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水立刻让李前进清醒，他接过春妮手里的毛巾擦脸。
春妮熟练的把他毛衣拽好，被子叠起来。
小玉也坐了起来，一头乱发像鸡窝一样蓬蓬着。
“爸爸，疼！”
一直在中铺看图纸的男人笨手笨脚的为女儿梳头。
“小玉下来，阿姨帮你吧。”春妮看不下眼伸出援手。
“太好啦阿姨！爸爸梳头好疼！”小玉灵活的从中铺下来。
男人尴尬的冲春妮笑笑。
春妮把小玉抱在怀里，轻轻的把头发一点点的梳开。还帮她梳个美美的小花辫。
小明咬着手指，又摸摸自己的头发红着眼圈跑回去问妈妈，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出长头发？
孩子的爱总是自私又单纯。
火车上的喇叭提示：下一站沈市。
要下车的人都开始收抬东西，乘务员一边打扫一边提乘客不要坐过站。
李开山收拾好东西就高兴的看着窗外景色，上次出门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悠扬的气笛鸣响，喇叭里传出沈市站到了，一直依偎在春妮怀里的小玉见她要走顿时不干了，抱着她脖子嚎啕大哭。
哭的春妮这心里都不得劲。
李前进站在卧铺中间和小玉爸爸闲聊了几句，小玉母亲在特殊时期选择和他离了婚，扔下襁褓中的小玉独自离去。
又是一个没妈的孩子，可怜。
火车到站，春妮在小玉撕心裂肺的哭闹中下了火车。李前进和两个孩子的父亲告别，能坐在邻铺也是很不容易的缘分。
随着人流出站，李志和吴学远远的就看见了他们，高兴的挥着手。
“你这个臭小子，一個老爷子一个孕妇，你怎么敢往外领？”
李志见面就拍打了侄子好几下。
李前进笑说：“人生就要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快回家吧！”李志挽着父亲和春妮的手臂说：“你们来的也是时候，我们刚搬进厂里分的三居室。”
李前进说：“行啊，鸟枪换炮！”
“你姑夫刚提的主管技术副厂长，不然想分到三居室，门都没有。”
“上车！”
吴学拉开一台绿色的吉普车门说。
“姑夫，当了厂长待遇就是不一样。”李前进调侃。
吴学矜持的一笑说：“副的。”
“没有副哪来的正。”李前进嘴上说的高兴，心里却在画魂，前世好像没听说姑夫当了副厂长。
殊不知吴学的变化正是来自他，要不是回县城看到了李前进的大房子，他现在已经调到更安逸的电管总局当技术工程师，而不是副厂长。
李前进这支蝴蝶扇动起来的旋风，正在越来越多的改变身边人的命运。
说笑着到了家里，三居室果然比筒子楼宽敞多了。
“爸，你住这屋，前进你和春妮住这屋。”李志高兴的领着他们参观自己的新家。
“好！”
李开山看到女儿女婿出息更高兴，“可惜，你妈没挺过来，不然一起过来得把她乐坏了。”
李志感伤，挎着父亲胳膊说：“爸，我妈的遗憾伱不能再有，这次过来一定要多住些日子，最好是过完年再走。”
李开山看向孙子，不知道他是什么章程，怎么安排？
李前进说：“你就安心在这住着，我和春妮去趟沪上看看老朋友，等我回来再接你回去。”
李志点着李前进额头训道：“给你野的，又跑沪上。春妮身体吃的消吗？单位那边没事啊？”
李前进说：“完全没问题，再不溜达一趟等孩子生下来再想出去就难了。”
“什么时候走，让你姑夫帮你订票？”
“订吧，就这几天的都行。”
李志点头，找机会她还是揪住李前进问问这次突然出行的原因，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糊弄鬼呢！
“我把杨军和李前卫送进拘留所了。”
“啊！为什么？”
李前进一脸嘲讽的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开始我就打算关他俩二十天算了，没想到他俩狗咬狗使这件事的性质变了。
李武和王桂芝找我和老爷子不成把目标对准了春妮，用心太歹毒，我就让他们尝尝自己酿恶果。”
李志轻叹，一家人走到了今天这副天地，“他们俩个能判刑吗？”
“必须得判！”李前进凶狠的说：“算计我可以忍，敢算计我老婆、孩子一丁点都不行！”
李志拍了拍侄子，这个受气包的翅膀硬了，可以展翅翱翔了。
李前进的举家出行大大出乎了李武一家，在他们的意识里还没有旅游的概念，这三口人怎么说走就走，家都不要了？
“儿媳妇怎么办？”王桂芝哭得双眼通红，“李前进这个混蛋一走，治安科那边马上就按投毒案把两人刑事拘留，等法院判完他们这辈子就毁了！”
葛红专揉揉一蹦一蹦疼的太阳穴，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前进砸完之后会选择溜之大吉。
见不到人你还能怎么办？
“我舅舅也托人办这件事，那个王善本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谁的面子也不给。”
“这个遭了瘟的李前进，咋不嘎崩一下瘟死，有他这个王八犊子家里就没好！”
王桂芝坐在炕上指天骂地。
“我早就让杨军去讨好李前进，现在他路子宽的很，别看我和方义走的近，一点不耽误他和李前进的关系，可他偏不听。”
葛红专厌恶的看了眼撇嘴的王桂芝说：“我估摸着他们一定去了沈市，你们马上往那边打电话求求小姑，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王桂芝像大神附体一样，在炕上蹦了起来，扬手就给了李武一巴掌，“听没听见，赶紧给你小妹打电话去，要不然咱家出了两个二劳改，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李武猛劲拽了拽头发，痛苦的说：“我不知道电话。”
“不知道问去啊！”王桂芝连拉带拽的把李武一脚踹出了门。
“我当初瞎了眼，怎么嫁了你这个窝囊废，干啥啥不行！”
李武也不敢吱声，闷着头去上大哥和三弟家打听。
葛红专怔怔的盯着棚顶，李前进的出走和治安科的动向联动，这就足以证明就是他在背后操纵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