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说话啊，老将军您偷偷告诉朕，您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籍，别藏着掖着，跟朕讲讲，朕绝对不会亏待您的，嗯？”
“……”
看着眼前一脸好奇的年轻人，这一刻，拢共跟朱伟光本尊没见过几次面的秦良玉麻了瓜。
这可让老身怎么说？
难道说陛下不是您麾下的明军战斗力不行，而是您麾下大军内部赏罚不均。
导致底层的士兵因为得不到赏钱而避战厌战，将校因为麾下无兵可用而怯战惧战？
沉默片刻，这位被历史铭记的老将军最终还是没敢实话实说。
“回禀陛下，臣麾下的白杆军之所以能打，其实是因为穷。”
“噗——！”
正抿着酒等答案的朱伟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雷的不轻，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全喷了出来。
好在反应及时避开了餐桌，没将嘴里的酒喷在饭菜上。
“咳咳，咳，失礼了失礼了，那啥，老将军您继续，您继续！朕听着。”
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捂着嘴偷笑的小年轻，自己都感觉有些扯淡的秦良玉硬着头皮很违心的低眉顺眼了起来。
“实不相瞒，臣出自石柱，那里除了人命，可以说什么都缺，盐巴，粮食，衣物等等。
一些人受不了，就会在把自己当做货物卖出去，或卖给当地的头人，或在货郎进山时卖给货郎。
实在卖不出去，又不想在那里活受罪的，就会自己找个地方跳崖。
所以对于那里的人而言，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能让他们过上不再忍饥挨饿的日子，其它什么都不重要，也不在乎。”
“这样啊……”
朱伟光有些感慨的收敛了脸上的揶揄。
不知怎的，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那穷困潦倒的当年。
眼神朦胧间，脸上涌起了一抹唏嘘。
“其实在朕看来，老将军麾下的白杆军之所以强，其实并不是因为穷，或者不单单因为穷。”
“？”
正伤感自己当年的秦良玉一愣，有些不明就里的正准备询问，却被眼中含着莫名光芒的朱伟光笑着打断。
“老将军莫不是忘了，朕的大明也穷啊，远的不说，就说朕自己吧。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朕现在穷的连件像样的衮服都穿不起，你瞅瞅，朕现在穿的都是洗的发白的乞儿服……”
说着，朱伟光撩起了衣摆。
然后，他面前下意识低头观察的大明诸将们，包括另一桌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的虎大威等人沉默了。
不仅仅他们，光幕之外看直播的朱元璋等人也沉默了。
因为随着朱伟光撩开他的衣摆，显现出来的是一条洗的发白，上下打满补丁的衮服，以及一双磨得后脚跟都没了的明黄色御靴。
“……就这，还是朕今天特意换的最好的一件，平时都被朕压在箱子底舍不得穿。
还有这靴子，除了大朝大典时穿穿外，其他时候朕都是以布鞋代替的。
所以，穷不是他们能征善战的唯一理由，真正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您出生入死的，是他们在您身上看到了希望。”
“？”
秦良玉一愣，光幕之外的诸天帝王将相一呆。
“希，希望？”
“是的，希望，他们在老将军您的身上看到了活下去，让日子变得更好的希望。
所以，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您，父亲死了儿子上，哥哥死了弟弟上，前仆后继，不死不休。
可能这一点他们自己都没发觉，但事实就是如此，您觉得呢？”
秦良玉彻底愣住了。
不仅是他，一旁的卢象升、虎大威，甚至就连光幕之外的诸天帝王将相都被朱伟光说的愣在了原地。
希……望？
这一刻，一个他们从来没有关心，甚至没有想过的概念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并逐渐在心中凝聚。
“……秦老将军，诸位，实不相瞒，朕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你们给朕参考参考看能不能行得通。
你们说，如果，朕是说如果啊。
如果朕下令，在现在原有的军制基础上，另外增设一种新的杀敌赏格。
这个赏格只针对异族，不对内。
比如杀建奴、蒙孽等异族一人者，分田五亩，银十两，并终身免赋。
杀五人者，分田三十亩，银五十两，并恩荫一子入当地官学保学五年，并废除其全家直系血亲的户籍。
也就是父母、妻妾、子女三类人的户籍限制，将他们恢复自由身，并全家终身免赋。
杀十人者，分田五十亩，银百两，恩荫所有子女入当地官学保学十年，并废除全家户籍，恢复自由身，全家终身免赋。
并将朝廷征收的税也一并免除，不再征收，但这一条仅限于他们全家自己。
而若一人杀敌超过十人的，除了以上所有奖励外，额外增设养老银。
顾名思义，就是退伍后此人也会在每月领到最少不低于五两的晌银，直至其死亡。
如果此人在从军中不幸阵亡，这笔养老银则提升至十两，并自动转给他的孩子，如果没有孩子，就转给他的妻、妾。
如果没有妻、妾，就转给他的母亲，直至替他代领的那一位直系血亲死亡。
但仅限一人，不能孩子死了妻子继承，妻子死了母亲继承，只能指定一个人继承，如果这个人也死了，那么就自动终结。
此外，他杀敌得来的所有奖励都会自动延续给他的直系血亲家人，不会直接消亡。
另外，伤残者、阵亡家属遗孤若愿意，可入大明皇庄做力所能及之事。
在皇庄所得，只需上交内宫五成，剩余其它系数归本人所有，直至死亡，且抚恤银照旧。
若不愿在皇庄做事，则除了以上应得的奖励外，伤残者退役时、亲属阵亡时，额外再追加一百两抚恤银，这个属于一次性。
老将军您说在不考虑粮饷负担的前提下，单从军事角度出发，朕这方法能否提升大明边军的战斗力？”
瞬间，秦良玉惊了。
不仅是她，孙承宗、卢象升、以及隔壁桌的杨国柱等人都是一脸惊愕的抬头看着朱伟光。
其中蒙人出身的虎大威与猛如虎更是直接跳了起来，“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果真让俺们脱离军籍，还给俺们养娃送终？”
“是啊是啊陛下，您真的要给俺们养娃送终？”
“……”
屮，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