真的单凭他自己，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摸索出来呢，而且非得坏上两台机器不可。
“……”
朱厂长纠结了一下，看着小周的这一副样子，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他真像小周说的这样，他们现在纯粹就是病急乱投医，钱花出去不少，但成效到现在为止还没见着呢。
一点进度也看不到，是很让人丧气的。
朱厂长也知道，小周这段时间跑的地方不算少了，他实在没办法了，既然小周说出来这样的方法，他也会去尽量的尝试的。
……
……
“哦？朱厂长的意思是，让我回红星轧钢厂去问问人？问问他们是怎么解决厂子里的问题的？”
王正平有些意外的看着站在眼前的朱厂长。
他倒是没有想到，朱厂长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帮这个忙了，可是现在，他跟李副厂长那边也是打着冷战呢，跟朱厂长这边关系也不太好……
王正平自然不会回去问这个问题。
“王厂长，你看咱们厂现在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东西就在那儿摆着，但偏偏没什么人能用……我就想着你这边有什么合适的专家没有……”
朱厂长的表情调整的很好，三分苦涩，三分期待。
“新车间的情况我大概也了解，不过这个事儿确实没什么办法……”
王正平摇了摇头，解释说道：
“您不了解红星轧钢厂的情况，重新加钢厂那边是能用旧设备，肯定是用旧设备的，至少据我了解，那已经五年多没有买新东西了……”
“还有您说的坏了谁修，厂子里面养着好些工程师和高级工呢，他们摆弄机器的时间久了，出个啥问题都能了然于胸，哪用得着请老毛子的专家呀……”
王正平有些为难的看着朱厂长：“至少我在红星轧钢厂的那几年，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大问题，非得请老毛子的专家来解决……”
“不应该呀，据我了解，红星轧钢厂那边老毛子专家不少吧……”
朱厂长皱着眉头看着王正平，觉得王正平是不愿意帮他这个忙，心里面也怀疑王正平是不是要想更进一步呢，想把他这一个大厂长给拉下来。
“……”
王正平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朱厂长，心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不过不管朱厂长懂不懂，他都要解释一下。
王正平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继续说道：“朱厂长，你也知道，红星轧钢厂算是个挺大的厂子了，以前的那些设备自然是从老毛子那儿买回来的，这些专家也早就到了红星轧钢厂了，不过那些人你也知道，眼睛都能顶在头顶上，不要说教东西了，就是买了他们的机器出了点问题，他们都拖延的不给你修……”
“久而久之，红星轧钢厂也培养了自己的一批高级工，出了问题，确保有人能上手修了。”
“也正因为如此，红星轧钢厂的，甚至包括一些上级领导，都有点怕了老毛子那边的东西了，能不买新设备就尽量不买……你也知道大环境就是那样，就算是你不买新设备，你也不能把人赶走……”
“那些老毛子派过来的专家，红星轧钢厂基本就是白白花钱，让他们住着吃喝，压根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听到王正平解释的这么详细，朱厂长也总算是死心了。
他也想起来了，这还真不是王正平在搪塞他，以前食品厂也是有那边的专家的，只不过接待外宾的事儿都是由周副厂长处理的，他也不管这些。
但据他了解，王正平说的还真没错。
老毛子派过来的那些专家，本身肯定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把他们派过来，但脾气也一个比一个大，很少有人在跟他们相处过以后，还能继续伺候着他们的。
“您知道就好了，所以您要找红星轧钢厂的路子来弄咱们厂的这些机器，你实在是有些想多了……”
王正平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您要找红星轧钢厂的那些高级工，我倒是可以给你牵牵线……”
“这个倒是不用了……”
朱厂长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
老毛子的专家过不来，你红星轧钢厂的几个高级工能顶什么事儿？！
“也是，那些人让他们修一下红星轧钢厂的那些机器，基本上是十拿九稳，要让他们摆弄一个新设备，就有点难为人了……”
王正平也点了点头。
现在教育普及的并不是很大，现在国家最需要的，不是能玩儿多高精尖技术的人，而是缺大量能够操纵机器，摆弄机器的人。
而且不光是能操作，不光是能启动，还得能修。
不过各行各业现在都缺这样的人，有能力的自然也看不上他们这个小小的食品厂。
“朱厂长，您这边实在没办法了吗？你买机器的时候，人家就没给你两本操作手册，维修手册吗？”
王正平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新车间的设备和人都是猪床上一手操办的，王正平虽然觉得有点不太靠谱吧，但也没有去详细研究这个。
“有倒是有……不过路上都丢了……”
朱厂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买机器的路子并不是很靠谱，也不怎么合规，自然路上的风险就挺大，甚至朱厂长现在都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把手册放进来，朱厂长现在都有些觉得，这个事儿肯定是人为的，肯定是想后期再敲诈他们一笔的……
“这……”
王正平也有些无奈了。
这做事也太粗糙了，你要是买个粮食，人家没给你菜谱，那倒也没什么，随便摸索着煮熟了就能吃，反正也吃不死人。
可你这种高精尖的设备，操作手册和维修手册，甚至有时候比机器还要重要，没有这玩意儿你也敢接收？！
现在好了，东西是买回来了，不会用，你可咋整……
“王厂长，你这走南闯北的，认识的人多，你这边认识什么外国的专家吗？人家怎么着也比咱们懂得多吧，看能不能先过来给咱们的机器掌掌眼，说不定人家就见过这个型号的呢，万一能把这玩意儿启动了呢……”
朱厂长还是有些不死心的，看着王正平。
既然来王正平办公室一趟，肯定要把事情办个差不多的，找红星轧钢厂的路子是不太可能了，可找找王正平这边的路子，还是很可以的。
“……我打交道的人，都是搞这些基础物资的，吃喝方面的玩意儿，你让我找会摆弄高科技的人，尤其是还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这就没办法了。”
王正平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
开玩笑，别说王正平没有这方面的路子，不认识这方面的人了，就是有，也不能介绍给朱厂长啊……
现在这种关键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想着求稳呢，偏偏你想着往上爬……
这次事情的失利，说不定能让朱厂长消停下来，可要是让他成功了，那指不定多闹腾呢……
所以为了避免朱厂长再脑子一热，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儿，王正平还是决定让他吃一个瘪。
“朱厂长，您当了这么多年厂长了，认识的专家应该不少吧？这种事儿您找其他食品厂的厂长，也比在这儿找我好使啊。”
王正平也给朱厂长提着点子。
“这新设备咱们在四九城是头一套，咱们这边都摆弄不起来，别的地方就更不可能了……”
朱厂长摇摇头，这新设备可是他亲自跑的，周围的几个兄弟单位，他也挨个都跑遍了，不要说找会摆弄机器的人，就是见过这玩意儿的人都没有……
“其实机器现在已经能启动了，头上电运转的也正常，按道理应该是没问题了，就是不知道为啥放上去原料，生产不出来东西……”
听到这里，王正平直接摇摇头，这算什么差不多……
哪怕是坏家伙，你通上电，怎么着也有点反应。
你压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压根不知道怎么用，就敢往回拉东西，王正平也是佩服朱厂长的胆量。
“这个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对这些玩意儿也不了解……”
王正平干脆利落的摇摇头。
“成吧……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
朱厂长好像苍老了几岁一样。
……
……
门外头，小周正在外面焦急的等着，来回徘徊着。
“吱呀！”
门打开，朱厂长缓步走了出来，小周赶忙走上前去，问道：“朱厂长，王厂长那边怎么说？”
按照他对王正平的了解，如果王正平愿意帮忙，这个事儿会简单不少。
“王厂长这边也没办法……”
朱厂长难掩目中的失望。
“不应该呀……”
小周也愣住了，随即赶忙说道：“您给我说说，王厂长那边到底是怎么说。”
“阿巴阿巴……”
朱厂长大概的跟小周描述了一下自己跟王正平的交流。
“朱厂长，您这也太好骗了……”
听完之后，小周一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着？难道王正平是在糊弄我？”
朱厂长也有些生气了，生气的看着小周。
“那倒不至于，王厂长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我觉得他倒是没有骗你。可您也想一想，哪怕红星轧钢厂那边没有厉害的专家，但王正平手里的好东西不少……哪怕您从他手里弄出来点好东西，咱们以后找人，求人的时候也好开口啊……”
王正平最后几乎是明示了一句。
要知道这段时间，朱厂长这边支出的东西已经不少了，他们食品厂积攒的家底也确实不多了。
他想的就是王正平解决不了机器的问题，也得解决一下后勤的问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