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车在单位混了一会，李前进抄著袖往回走，下午的街上人明显少了许多，该买的年货都差不多备齐了，各单位这时候也基本都放假了。
前边一个推著木轮板车的人还艰难的在雪地上走著。车上是几块废铁和几沓破报纸。
李前进知道前方的人是拾荒者，他们大多是外她人或无家可归的单身汉，捡到些能卖的破烂送到废品站谋生。
他看著这个寒风中孤独的背影感同身受，前世的自己也是这么孤独。
板车走著走著为了躲避一辆疾驶的卡车闪到路边，一下陷到雪窝里。没膝盖深的积雪陷进去想出来真心不容易。
李前进赶紧上前帮忙，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板车拽出来。
拉车人往上推了推帽子说：“谢谢你！”
李前进也往上推了推狗皮帽子，“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惊讶的看著对方。
这人不是别人，是李前进在火车上遇到的女贼，宋晓萍。
“你怎么在这？”
宋晓萍看到李前进高兴，她不好意思说是听到李前进说话才鬼使神差来的这个地方，况且师父的临终留言和这里也能对上。“我一个人也无家可归，遇木则下。”
李前进一想榆林还真是木多，随口问：“还做那个吗？”
宋晓萍摇头，“我听你的，离开了那几个女人没再偷东西，我现在捡破烂，能养活自己。”
李前进听了心里高兴，一个知错能改的人值得救赎。
“那你住哪？”
宋晓萍说：“城隍庙。”
李前进眉头一皱，那里是拾荒者的聚集地，一个女人住在那让他一下产生了很多联想。
“那里都是男人，你住那方便吗？”
宋晓萍不知道有什么不方便，那里可以遮风挡雨还挺好的，“我自己住在一个角落里，很方便。”
李前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推起板车说：“走，我送你回去。”
有些事他必须要亲眼验证才知道值不值得。
“嗯。”宋晓萍点头。也跟著用力推车。
李前进推著车不禁对宋晓萍的力气暗赞，他推这架板车都费劲，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推那么远。
两人到了城隍庙，灰扑扑的瓦房满是时代的沧桑与颓败。房顶上白雪皑皑，几棵枯草倔强的在雪里伸出了头。
门窗上横七竖八的钉著几块木板，空当处糊著单薄的报纸，被寒风抽得啪啪直响。
推开庙门，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角落里几个穿著破烂棉袄的男人不满的看向李前进，对他把寒风带进来小声的嘟嘟囔囔。
待看见后面的宋晓萍都低下了头，继续缩在棉袄里发呆。
李前进看著正对门的一排排泄物干呕了几下，他捂著鼻子说：“怎么不去外面屙屎？”
宋晓萍很自然的说：“他们用这些东西引来野狗，吃完再往那屙。”
李前进扑哧一笑，回圈再利用一点不糟践。
走到最里边的角落，这里倒还算干净。一个底下铺著木板，中间铺著干草、泡沫，上面又是一层木板的铺盖。
一块塑胶布包裹的被褥叠在床头。
宋晓萍麻利的开启铺盖，几块布拼在一起的褥子虽然寒酸但是很干净。她看著李前进说：“你坐。”
李前进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坐下说：“都是汽油，对不住了。”
宋晓萍见李前进的举动抿嘴一笑，“我这里也不干净。”
“还可以。”李前进看了眼远处的几个拾荒者说：“他们不骚扰你？”
宋晓萍愣了一下，思考了下骚扰的具体意思说：“我刚来的头一天他们中的个男人想要过来跟我睡觉，被我划了两刀，从此他们就老实了。”
李前进听著她语气好奇怪，打量著她问：“你敢动刀？”
这时只听哗啦一声，他们头顶的一张糊窗报纸被风鼓开飘了下来。
一道白光忽然闪现，报纸在空中无声的分成两片，翩然落下。
李前进两只眼睛瞪的老大，这是传说中的刀法吗？
“你会武术？”
“这是子母鸳鸯刀。”宋晓萍一翻手，露出手心中一把木柄短刀，再一按又一把刀出现。“我不知道什么是武术，这套刀法我学了十几年。”
李前进本想在单位食堂给她找个活安顿下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也算一桩功德。
但是他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你还会什么武术？”
“短打。”
“什么意思？”
宋晓萍想了想说：“你打我一拳。”
李前进轻轻挥拳打向宋晓萍。
宋晓萍顺著他的拳头侧身屈肘，肘尖直接顶在他肋骨上，“这一肘打在这能让人立刻就躺下。”
李前进胆寒，好狠辣，上来就奔人软肋。
宋晓萍接著说：“短打就是利用肘、指尖、膝把人打倒。”
“好厉害！”李前进没想到还碰到一个高手，怪不得人家敢独闯江湖。
“能告诉我你是哪的人，在哪学的艺吗？”
宋晓萍说：“我是一个弃儿，刚出生被扔到长白山的大荒岭上，我师父打柴时无意中发现了我。
他把我带回大默寺那年他已经八十岁。师父一直养育我到十八岁时他圆寂了。
寺里就剩我一个人无法生活我便下了山。到了山下才知道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户口、介绍信，我没有只能四处流浪，饿的没办法就去工厂食堂偷吃的。
遇见你那次是我认识了几个女人，她们给我吃的，穿的，还教我怎么去偷东西。
我第一次想下手就被你看出来了，结果第二次又遇见了你，你给了我那么多钱还劝我不要偷东西，我觉得你说得对就离开那几个女人，到这里拾荒。”
李前进对宋晓萍感同身受，两人的身世差不多，都挺可怜。
“跟著我走吧，以后在我家生活，我给你发工资。供你吃供你住。”
宋晓萍看了李前进一眼，说：“能吃饱吗？”
李前进笑了：“不仅吃的饱，还吃的好！”
“吃的饱就行。”宋晓萍咧嘴一笑说：“那我干什么活？”
李前进说：“跟我学组装电视，最主要的是用你的身手保护我家人和家里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