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贼，终生为贼。老话说的虽然有点以偏概全，但是你想一想，如果别人知道你是贼，丢了东西不管你拿没拿都会怀疑你……”
李前进此刻仿佛付伟附体，越说越来劲。
宋小萍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冷冷的说：“我要活下去。”
李前进见宋晓萍开口心里高兴，趁热打铁问：“你是哪的人？是没有工作还是知青政策没落实？”
宋小萍对这个陌生男人的追问很抗拒，又沉默下来。
李前进见女人不愿说也没再追问，从她洗的发白的衣服和裤子上的两地补丁能看出她是个苦命人，还在为生存徘徊挣扎。
他从兜里掏出准备买东西的钱，球球蛋蛋的缩在一起大概有五十块钱。一张张捋平后递给宋晓萍，“钱不多，你拿着先度过这关吧。”
宋晓萍看着李前进递过来的钱愣了会，又看看他脸上的真诚笑容才缓缓接过钱轻声说：“谢谢！”
李前进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无论遇到什么事别轻易的放弃自己。”
宋晓萍点了点头。
“我回去了，再见！”
李前进感觉应该摆平这个女贼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要照顾李开山和春妮，兜里这些钱早晚改姓。
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再见。”宋晓萍低声回应他。
李前进回到卧铺位置，扭头看向车厢连接处，见那個女人还在望向他，便冲她点了点头。
宋晓萍扬了扬手回应他，转身快步向远处走去。
卧铺上两个小家伙还霸占着他媳妇，李开山坐在边座上和邻铺的一个老爷子聊起往昔的峥嵘岁月高兴。
李前进坐在铺上，拿起两个小家伙剩下的苹果啃着。
窗外的灯光在向后快速地跑。灯光之外的夜是一块一块的，一块一块地外后撤，唰，唰，唰，火车在黑夜里穿行，像贴着地面飞翔。
“小明，我们该回去了，不要打扰阿姨休息。”
“不，我就听阿姨讲故事。”小明固执的抱着春妮说。
春妮笑着摸了摸小明的头说：“我们讲完这个故事就跟妈妈回去好不好？”
小明乖巧的点头。
小明母亲莞尔一笑，这个臭小子是要抛弃她这个老妈？她坐了下来等着春妮讲完小人书上的故事。
微笑着和李前进打个招呼：“辛苦你爱人了。”
李前进的眼神在女人身上扫过，小波浪发型随意的垂在两肩，小巧白皙的五官组合在一起透着股书卷气。
修身的咖啡色灯芯绒棉外套，黑色筒裤黑色的棉皮鞋，绝对算得上当下潮流又时尚的女装。
他点了点头笑说：“没事，她喜欢孩子。”
小明母亲看向李前进说：“你爱人很幸福。”
李前进诧然，还碰到师门中人了？
“哦，何以见得？”
小明母亲说：“只有幸福的女人才会有这么平和、温柔的性格。”
“我就是一个卡车司机，每天东奔西跑的，倒是我爱人让我很幸福。”
李前进看着春妮感叹。
小明母亲一脸回忆说：“我小时候就想当一名卡车司机，像电影阿廖卡里的司机那样，一辆大卡车横穿野地，路边是浓绿的荒草或金黄的麦浪。
我坐在驾驶室里，穿一身粗劣的劳动布工装，风把头发吹乱，一路大声唱歌，把胳膊搭在车窗上，想去哪去哪。
饿了就在路边的随便什么小饭店吃，困了就在驾驶室里歪倒，睡到精神和力气重新回到身体里，抓着方向盘继续跑。
管他晴天阴天冬天夏天，我纵横四海去。世界上最快活的女人莫过如此。”
李前进大笑，这娘们做的文艺梦还挺清新脱俗。
“驾驶室里夏天像闷罐，冬天像块冰坨子，可没伱想象的那么美好。”
小明母亲捂嘴轻笑，说：“司机同志，你毁了一个小女孩美好的梦想。”
李前进说：“干一行厌一行，我这个粗人可是没从司机的职业生涯中体会到你说的那么美好。”
小明母亲说：“是啊，就像我在机关单位，大多时候是一张报纸一壶茶，别人眼里的清闲工作我却感觉像一潭死水，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李前进无语，人还真是不知足的东西，忙不不好，闲也不好。
“妈妈，阿姨给我讲完故事了。”小明走到母亲身边，又变成了乖孩子。
小玉依依不舍的和春妮告别，登上中铺。一直在铺上专注的看着图纸的男人冲春妮感激的一笑。
到了晚上关灯时间，李前进回到中铺，过道上路过的旅客让他睡不踏实。
他探出头看看下铺的春妮，见她也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顺着梯子下来，躺在春妮身边。
“前进哥，让人看见多难为情。”春妮躺在李前进怀里，心一下就安定下来。
“管别人干啥，我们舒服就行。”李前进搂着春妮轻声安慰。
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都安了心，很快就沉沉睡去。
最好的爱情，是灵魂伴侣，你是夏天的风，我就是为你沙沙作响的树，你是提笔的那一抹蓝，我就是呈现笔触的一寸纸……
这一夜上车、下车的旅客都没能吵醒两人。
清晨。
车厢里响起悠扬的音乐，早就醒了的旅客松了口气，不再蹑手蹑脚。
春妮醒过来，看着也睁开眼的李前进甜甜一笑，有前进哥在身边刀山火海都睡的香。
“阿姨，你醒了？”对面中铺的小玉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春妮。
春妮坐了起来，捋了捋杂乱的头发，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才松了一口气。“小玉，昨晚睡得好吗？”
“嗯。”小玉点头说：“阿姨，你也是和爸爸睡的吗？”
春妮瞬间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阿姨，我也睡醒了！”小明听见动静探出头来大喊。
“小明，早上好啊！”
他这一喊倒是为春妮解了围，她赶紧下了地，拿出梳子把头梳上。
拿着手巾去水池处洗了把脸，投湿了手巾。等她回来李前进正闭着眼坐在铺上。
“前进哥，擦擦脸。”
见李前进睁开眼，春妮轻轻的在他脸上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