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欣从浴室出来，踢踢嗒嗒的惊醒了静静拥抱在一起的李前进和春妮。
春妮一吐舌头笑说：“我出去了，不然梦欣姐又要和你吵。”
李前进亲了她一口说：“去吧，看她明天就走的份上就不气她了。”
春妮走出书房，蒋梦欣拉著春妮抱怨，“你们俩个好像长到一起似的。”
春妮钻进被窝，靠在蒋梦欣肩头说：“梦欣姐，等你找到爱人就知道了，怎么呆在一起也不腻。闻著他身上的汽油味、烟味觉得好闻，别人身上的烟味就受不了。”
蒋梦欣拧了下春妮的鼻子说：“你可要小心点，别让人把你的前进哥给拐跑了。”
春妮摇头，“不会的，沪上的黄娟长的有气质、漂亮还特别有钱，能把前进哥带到美国，那么好的条件他都没变心，我不觉得这个小县城里的女人，还有谁能打动他。”
蒋梦欣惊讶，还有这么个女人？顿时来了兴趣，开启刨根问底模式。
春妮知道的也有限，何况有些事她还没说。蒋梦欣所知也有限。
第二天，李前进到单位开工，第一单工作是送蒋老师去火车站。
“阿姨的车在后面跟著呢。”
蒋梦欣看了眼倒车镜，无奈的笑了笑，“前进，你信命运吗？”
李前进点头，“我信，怎么突然想到那了？”
“我不信。”蒋梦欣揉了揉太阳穴说：我觉得命运可能就是一个被疯狂的母亲主宰的家庭，我说她会成为我揹负一生的命运也不为过。”
李前进羡慕蒋梦欣有个妈关心。“哪有那么沉重，阿姨虽然霸道点，可她必竟是爱你的。”
“你不知道她的关心有多么沉重，从小到大我必须按照她意志做事。
她从不知道，她不能给我一座玫瑰园，她那种压迫似的爱让我觉得就是一座原子弹弹坑，是你把我从那个深不见底的坑里拉出来，还将它改建成了玫瑰园。”
李前进真不知道，舞台上光鲜亮丽生活中身世显赫的蒋老师，也有不如意的事情。
“说说你和黄娟的事呗。”上一秒还是忧郁少女的蒋梦欣一拧头就化身八卦记者，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像频闪灯般晃的他目眩神迷。
李前进专心的驾驶目视前方，坚决抵制美人计：“春妮不都告诉你了吗？”
“哼，春妮那么单纯能知道多少？”
“我们天天在一起，她都知道。”
“真的？”
“当然。”
“你不想去美国？”
“不想，我现在活的很舒服，去那寄人篱下干嘛？”
“人家可是富家千金，财貌双全。”
“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世上美好的东西，从来没办法长久。”
蒋梦欣轻叹，“你理智的根本不像一个年轻人，像个饱经沧桑看破世情的中年人。”
李前进笑说：“我度过青春期就老了，就像有的人二十多岁就死了，六十多岁才埋一样。”
蒋梦欣听得心尖一颤，想起了他不幸的童年，跟他一比自己好像没资格抱怨，她最厌倦的亲情李前进想要还没有呢。
“可怜的娃！”她心疼的摸了摸李前进的头发说。
李前进抗议：“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随便摸的。”
嘴上说的皮，心里却有个小人举著牌子高喊，大姐，你妈就在旁边呢，你不怕我怕！
蒋梦欣怒问：“那女人的唇能不能随便亲？”
李前进尴尬的一笑，“那只是个意外。”
蒋梦欣扬手打了李前进一拳，“是不是打算不认账？”
李前进笑而不答，这事真不能乱说。
蒋梦欣又生气的来了一套组合拳，嗔怒的说：“那可是我的初吻，你得负责！”
“梦欣姐，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李前进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小轿车心里发毛。
蒋梦欣哼了一声，她又能让李前进怎么负责？只是一想到马上离别撒娇而已。
“我还没想好呢，等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李前进暗暗松口气，在这白色恐怖之下还敢有非份之想，老阿姨的眼神杀可不是浪得虚名。
火车站高大的欧式钟楼就在眼前，李前进提醒道：“梦欣姐，万事小心。”
蒋梦欣点头，张开手臂俏丽一笑说：“来个分别的拥抱吧！”
李前进扫了眼消失的小轿车，张开手臂轻转抱了下蒋梦欣，“一路顺风！”
蒋梦欣用力拍了拍李前进的背，厚厚的棉衣发出扑扑的沉闷声。她的头重重的顶在他肩膀上，哽咽著说：“前进，山河远阔，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李前进长长的吐出口气，双臂用力抱了下她，轻声说：“梦欣姐，对不起……”
蒋梦欣抬起头轻轻在李前进唇上点了下，“欠我的还清了。”
说完拎著包下了车，她从李前进身后的玻璃看见父亲的那辆小轿车里爸妈已经下来了。
李前进对著蒋梦欣的背影挥手，我们只有一次擦肩的契机，给了彼此欢喜，然后又要背道而驰。
他望著蒋部长夫妇拥著女儿往候车室走去，未到门口又从里面迎出来一群人，簇拥著她走进去。
蒋梦欣走在门口时转过身冲李前进卡车方向挥了挥手，离得远了她也只能看见那辆蓝色的卡车。
李前进看到了蒋梦欣挥手，他笑著回应，蒋梦欣同样也看不见他了。
他不喜欢离别，可他最近接连送走了两个在他生命中，留下浓重一笔的女人。
卡车行驶在回家的公路上，路两边的旷野苍白一片。几只乌鸦挥著翅膀在雪地里刨著吃食。
到了冬天，色彩艳丽的鸟儿，都扑扇著翅膀南飞了，乌鸦却仍在北方的雪野中挺立著。
它那粗哑的叫声，带著满腔的幽怨，有人间的色彩，不像黄鹂、燕子，虽然叫得好听，但太像天上的声音了，总觉得无限遥远。
回到运输公司，虽说今天上班也没什么活。所有人都懒洋洋的聚在聊天打屁，喝茶水打扑克，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下午，大家都拍拍屁股回家了，不出正月这个年不算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