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小餐车推进门，上边扣着四个圆乎乎的盖子。服务生的态度跟那个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师出同门，机械的念叨完菜名，留下餐具推车而去。
春妮看着端上来的牛排疑惑，七斤牛肉就换来这么一块黑乎乎的玩意，能好吃吗？
李前进见春妮还是一脸的意难平劝道：“不尝尝怎么知道不好吃呢？”
拿起刀叉教春妮怎么切肉怎么吃。
前世今生他也是头一回吃西餐，什么左刀右叉的也不管，怎么舒服怎么用。
倒是春妮用了几下就找到决窍，轻易的把牛排整齐的切开，放在李前进面前。
李前进吃了几块，打心眼里觉得还真不如牛肉炖柿子、牛肉烧土豆好吃。
倒了一小杯红酒给春妮，“尝尝，低度甜葡萄酒，一点劲都没有。”
春妮握着小心高脚杯，“电影里真由美拿的就是这种杯子，我都不敢用力，怕捏坏了。”
抿了一口葡萄酒眼睛一亮，“嗯，这个是酒，怎么甜丝丝的？”
“葡萄是甜的，葡萄酒自然也甜。”
春妮放下酒杯，迷醉的看眼脚下的城市。华灯初上，纵横交错的街道亮起了万家灯火。
仿佛一炉倾泻而出的钢水，在模具里蜿蜒盘旋。
“前进哥，我觉得自己好像在电影里一样，那时我还觉得里边情节离我很遥远，没想到转眼间我也登上了摩天大楼，吃西餐。”
李前进宠溺的揉揉春妮的头发笑说：“傻媳妇，时代在进步，以后电影里出现的那些慢慢的都会出现在我们身边，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春妮想象不出未来会是什么样。依偎在前进哥怀里，只知道这就是她的未来。
“那么大的房子租出去一年要多少钱？”
“两千五百块。”
“天啊，黄家这是扔了一只下金蛋的鸡啊！”
“有钱人的世界和我们是不样的。”
李前进也觉得够玄幻，好事来的太容易总让他心里没底。
第二天，李前进看着一身黑色羊绒套裙的黄娟走进来眼前一亮。
套裙不仅把她完美的身材显现出来，黑色还衬托出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早啊！”黄娟热情的打招呼：“春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春妮惊叹黄娟的美艳。同样的衣服就是穿到她身上也不会有这种惊心动魄的效果。
两个女人虚情假意的寒暄了几句，李前进看着尴尬，赶紧领着黄娟走了。
又是挤在三轮出租车里，李前进发现黄娟身上的味道多了股枙子花的清香。像条丝线般牵扯着他的嗅觉。
黄娟说：“今天的事就交给我来就行，你只负责拿钱，看见什么都不要感到惊讶。”
李前进点头，不干活只拿钱可是好事。何况他也不会外语和沪上语言。
德国驻沪上办事处，经过简单的登记和检查进到里边，一栋米黄色的三层小楼。
一個梳着小辫子的男人夸张的叫了一声，“黄师妹，你今天简直太迷人了！”
黄娟打掉他要伸过来的手说：“别忘了你在哪，得用中国的规矩。”
“前进，这是我父亲的学生潘达。”黄娟又介绍，“这是我朋友李前进。”
潘达上下打量一下穿着普通的李前进，又看了看黄娟，一双探询的眼睛试图在两人中间发现点什么。
“你好！”
“你好！”
黄娟接着说：“我家的那套房子是他所有，租金什么的我来谈。”
潘达有些犹豫，看了眼土里土气的李前进小声和黄娟说着什么。
黄娟点头，“价钱就是咱们之前谈的价格。”
潘达一个劲的摇头，“不行，那是给你的，换个人可不会有那么高。”
“我和他是一样的。”黄娟挽住李前进的胳膊态度很坚决。
潘达的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震惊的说：“黄师妹，这是……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三年了。”黄娟说：“我们插队时好上的。怎么，不行吗？”
潘达愣了下，挤出一丝笑说：“行，就按你说的办，先签五年吧。”
黄娟得意的冲李前进一笑，挽着他的胳膊说：“走，签合同去。”
李前进跟着潘达进了他的办公室，拿出准备好的合同看了看，合同写得很正规，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标注的很清楚。
直到他看到租金时才明白，为什么黄娟一再提醒他不要大惊小怪。房租明明只给二千五，而合同上却写的是七千五。
他想也没想的就签字，就是潘达能填上一百万也是人家能耐，跟他没关系，再说坑的又是德国人的钱。
李前进拎着一万二千五百块钱走出办事处，用手颠了颠十几捆钱，一不小心就成了万元户呢？
“黄娟，这应该是你的钱啊！”
黄娟还挎着他的胳膊，像是没出戏一样笑嘻嘻的说：“什么伱的我的，那么客气？”
“哎，醒醒！”李前进往回拽了拽手臂，“别再演了，没人看。”
黄娟轻叹，“我明天的飞机，能欢送我吗？”
“这么快？”李前进惊讶的说：“怎么欢送？”
“一切准备都做好了，审核一过我父亲马上就想去那边和家人团聚。”黄娟紧紧搂着他的胳膊说：“能陪我吃顿饭吗？”
“可以。”李前进答应。就为了手上沉甸甸的钞票他也不好拒绝。
黄娟拦下一辆三轮，一直驶进一个弄堂里。
几个聚在一起引煤球炉的大妈和黄娟打着招呼，一句句吴侬软语李前进一个字都没听懂。
跟着她打开门进屋，一楼像是小杂物间，摆放着许多箱子和桌椅。直接上到二楼，雪白的墙面粉色的碎花墙围，满满的少女风。
屋子里一个屏风把房间分隔成两部分，卧室和客厅。
“我们吃什么？”李前进看了看房间也没有厨房啊。
黄娟微微一笑，打开一个柜门从里面拿出几个纸包，“白斩鸡、城隍庙的五香豆、牛肉干，功德林的素鸭，还有茅台。”
“嗬！准备的还挺齐全，都是下酒菜。”李前进笑说：“我记得你好像从来没喝过酒。”
“我那时身边群狼环伺，哪敢喝酒。”黄娟笑说：“我爸爸打小就用筷子沾白酒喂我，绝对算得上老酒客。”
李前进小心翼翼的说：“行，今天喝点意思一下，不能耽误明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