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看著被王桂芝坐在屁股底下的韭菜心疼，本打算捡起来洗洗，这下可好，一屁股给坐烂了还吃个屁！
在屋里喝闷酒的李武也跑过来，抱著王桂芝要把她拉起来，“起来吧，地上多凉。”
王桂芝扬手就给了李武一巴掌，愤怒的嚎叫：“你干什么呢才死过来，小军和我都要让人家贬低死啦！”
李全在一边接话说：“二哥，根本没那事，我们就说红专这孩子出息，二嫂就……”
“别提那个破鞋，她……”
王桂芝回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李武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旁看热闹的李大娘眼睛一亮，这里面还真有故事！
李三婶的表情从惊愕到讥笑，“我们可不知道你家里的事，说者无心吗，呵呵呵呵……”
“我们家什么事都没有，”王桂芝看著李大娘和李全俩口子脸上表情，心态彻底崩了，也不用李武拽，自己爬起来就往外走。
李武一声不吭的拿起两人棉袄、棉帽子就走。
“老二，你们这是咋地了？”李文一直陪著李开山，不明白咋回事。
李武没吱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大娘跟著进来，把刚才的事讲述了一遍，重点提了提李武骂葛红专的事。
翘起的嘴角证明她对那些阵亡的韭菜已经不伤心了。
李全俩口子进来又说了一遍，笑呵呵的把事说到葛红专身上。
兴灾乐祸的神情不要太明显。
国人对于不是自己的东西，或者将不为自己所有的东西，总要破坏了才快活的。他们可以笑看陌生人的飞黄腾达，但是不能忍受身边的人强过自己。
李前进的被排挤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从一个囚犯忽然之间翻身逆袭，有好工作，住大房子还娶了漂亮老婆。
凭啥好事都让你占了？
李开山听著大儿媳和三儿媳那绘声绘色的讲述眉头紧锁，老二家里这点烂事越来越乱。
本来就不好吃的饭菜更是味同嚼蜡。
都不上班，饭点也改成了两顿饭，看著在一边陪他说话的儿子和孙子，厨房里忙乎的儿媳，想回去的话又怎么说的出口？
李文随意问了句，“爸，你平时吃的好吗？”
“能好吗？”李全在一边插话说：“一个农村媳妇会做啥，估计也就会做做贴饼子啥的。”
李开山瞥了儿子一眼，喝了口茶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含糊的说：“嗯，还行。”
李全接著说：“那些农村亲戚没事就上家里来，连吃带拿的才烦心呢，李前进挣的那点钱可不一定能填上那个大坑。”
李开山在心里暗暗佩服孙子嘴严实，把连桥弄到城里，都干到派出所所长了，愣是没几个人知道。
孙子不说他也不说，老三说他就哼哈点头答应。人老了装聋作哑的本事不用学，自然就会了。
“老大，你去看看老二，一年到头就吃这一顿团圆饭，能过来吃一口还是过来吧。”
李文站起来说：“行，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李全从兜里掏出盒大前门递给李开山一根，“爸，这个烟好抽，就是贵点，四毛五一盒还要票。”
李开山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中华放桌上说：“我平时抽这个，也不知道多少钱一盒？”
“爸你平时抽中华？”李全拿过烟盒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平时抽大前门轻易都不敢掏出来散烟，自己老爹也太奢侈了！
李开山点著一根说：“我听他们说这烟贵，也没去供销问过。都是你侄媳妇去买的。”
“他一个村姑还知道买……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李全无语，自己家可是两人上班，也舍不得抽中华啊！“爸，你一个月劳保多少钱啊？”
李开山说：“我就那几十块钱呗，没奖金也没加班费和补助，死工资。”
李全把自己的大前门收起来，拿过中华点著一根说：“是好抽，一盒中华八毛八，还不经常有。”
李开山惊讶，他还真没想到中华烟这么贵，“虽说比我以前抽的羚羊好抽，可也不便宜。春妮碰见供销社有就给包圆，最多一次买了十多条呢。这才勉强供得上我们俩个抽。”
李全想象著十几条红通通的中华摆在面前会是怎样的壮观景象！
“爸，你们的日子都过得这么好了吗？”
李开山看了眼李全说：“别人我不知道，邻居和那些老同事没一个有我吃得好，穿的好，用得好。”
在一边默默拿起桌上中华抽的李建斌和李建设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换成他们绝对没那个条件给老爷子抽中华，就是有条件那么大岁数抽点卷烟就行了，好烟留给他们在外装门面多实用！
李全酸溜溜的说：“李前进这小子是不是动车上的货了，不然他哪来那么多钱？”
李开山也曾那么想过，孙子不屑的说那是最笨最低阶的做法，他才不会那么干呢。
况且一大堆先进奖状也不是白给的。
“前进可是市交通系统的模范标兵，要是那么干的话还能评给他吗？”
李全一听心里更不舒服，他可是连县里的都没得过。自己这个前浪被后浪狠狠的拍在沙滩上。
他尴尬的笑笑说：“是啊，现在评先进的方式挺好，我们那是都是排资论辈，等轮到我时又改了。”
李建斌说：“三叔，我们厂没改，还是那是老资格和有关系的能评上先进。”
“我们交通系统和你们不一样。”
李全白了侄子一眼，这小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李建设抽著中华一阵灰心，一个月三十多块工资，上交三十之后就剩几块钱零花。
自己爷爷那么大岁数平时都抽中华，自己连八分的葡萄抽著都废劲。
一盒烟就搅动起了几人的心绪。
李武俩口子被李文找了回来，王桂芝红肿的眼睛和李武脸上的指印都在告诉大家，两人回家没轻打。
李开山轻叹，找了这么个悍妇还能有好日子过？
……
“哥，这是什么？”宋晓萍懵懂的看著一竹筐的烟花爆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