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小镇的肉铺当中,酒徒和屠夫,两个世上年纪最大的强者,脸色无比的苍白,身躯颤颤巍巍,呼吸急促沉重,却又不敢发出更多的声音。
他们的眼神里满是震惊的神情,因为他们无法理解自已看到的一切,不明白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肉铺里安静无声,酒徒渐渐平静下来,至少神情变得正常了些,声音沙哑恭敬问道:“敢请教您是谁?您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天女略微一愣,对她来说,后两个问题不是问题,第一個问题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她沉默,想了会儿时间。
“这位乃是昊天在人间化身的天女阁下。”
天女还在思索,徐信却先一步发声开口,正想着逃跑的酒徒只感觉肩膀上的手掌一紧,当下便是焉了。
他无距亦无量,动念便是能疾奔数日不停,境界着实高深莫测,但他在被天女吓到的时候,被徐信抓住了肩膀,那他就根本逃不掉了。
“我就是天女,来自神国,自然也就是要回归神国。”
天女最终没有说自己叫桑桑,认可了天女这个称呼,而她来自神国,自然也就是要回归神国,才算一切圆满。
酒徒和屠夫完成了最后的确认,不甘与惊恐渐渐平息,变成脸上数万年的皱纹堆出的苦涩笑容。
酒徒恭敬说道:“听闻您已回到神国,没想到还在人间。”
桑桑说道:“有些事情需要做完,你们可愿为我做事。”
酒徒和屠夫脸上皱纹更深了,但不过一会儿,他们又是放心下来,因为昊天给予了他们与徐信一般的承诺。
“你准备离开了?”
天女看向徐信,清声道:“即将开启的那一场大战,并不是我的意志。”
“但那是昊天神教的号召,无数信仰昊天的国度共同的意志,同时这也对您有好处,不是吗!”
徐信和天女对话中的战争,便是已经在酝酿的举世伐唐之战,这一战势在必行,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转移。
漫长的岁月以来,唐国因为夫子的存在而特殊,成为天下霸主。
但是现在,夫子登天化月,唐国没了靠山,既然保持着先前那种特殊,自然是让很多人都不愿意,昔年积蓄的恩怨自然爆发,在道门的意志下,在昊天神教的号召下,便就有了举世伐唐。
这段时间,她和徐信一直待在一起,她在尝试将徐信纳入天算,而徐信似乎也在谋划着什么。
此时此刻,她忽然不想继续下去,就顺势让他离开。
天女凝视着徐信,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徐信的身影化为花瓣消散在原地,酒徒和屠夫默默对视,眼底都有着忌惮之色。
他们都是超越五境的强者,但面对这个小辈,却似乎根本就打不了。
……
南海深处的一个无名岛上,白色的沙滩上,有一根短木棒,棒身有一半已经被掩埋在沙子中。
看上去是很普通的木棒,实际上很不普通。
因为主人离开了人间,所以它才会被遗留在这里,显得很普通。
一个青衣道人浑身血迹斑斑,出现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他小心的盯着木棒,眼中透着忌惮。
青衣道人自然就是知守观的观主陈某,夫子升天之前的木棒,终究没能要了他的命,只是让他非常的狼狈,伤势非常重。
“轰!”
忽然间一道光芒从天而降,漫天花瓣飞舞之中,一道身影降临到了此地,那自然就是徐信。
青衣道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徐信,摊开手掌伸向碧蓝的大海。
海面上飞来一剑,落在他的手中。
观主的衣物虽然还有破损,身形也有些狼狈,但有一剑在手,自有一股无敌的意气风发。
“观主,掌教有令,邀请您参与举世伐唐之战。”
徐信的手中随意取出一份旨意,这自然不是熊初墨的命令,但确实是以昊天神教掌教的名义发布,得到所有信徒的认可。
观主看着徐信,冷声道:“掌教的命令?是你这位裁决大神官的命令吧!”
“这重要吗!”
徐信只是平淡的回道:“难道,观主准备抗令。还是说,因为你的儿子是书院弟子,所以观主准备帮助书院,当道门的叛徒。”
“举世伐唐之事,我不反对,但谁为主次,却是要分个清楚。而且,明字卷天书,你也该交出来了。”
观主说话之间,手中道剑便是刺向了徐信。
这一剑,纯粹至极,强大至极。
没有力量,只有道。
道剑挟着他浸淫一生的剑道。
虚空顿时出现一道清晰的剑痕,漫天的桃花飞舞,徐信的身影顿时炸开,接着又是化为无数仙葩,绽放出一个又一个徐信。
徐信出了一拳,挟带着磅礴的天地元气,与观主的剑冲撞到了一起。
“轰!”
南海之上飓浪滔天,这个小岛却并未被疯涨的海潮淹没,无数奇异的境界力量向着一个个徐信淹没而去。
人间修行为五境,越过那道最高的门槛,是无数人梦想却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
无数年来,修行界确认越过五境的人寥若星辰,其中任何一种境界,都已然是传说甚至是神话,比如天启境界。
然而观主只在挥手卷袖间,便是施展出佛宗之寂灭、书院之无距、魔宗之天魔等多种五境之上的神话境界,而且显得那般的随意轻松。
观主展现出来的层次,已经超出了西陵教典以及诸多修行典籍记载的范畴,超出了修行者最放肆想象的上缘,甚至显得那般的不真实。
“十多年前,我曾上岸,亲手把卫光明打落凡尘,除了他的光明神座之位。”
观主的声音响彻南海,他继续说道:“今日你若是仍要继续违逆道门的意志,那我便只能也将你打落凡尘,除了你的裁决神座之位。”
“观主,你莫非以为,自已天下无敌了?”
“轲疯子死了,夫子走了。”
观主抬头望向天空,平淡的说道:“我陈某便就只好天下无敌了。”
他回答这个问题时的情绪很平静,很沉稳,所以显得特别理所当然,仿佛在说谁家的菜做的最好吃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