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想要你彻底成为一个人，一个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甚至愿意与他的弟子结合，生儿育女的一個人。”
徐信毫无顾忌的出卖了夫子，他本就不同意夫子的谋划，现在自然是毫无顾忌的和盘托出。
这些事情，就算他现在不说，天女自己也会意识到。
昊天的天算，理论上能够算尽这个世界的一切，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一直瞒过她的。
“你又有什么目的！”
天女再度开口。
她的天算能够算尽昊天世界的一切，包括夫子的选择，其实也在她的天算之中，但有两个人，是她的天算都会出错的存在，那就是宁缺和徐信，两个来自世外的穿越者。
宁缺这世上第一个穿越者出现的时候，昊天那原本圆满的天算，就出现了漏洞，这才给了夫子算计她的机会。
而眼前的徐信，作为“变数”来说，比宁缺更为隐蔽，威胁也是更大。
“昊天与道门始祖赌徒，曾经有过一场赌局。而你若是无法做好自己的本分，道门有资格重开赌局。”
徐信向着天女坦诚目的，双眼与天女的一双美眸对视，二者的目光交触，谁都没有移开的迹象。
“你不会成功的。”
天女这样说道。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发生了变化，透明至没有任何杂质的眼底，闪耀着真正的星辉，而每粒星辉都是一个独立的神国，都是由令人心醉的世界本原构成的，有一种被时间赋予的永恒美感。
无论世界如何变化，这些都是那般肃穆、永恒不灭。
“你也是我的信徒，可愿改变那叛逆的想法，来为我行事？”
天女凝视着徐信，说道：“我可以赐你永生。”
“真正的永生。”
天女的这话说出口时，她那一双美眸中的某个神国在变化，由规则构成的完美线条，变幻出无数的光影。
徐信可以确定，昊天是认真的，他若是答应下来，确实是会被昊天赐予永恒的神国，那就是永生的机会。
“人间有一句古话，叫事在人为。”
“还有一句古话，叫做人定胜天。”
徐信笑了，笑得非常灿烂，而他的话语也让天女微微蹙眉。
“你拒绝我的好意？”
天女的情绪有那么一些波动。
“我当然是选择答应。”
徐信微微躬身一礼，说道：“现在的您，还是一个合格的神祇，我自然是您最忠实的信徒。昊天之下，裁决神座之上的大神官。”
天女的眉梢蹙的更深，她从徐信的话语中，感受不到一点真诚，这就是人类的虚伪吗？
但此时此刻，徐信能够对她回归神国有所帮助，所以她选择了接受。
“您现在要去哪儿？前去杀掉宁缺，抹去他的痕迹，让夫子的谋划彻底失败。”
徐信给出了最为合理的建议，天女的眉却再次蹙了起来，她知道徐信的建议是正确的，只要杀了宁缺，把人间的这段历史抹灭了，夫子的谋划便是告破，但她……似乎不愿意。
天女沉默了很短暂的片刻时光，便不再去想那件事情，抬头看向徐信，说道：“我们先去找两个人，想要消磨他留在人间的痕迹，需要更多的人。”
天女没有选择最省力的方法，而是准备用一劳永逸的方法，先难后易，先消磨掉夫子在人间的所有痕迹，磨灭掉这一段历史，然后再去处理宁缺这个与她“为敌”的穿越者。
“酒徒和屠夫是吗！”
“我知道他们的位置，我们便直接去吧！”
徐信像是最为忠实的仆人，不去反驳天女的意见，只是执行命令的时候，有那么一些大胆，直接牵上天女柔嫩润滑的小手，无数花瓣飞舞，将他们两人包裹，荡漾出虚空波动。
天女的眉梢似乎就没松开过，徐信的行为让她发自心底的不悦，她自己就有空间法则，何须这人来传送？另外她还觉得肚子有些饿，想要先吃点东西。
但作为天之化身的天女，她是不应该有这些情绪和欲望的。
另外，徐信的本命花瓣，是她感兴趣的世外力量，所以她没有反对徐信的行为。
这是一座小镇，很小很普通，只有一条窄街，街畔的民宅老旧而简陋，集市里弥漫着烂菜叶和鸡屎的味道，如果仔细闻去，还能闻到咸鱼特有的臭味。
街东头的肉铺，是镇上唯一的一家，逢着大集的时候，往往会很热闹，今天却冷清的连苍蝇都觉得无趣起来。
今天生意虽然不好，屠夫的心情却不错，他反正也不指望这个肉铺过活，这时候正在斫去年冬天薰好的腊排骨，准备呆会煮了下酒。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看着走进肉铺的一男一女，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眼神一凝。
屠夫连忙低头，举起锋利而沉重的肉刀，准备继续斫肉。
徐信走了过去，拍拍屠夫的肩膀，说道：“别装了，你的事犯了！”
“铛！”
屠夫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就像是生了重病的老人，壮实的胸膛里不停响起拉风箱的声音，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猛然斩下的一刀落在他的手指上，却是发出金铁交碰之声。
喀喇一声，近半人高的砧板上出现一道裂缝，被生生砍开。砧板下方溅出无数阵年的油脂和木渣，徐信连忙嫌弃的避开这些东西。
屠夫的斩肉刀落下，刀势去而无尽，不仅是肉案断成两截，地上也出现了一极极深的裂缝，幽暗至极的裂缝根本看不到多深，只隐隐能听到有潺潺的地下流水声传来。
屠夫的手指上，斩肉刀卡着的地方，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他的修为其实很高，接近了七境不朽，但上一次永夜的失败让他没了胆气，就是有再高的修为，也只是一块烂肉。不要说和徐信放对，剑圣柳白来就能弄死这个家伙。
“腊排骨是不是太荤腥了……”
酒徒从肉铺外走了进来，当他看到铺子里的情况，看到那道刀锋，看到像见了鬼一样的屠夫，声音戛然而止。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只手已经落在他的肩膀上，那是另外一个徐信。
酒徒的境界不比屠夫更强，但他领悟了两个六境的境界，无距亦无量，已经领悟了昊天世界里最高级的时间和空间规则，对付起来要更麻烦，但现在他逃不掉了。
“他的酒不错。”
徐信取过酒徒的酒壶丢给天女，天女洁白如玉的手掌接过酒壶，开始饮酒，有些酒水洒在青色的衣襟上，然后她便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