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谕：皇太极，你也算是个人物，自裁吧，同为一国之主，朕给你个体面。”
半个时辰后，岛上那片曾被光头大汉们屠戮的村落中，一处横七竖八堆满残肢断臂的破落小院内。
披头散发，全身上下满是烧疤，看着就像从火里烤了个半熟然后又扔进水里泡了半天的皇太极气喘吁吁的杵着刀站在十几名光头大汉中间。
而在他四周庭院内外，卢象升、俞咨皋等人带着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得密不透风，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残忍与贪婪。
“皇太极，话不过三，本督再说一百年，也是最后一遍，陛下口谕，命你自裁，你已是穷途末路，莫要自误！”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冷喝，被围在中间，眼神犹如困兽的皇太极渐渐沉默了下来。
死死的盯着他前方与他冷眼对峙的卢象升，良久，慢慢提刀推开了他面前神情绝望又无措的十几名残存亲军。
“当日朕路过宣府时，就觉得你是个人物，本来朕是想联合杨嗣昌找机会除掉你的。
可惜，天不助我。
现在，朕败亡在即，尔可敢与朕一战？”
瞬间，卢象升笑了。
笑的一脸鄙夷。
“冥顽不灵，亲军何在！”
“在！”
“给本督杀了他！”
“喏！”
“主子爷小心！”
“卢象升！朱由检！！你们没嬴，你们没赢！嬴我的不是你们，朕不服，朕不服啊！！”
噗噗噗——噗呲！
“主子爷！！！”
“全军所有，搜尽方圆百里，找出所有遗漏东虏，一个不留！”
“喏！”
…
崇祯十三年五月十三日夜半，率军扮做明军试图南逃出海的后金汗王皇太极于汉城西南部一处近海群岛中，与率军封江游曳巡航的大明东军总督卢象升、北洋舰队总督俞咨皋意外相遇
随后，双方就地展开厮杀。
最终经过半个时辰的缠斗，以皇太极为首的数千余后金精锐及其家眷子嗣被诛杀殆尽。
皇太极本人也在海岛附近一村落中突围时战死。
死前左乳中一刀，后腰中一刀，左右大腿各中一刀，仍死战不退。
最后卢象升亲自出手，先一刀砍中其左脑，而后又一刀砍中其右胆，最终面门一刀将其砍死。
其麾下随战的亲军副都统固山怕其遗体遭明军践踏，扑在其尸体上背中二十四刀而亡。
随后，两人的尸体残块被明军扔入尸堆中焚之，皇太极本人的脑袋则被硝制成匣快马送往大明。
五月十五日，皇太极被乱刀分尸的消息传开，辽朝震动，各地反清朝民愈发激烈的同时，驻守各地的满蒙族人也开始大规模弃城北逃。
一些蒙满人甚至在恐惧下开始自相残杀，试图以彼此的脑袋为筹码向入主汉城的明军投降效忠。
而在辽朝北地平安道、咸镜道奉皇太极之命据守的阿巴泰（努尔哈赤第七子）与阿拜（努尔哈赤第三子）更是直接弃城逃遁赫图阿拉。
五月二十日，成功斩首皇太极并进驻辽朝汉城的卢象升誓师北上。
在黄海道开城一代被卢象升麾下右都督虎大威与降将尚可喜截住的后金三万大军得知消息，不攻自溃。
率军假冒皇太极北逃的鳌拜被溃军乱刀砍死，随其一起北逃的皇太极五子爱新觉罗·硕塞在鳌拜死后，被乱军裹挟投降虎大威。
二十三日，卢象升率军赶到，押硕塞询问后金各旗降将与尚可喜是否为皇太极之子。
诸将均予以否认，言称其假冒。
二十五日，硕塞以假冒皇太极之子罪被卢象升处死。
随后，卢象升率军北上入辽，并于六月一日率军抵达婆猪江畔（后世鸭绿江）以南义州城。
并连下镇江堡、险山堡，兵锋直指距离两地百里外的定辽右卫。
…
崇祯十三年六月三日，大明辽东定辽右卫，凤凰城。
此时，距离大明北军总督孙承宗被围困在凤凰城已经半月有余。
而在这短短半月时间内，以孙承宗、耿仲明、史可法、布尔哈图、祖大寿等人为首的各路明军与以孔有德、豪格、巴布泰、代善等人为首的各路清军双方围绕凤凰城展开了惨烈的攻坚战，城内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整个凤凰城四门更是已经系数被炮火打烂，作为厮杀忠心的凤凰城更是三度易主。
原本被围在最中心的孙承宗、耿仲明等人已经在孔有德、豪格等人周而复始的围攻中被压缩在城内一角与其人展开巷战。
外面赶来营救的史可法、布尔哈图、祖大寿等各路援军则在巴布泰、代善等后金军悍不畏死的阻击下。
于凤凰城以西的哨子河一代展开以人换人的阻击战，双方的将士就像两扇决堤的洪水，在哨子河两岸惨烈对撞，。
彼此的尸体将整个哨子河填满，后来的将士甚至直接踩着堆积在河道中的残肢断臂在河面上趟水厮杀，整个哨子河一片狼藉，惨烈程度堪比两年前的京城保卫战，甚至犹有过之。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越来越多的明军从辽东各地奔赴支援赶来，尤其是驻守于广宁五卫的北军右都督阎应元带着麾下二十万新编练的辽东新军从广宁后卫赶到海州卫。
其先锋大将李定国率军四万以极快的速度南下扑来后，死守于哨子河东岸与史可法等人厮杀的代善等人开始出现颓势。
此时，凤凰城东门城垣上半倒塌的重楼内。
“……大人，东城、南城已经沦陷，北城也快守不住了，趁着现在还有人，突围吧！”
“是啊老督师，走吧，陛下也让您伺机突围，您为何还要死守不退呢！”
“是啊大人，如今圣皇在位，仙人佐助，大明中兴已经指日可待，没必要留在这里跟贼奴死磕，走吧大人！”
看着前方楼门外那立在将台上随风飘荡，但只剩下半面，且往下不住流淌血水的血红色将旗，赤着上身，双手柱刀挺腰端坐在石块上让随军医匠拔除腿上所中长箭的孙承宗沉默良久，淡淡开口。
“各军伤亡如何。”
他面前，披头散发，脸上被一条半尺长的刀疤斜着上下贯穿整张脸，并且还不停往外渗血的尤世禄欲言又止半天，最终重重一叹。
“回督师问，目前家兄尤世威麾下还有万余，夏总兵麾下有七千余人，王总兵麾下有九千余人。
耿参将麾下有五千余人，加上末将麾下的七千余人，总计约四万左右，余者非伤即死，无法估算。”
“祖大寿他们呢？”
“半日前有哨骑来报，目前正在哨子河与代善等人血战，另外，阎应元阎都督也在半日前遣来军报。
其麾下先锋大将李定国、刘文秀、罗汝才、刘国能四人已经各率一万精骑分四路冲破连山关进入连山关以西的草河堡地界。
预计两日内即可从草河顺流而下抵达北门，请我们做好突围接应的准备。”
孙承宗眼神闪了闪，不置可否的接续道：“哨子河的伤亡如何？”
他面前拐着弯劝突围的尤世禄一愣，顿了顿，低头闷声道：“哨河堵塞，尸浮于道，人入河中，如履平地。”
孙承宗沉默了，从前方默默那染血的将旗收回目光。
“突围吧。”
“！”
瞬间，尤世禄一喜，抬头就要领命，却在抬手刹那一僵。
“尤世威、尤世禄、夏成德、王之钢、耿仲明何在！”
一侧同样心头一松的几人一愣，眼神闪了闪，跪地而出。
“末将在！”
“本督命尔等半个时辰内筛选出尔等军中手足短缺者集结于城垣之下，半个时辰后，各自率剩余手脚齐备者突围。”
“？！”
“大人您呢？”
“本督率军为你们断后。”
“？”
众人一愣，而后一惊。
“不可，万万不可啊大人，岂有将校突围，主帅断后的道理，我来断后，老督师您先走！”
“是啊大人，让我们来，您先走！”
“本督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去执行吧！”
“……”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没有再吭声，有人不理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在开口时被孙承宗的目光所摄。
慢慢的，气氛陷入了压抑。
“怎么，尔等是要违抗军令吗？”
等了片刻，不见眼前众人离开，孙承宗猛地从腰间抽出朱伟光亲自送给他的转轮枪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死在这里，然后落个抗命不遵的名头遗臭万年。
二，执行军令，然后跟着陛下匡扶社稷，中兴大明，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以后说不定还能裂土封王，在外一方。
来，选一个。”
“……！”
正低头非暴力不合作的尤世威等人下意识抬头，发现眼前人不是开玩笑后，面面相觑间，一侧一直没说话的耿仲明猛地跪地一拜。
“大人保重！”
“耿仲明你！”
话落，耿仲明起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阁楼。
一侧尤世禄大怒，指着他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身旁的尤世威拉住。
“老督师，您保重，您放心，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会将兄弟们带回去的！”
“大哥？”
“大哥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老督师还在里面，我……”
片刻后，尤世威拖着尤世禄离开了阁楼大堂，一侧的王之钢、夏成德对视两眼，轻声一叹。
“大人，值得吗？”
孙承宗一脸平静，“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老朽本就是将死之人，得蒙陛下错爱窃据高位。
如今大明中兴在即，老夫不能做那千古罪人。
否则百年之后，无颜面见先帝。
你二人休再多言，速速离开！”
“唉……”
“既然如此，大人保重！”
“速去！”
片刻后，两人低头离开，原本有些拥挤的阁楼清冷了下来，除了几个缺胳膊少腿，但依旧站的笔直的亲军外，就剩下了抱着刀坐在门梁上冷眼旁观的高文采，以及其身旁十数名同样缺胳膊少腿的锦衣卫番子。
然后，孙承宗就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高大人，按礼制，老夫管不到你，如今局势已定，老夫托大，多嘴劝你一句。
走吧。
没必要陪着老夫一个将死之人死在这里，大明即将兴盛，陛下还需要有识忠贞之士辅佐。
而能让老夫顺眼的锦衣卫，不多。”
因为被朱伟光派来保护孙承宗，在连日来的混战中被射瞎一只眼的高文采白着脸淡淡的看着他。
“陛下有令，大人在，高某在，大人死，高某死。”
“你这又是何苦呢。”
“大人问，某不敢不答，实不相瞒，高某本为千户，得天之幸，窃据高位，自当以君效死。”
孙承宗释然，扫了眼他身边那群缺胳膊少腿的锦衣卫番子，淡淡一笑。
“细细想来，你我二人的确有类似之处，也罢，既如此，老夫就不讨人嫌了。”
笑着看向身边这些刻意挑选出来腿脚不便的残军，孙承宗缓缓起身。
“诸位将士，莫要怪本督心狠，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不是本督要你们死，而是你们腿脚不便，即便随军撤离，也难免会死于途中。
所以，与其被人坑杀于山林之间化作孤魂野鬼，不若跟本督死守此地为兄弟们争取一份生机。”
四周在挑选时就已经知道自己下场的残兵们闻言，对视一眼，齐声高喝。
“愿随督师赴死！”
“很好，今生欠你们的，本督来生……”
呜~~~
看着眼前这群满脸义无反顾的残兵，孙承宗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一声悠扬的号角声突然从远方传来。
微微一愣，下意识抬头向重楼外看去，脸色一变。
“嘶，快看，那是什么！”
“援兵！！”
“大都督，是援兵！！是我们的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我们的援兵到了！！哈哈哈！”
伴随着重楼内逐渐嘈杂起来的欢呼声，一抹殷红从远处地平线突兀窜出，并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幻化成一条起伏不定的火红色细线从地平线快速袭来。
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决了堤的山洪在纵情奔腾。
“……城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大明东军都督府编下子虎中卫，皇太极首级在此，辽东已净，尔等速速下城弃甲投降，敢抵抗者杀无赦！”
“城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大明东军都督府编下子虎中卫，皇太极首级在此，辽东已净，尔等速速下城弃甲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