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林小豆在爸妈欣慰又伤心的目光中踏上了去京城的火车,在那里她与老师汇合,飞往日本。
李前进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和她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开。
这两天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做的事也都做了,分离一下让两人忘了所有,甚至让李前进想不明白他们从哪里结束,又从哪里开始的。
或许她离开的时间越长,她就在他心里越重。
出了火车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寒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
李前仰起头,雪片在空中缓缓地打转,扑到他冰冷的脸上,凉丝丝的。
他呢喃:“小豆,一路顺风!”
那么远的地方,他除了在金函前为她默默祝福又能做什么?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初一初二满街走。
过了小年,火热的年味漂荡的四处都是。
还有更火热的是方义的传闻,这位年轻的县委办主任成了人们街头巷尾的热议。
李前进每天都在不遗余力的为他宣传,每一个他接触的三教九流都知道了这件事:“告诉你个事,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咱们的方主任……”
三天后,就有人跟他说:“前进,跟你说个事,自己知道就拉倒,县委办方主任耍流氓出事了……”
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憔悴。
而且这时的人们对桃色新闻的热衷到了狂热的程度,特别是跟这位前途无量的青年干部有关。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故事的模版,都很受普罗大众喜欢,一种是草根向上逆袭的喜剧,另一种是英雄一路向下的悲剧。
......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啪”的一声,丁小丽狠狠的一记耳光扇在方义的脸上。
丁义达和儿子丁小磊满脸铁青的坐在一边。
“方义,你执意要调到县城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丁小丽不解气,扬手又是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今天爸丢了个大脸,所有人都知道他亲手提拨的女婿是个流氓!”
方义脑袋瓜子嗡嗡直响,他捂著脸,无精打彩的垂著头。
他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柔弱的女人身上。
这件事情发酵之迅猛让他想象不到。林小豆那诡异的笑容,丁小丽愤怒的咆哮,丁义达铁青的脸和小舅子那鄙视的眼神,像一个个铁锤,砸得他晕头转向。
“晓丽我发誓,我绝不是因为她去的,她和上次打我的那个人他们是男女朋友,她是为了他陷害我。”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不凑上去她怎么陷害你,真是笑话!”
丁晓磊冷笑著说:“现在正是爸的关键时刻,本来就不占优势,这下彻底完了,杜伯伯都打来电话训了爸一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方义“扑通”一声跪在丁义达脚下哭诉:“爸,对不起,我错了。那个女人不在国内了,她临走时故意要陷害报复我。”
丁义达抬起腿,狠狠的给方义来个窝心脚,“你个废物,太让我失望啦!你给我滚出去!”
“爸,再给我一次机会。”方义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丁义达的腿苦苦哀求:“爸,求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丁义达一脚就把方义踹个跟头
“赶紧给我滚蛋......像你这种废物只会给我们丁家丢人现眼。”
丁晓磊抓住趴在地上的方义往外拽。
“小磊放手,她是你姐夫。”丁夫人面色平静的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丁晓磊嚷嚷:“妈,这种废物留在丁家早晚把我们都连累啦!”
“放手!”丁夫人冷哼了声,走到丁义达身边说:“老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给方义安排个闲职避避风头。”
丁晓磊对母亲的话不敢不听,不甘心的松开了方义,“这种人你管他干嘛?”
丁夫人瞪了他一眼,走到方义跟前,俯视著他冷冷的说:“方义,下不为例!”
方义痛哭流涕的磕头如捣蒜,“谢谢妈,我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丁母看著爬在地上的方义脸上的神色意味难明:“你和小丽上楼吧,好好哄哄她,哪个女人听到这种讯息都会受不了。”
“知道了妈,我肯定会哄好小丽的。”方义又走到冷著脸的丁晓丽身边哀求。
丁晓丽冷著脸转身上楼,方义奴才一样小步跟在后面不停的解释。
丁义达扫了眼上楼的两人平静的问:“为什么?”
丁夫人说:“小丽双侧输卵管堵塞,基本上没有可能做母亲了。”
丁义达眉头一皱说:“怎么会这样?去京城的医院看过吗?”
“看过了,是先天的。”
“唉……怪不得他们结婚一年多都没动静,看在小丽的面子上就饶他一回。”
“小地方的人就是没有格局,稍微有点权力就忘乎所以。”
丁夫人轻视的看了眼楼上,说:“怎么说?”
丁义达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刚抽了几口的烟伸进烟灰缸捻了一圈,“杜书记之前一直还在为我争取,这件事闹大后李书记都提了一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丁夫人说:“李清岩定了?”
“基本上已成定局。”丁义达苦笑:“有没有方义这事我的希望也不大,他不过是个诱因而已。”
“那有没有机会往上再挪一步?”丁夫人叹了口气,这次上不去,以后的机会更加渺茫。
丁义达说:“外调。”
丁夫人摇了摇头,“可惜你多年的经营。
”我不走有人上不来啊!”
“蒋家。”
丁义达拍了拍媳妇的肩膀说:“准备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