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端起茶杯猛灌一口,接着骂骂咧咧道:“更可气的是,为了多要点补偿款,他们干的那些事儿,听着就让人火冒三丈。把一些山旮旯里早都废弃、毫无用处的土地全给占了,还在自家院里盖了好多所谓的‘新房子’。那哪能叫房子啊,根本就不能住人,纯粹就是搭个架子,随便垒上几块砖,糊弄谁呢!这些村民,可别瞧着表面淳朴善良,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可精着呢!”
说完,胡大江把目光转向张军,示意他也说说。张军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对华长利说道:“胡书记说的这件事,确实是这么个情况。拆迁这事儿,大方向上能把控好,不出大差错就行了。小问题、小矛盾,哪个地方都避免不了。
华镇长您日理万机,也犯不着事事都亲力亲为,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妥妥当当,这根本就不现实。有些时候,适当放宽些要求,大家都轻松,工作推进也更顺利。”华长利以往对张军这个主抓农业的副镇长,实在是没多少好感。在他心里,张军不过是个普通乡镇干部,水平也就那样,没什么出彩之处。可经过几次打交道,他的想法有了180度大转弯。张军30多岁就当上镇副镇长,主管着一大摊子事务,在乡镇这个小天地里,确实算得上是精英。而最近这段时间,张军的表现更是完全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
究其原因,华长利觉得是利益让张军突然开窍了。先是张军一门心思把自己的妹子介绍给他,那热情劲儿让华长利心里直犯嘀咕;紧接着,张军像是突然发了财,连夜购置了好几栋房子。不用说,肯定是从这次拆迁款补偿里捞到了不少好处。腰包鼓了,张军整个人都像被注入了活力,思维越发活跃,行为举止间都透着股得意劲儿。而且,张军明显站在了胡大江的立场上,处处为他说话,这也让华长利心里明白,这里面的利益牵扯怕是不简单。
此刻,华长利面对着众多和自己立场对立的人,心里纵有不满,也不好发作,只能一个劲地点头笑着,那笑容里满是无奈和应付。恰在这时,一大桌子生猛的海鲜被端了上来,新鲜肥美的螃蟹、活蹦乱跳的虾,还有几瓶当地特产的小烧白酒,酒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胡大江满脸堆笑,热情地拿起酒杯,率先给华长利倒上酒,说道:“华镇长,华老弟,我可知道你的酒量,那在咱们这儿可是出了名的好。这次咱们可得敞开了喝,不醉不休啊!”
说着,胡大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接着叹口气道:“你看,咱们这么好的村子马上就要拆迁了,我这个村支部书记,将来都不知道能干啥。说起这些,我心里对你既有感谢,可又有点想法,哈哈哈。”胡大江边说边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却让华长利听着心里直发毛 ,这顿饭局,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时,马长天也满脸堆笑地举杯,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讨好交织的神情,说道:“华镇长,论工作能力,我们可远远比不上您呐。您一出手就搞来了那么一大笔钱,这可是我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大能耐。”他微微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但是真正落到我们村拆迁上的钱可不算多哟。就像刚才您也看到了,很多村民都不满意。他们倒不是对你们镇里有意见,主要是对我们这些村里的领导不满意。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呀?上头有你们镇里的政策,下面又有村民的挤压和不满,我们这是两头受气,夹缝里求生存呐。”说完,他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哎,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胡书记提议喝酒,那咱就先喝酒。”
华长利听着马长天这番话,心里明镜似的,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也举杯说道:“好。”说罢,他一仰头,先把这杯酒干了。众人见状,也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华长利此刻心里想着事,并不想在这酒桌上做出什么出彩的表现,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平静,让人瞧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就在这时,李辉军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盈盈的表情,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别样的意味。她娇声说道:“华镇长,当姐姐的给你倒杯酒,你不会反对吧?这杯酒你可得喝下去。”说着,她眼神里满是笑意,“首先呢,华镇长的大名如雷贯耳,我还没见到您人,就早听说了您的厉害,对您的赞扬之声,简直就跟这海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她轻轻掩嘴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再一个,听说华镇长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红颜知己呢,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妹子啊?”说完,便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却让周围的气氛多了几分暧昧。
华长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回应道:“李老板这么漂亮,妹子肯定也差不了。如果合适,当然我也不拒绝呀。”这话一出,周围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张军站在一旁,听到这话,不禁瞥了华长利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有怀疑,也有不满。可华长利就当没看见,神色自若地端起酒杯。
这时,李慧娟拿着酒杯,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华长利的面前。她的身子有意无意地紧紧靠着华长利的腰部,那亲密的姿态让旁人都微微一愣。李慧娟媚眼如丝,娇声道:“那我可就先喝了。”说罢,仰头一口就把酒干了,酒杯放下时,还不忘用眼神瞟了瞟华长利,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不言而喻的信号,这酒桌上的氛围,也因为她的举动,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接着又有几个人满脸笑意、热情洋溢地主动端着酒杯朝华长利走去。他们或是夸赞华长利的工作能力,或是表达对他的敬仰之情,华长利面对这些敬酒的人,一一应承,神色自若,毫不推辞,每一杯酒都爽快地喝下,尽显豪迈。然而,在这热闹的酒桌上,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走向张军,邀他共饮。
张军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就像打翻了调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很不是滋味。他下意识地抬眼看着胡大江,想要从他那里寻得一丝安慰或者支持,忽然发现胡大江向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张军瞬间就明白了,今天这场饭局,分明是河东村的这几个领导要给华长利下套。他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站在华长利的立场上,尽管之前还想着要把妹子介绍给他。
就在张军刚要举杯打破这略显尴尬的局面时,华长利突然开口说道:“张镇长,在这桌里,咱俩可是一个办公室的,你可不能胳膊肘子往外拐。”华长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张军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你说的对,那就这样,我替你挡一个。”他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和华长利十分亲近的样子。
这时胡大江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你们两个都是镇里的领导,我们是村里的人。我们离开这个位置就啥也不是,你们离开你们的位置,还有公家养着,说起来你们也不容易呀,这就是不公平。”他摆了摆手,像是要挥去这些不愉快的想法,“咱不说这个了,今天既然到我们这河东村来,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也许今天这就是最后在这里喝的一场酒喽。李老板。”
听到胡大江的呼唤,李慧娟扭动着腰肢,一扭一扭地又走了过来,声音娇柔地问道:“胡书记又有什么吩咐?”胡大江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说道:“这几年你在河东村也赚了点钱了,以后这里可就不归我管喽,整个村子也都不存在了。这些还要仰赖于我们的华镇长给我们河东村做出的贡献呐,这个时候咱也要抱住华镇长的大腿,以后还要让华镇长赏我们一口饭吃呢。华镇长将来就是这片工业园区的主要领导,我们将来是不是也可以靠着工业园区赏口饭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华长利的反应 ,似乎在等待着华长利的承诺。李慧娟自然对胡大江话里的深意心知肚明。河东村一旦建设成工业园区,对她而言,那可是商机无限,未来财源必将滚滚而来。而华长利在整个铁岭镇的地位如日中天,胡大江让她去求华长利赏口饭吃,说白了就是要紧紧攀上华长利这条“大腿”。
她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娇嗔的神色,声音软糯地说道:“华镇长,小女子在这儿做买卖也好多年了,对这片土地还真是舍不得走。下一步这里要建设工业园区,说不定又会掀起另一波商机呢。我要是还想留下来继续发展,华镇长以后可得多多担待、多多扶持啊。这杯酒,可是我这个小老板对华镇长高攀的酒,华镇长您可千万不要拒绝呀。”说着,她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华长利 ,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
这时,胡大江满脸堆笑,动作麻利地要打开另外一瓶酒,准备给华长利的酒杯倒满。华长利的注意力都在与李慧娟交谈上,并未察觉到胡大江倒酒时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自然地拿过这杯酒,神色自信地说道:“李老板的生意做得这么风生水起,不管是河东村在还是不在,你的生意肯定都差不了。将来建设工业园区,这里的工人和管理者数量比现在的河东村村民还多,消费能力也会比以前更高,所以你这个山海情农家院必然会迎来新一波商机,这是毋庸置疑的。这方面要是有什么问题,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肯定能帮你解决。”
李慧娟笑盈盈的,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承诺,她的动作有些亲昵地拿起华长利的手,就把酒杯递在华长利的嘴边,娇声说道:“那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了。”
实际上,在这酒桌上,除了华长利被蒙在鼓里,其他人都知道,就在胡大江给华长利倒酒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偷偷做了手脚。
酒酣耳热之际,胡大江满脸笑意,转头对米莉说道:“米秘书啊,你瞧今天华镇长这状态,怕是回不去了。你一个小姑娘陪在这儿,总归是不太方便。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安心回去休息吧。”
米莉一听,当即柳眉轻皱,不假思索地回应道:“那可不行,我必须要陪在华镇长身边。您看,华镇长看来又喝多了,我得照顾着。”
胡大江脸上依旧挂着笑,可语气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你这小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呢?难不成我们这儿还缺照顾人的人?你回去吧,留在这里,你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又不能喝酒。我们这些大男人啊,就喜欢趁着兴头多喝几杯,你在这儿反而放不开。”
张军坐在一旁,早已将胡大江话里的深意领会得透彻。他也跟着劝道:“米莉啊,你还是回去吧。你留在这里干啥呢,坐在这儿也不自在。再说了,华镇长旁边还有我们呢,他要是有什么事,还有我照应着。”
面对胡大江、马长天、张军这几个人连番劝说,米莉纵使满心不情愿,却也毫无办法。此时,华长利也带着几分醉意,笑盈盈地对她说:“我没事,你尽管回去,不用担心我。”
米莉环顾四周,见众人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再坚持也无济于事。
胡大江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候,无奈之下,她只能一步三回头,缓缓坐上了胡大江的车,看着车子渐行渐远,离开了这个热闹又让她不安的地方 ,而车内的她满心担忧,不知道留下的华长利将会面临什么。华长利心里门儿清,胡大江、马长天,还有张军这些人,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的心思,就像摆在明面上一样。他们憋着坏呢,一心想拿到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好拿捏住他。可华长利脑子清醒得很,只是面上装出几分醉意,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说道:“胡书记、马村长、张军老兄,你们这可太不够意思了,这不是合伙逼我、害我嘛!你们一股脑儿都要跟我喝酒,这不是存心要把我灌倒吗?我喝高了,可怎么走啊,又不能开车,你们呀,真的太不够意思了!”华长利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脑袋,像是真被酒劲儿冲昏了头脑。
胡大江哪里能看穿华长利使的这点心眼儿,还以为他真醉得迷糊了,赶忙满脸堆笑地解释:“华镇长,长利老弟,你看看这是啥地方?咱这山海情可不单单是能吃饭,还能住宿呢,晚上还有精彩的节目表演,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长利啊,当大哥的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个村支部书记我早就干腻歪了,可郑镇长他死活不让我走啊。这回好了,总算是熬到头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呀!这杯我先干为敬,你喝不喝,自己看着办!”说完,胡大江一仰头,一口把自己杯中的酒干了个底朝天,那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些许下来,他也顾不上擦。
华长利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现在这酒可是被掺了东西的,这要是喝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他也不想当场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正想着对策呢,忽然,他像是手不听使唤了似的,“啪嗒”一下,酒杯掉落在地上,酒水溅得到处都是。华长利立马装出一副慌乱的样子,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来我是真喝多了,连杯子都拿不稳了,这酒我还是不喝吧。”
胡大江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伸手拿过华长利手里的那瓶酒,就要给他倒酒。华长利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挡了一下,然后从自己身边拿起另一瓶酒,笑着说道:“胡书记,这样吧,我喝这个,那瓶酒你喝。怎么样,公平吧?我喝这一瓶,你喝那些,那些加起来可没一瓶吧?”华长利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胡大江的眼睛,那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看似醉意朦胧,实则暗藏防备,他倒要看看胡大江接下来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房间里酒气弥漫,气氛热烈又透着几分诡异。就在这时,李慧娟带着一个身姿绰约的小妹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这小妹宛如春日里最鲜嫩的花蕊,嫩得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沁出一汪水来。她穿着大胆,胸前那丰满的曲线几乎暴露了大半,盈盈一握的小腰更是惹人注目,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华长利瞧见这阵仗,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小丫头来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