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不是大神 作品

第336章 ,凤凰城之战(九)

崇祯十三年六月四日凌晨,被团团包围在岫岩城内的代善部突然爆发内讧。

出身于叶赫那拉氏的昵雅哈以弑父之仇不共戴天为名,趁夜将代善刺杀于城中后开城降明。

随后,包围在岫岩城四周的明军趁机进驻围剿,驻守在岫岩城内的六万蒙满精锐除少数人宁死不降被诛杀外,余者皆降。

崇祯十三年六月十日,连山关外,平顶山。

“……特老母的,这狗鞑子真不经打咱爷们还没来,咋就被打得窜了稀了呢。

连脑袋都被砍了,这还咋捞功劳,咱们这不是成了吃闲饭的了么?

家里的弟兄们可都等着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表现立功领赏呢,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这也没法给弟兄们交代啊。”

“就是,那几个没骨头的二狗子也就罢了,打不过咱们投降不丢人,反正也投降惯了。

额就搞不懂为啥那几个王爷也投降阿,他们不是甚王爷么,他就不怕朝廷宰了他?”

“谁知道呢,鬼知道那群野人咋想的……”

本来准备带兵南下支援孙承宗的刘国能一脸郁郁的坐在地上发着牢骚。

他身边,同样奉命南下支援,结果刚到这里就得知满军已经溃败,最终决定在原地驻扎守株待兔的李定国、刘文秀、罗汝才三人也是脸色难看的蹲坐在地上,脸拉的一个比一个长。

“哎,说起来,额这里倒是有个点子,要是干成了,能让咱们一鸣惊人,但风险也高,就是不知道嫩们敢不敢干?”

“?”

郁闷中,蹲在地上眼珠子滴流乱转的罗汝才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闷。

正各自郁闷的李定国三人一愣,一旁叼着草皮躺在地上晒肚皮的刘文秀更是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忘了嫩这满肚子坏水的贼狗子了,快说快说,啥点子?”

罗汝才嘿嘿一笑,“这关内的奴贼打完了,关外还有啊,那不是还有个甚赫图阿拉了么。

听说以前老奴就是从那起来的,现在既然孙督师那边不需要咱们下去救了,那咱们就索性出关把那老贼窝掀了算逑。

皇太极、代善他们这贼头头死了,可豪格、孔有德、阿拜他们还活着啊。

额估计啊,这群人很可能在往那老贼窝跑了,咱们要是去的快点,保不齐还能堵他们一把。

到时候万一要是堵住了,咱们一边掀了他们的老挝,一边宰了那几个漏网之鱼,这军功不就来了吗?”

“这……”

几人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对视一眼,有所意动。

“这么干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咱们接到的命令是伺机南下支援孙承宗。

现在孙承宗虽然没事了,但也不代表咱们能随意行动。

按朝廷的军制,咱们现在应该是回去复命或者原地驻守等待军令才对吧?”

“恁个榆木脑袋,咱这什么情况他们知道?有事没事还不是由咱们说了么?

再说了,不是有那,那句话咋说来和,将在外君名有所不受,是这么个意思吧?

到时候咱们就说在这里发现了贼宗,跟他们交手了,接战了,随便编个理由不就行了。

反正咱们又不是故意拖延不出兵,咱们这是主动出去找贼奴掀窝子,最后给他们把脑袋提回来不就成了?

更何况这次跟来的都是咱们以前跟朝廷作对时的老部下,谁还会吃里扒外往外说这事?”

“即便如此,就你我这区区四万人,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怕甚,现在那群奴贼早就被朝廷打得吓破了胆,咱们只要不分开,四人合力,依着咱们现在手头上的家伙是,砍他们还不跟玩儿一样?

你以为他们跟咱们一样,一水的铁甲转轮枪,?

况且危险又咋滴了,难道嫩们甘心就这么回去啊?

现在国内的仗已经打完了,再要开战,就是去西边吃沙子,或者南下钻小树林。

那些鬼地方一眼望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要慢慢积累军功,啥时候能熬到头啊,你们甘心吗?”

刘文秀三人沉默了下来,大眼对小眼的对了老半天,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表情纠结的李定国身上。

“鸿远,咱们几个里属嫩场子大,嫩给咱们拿个主意,咋整?”

抿了抿嘴,年仅十八的李定国最终没放下那独属于少年人的执着与梦想,一拍大腿站起了身。

“干他娘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走,去赫图那拉掀老奴的窝子!”

“得劲儿!这才是真汉子!”

“走走走,赶紧的,晚了就不赶趟了……”

就在罗汝才拾掇着李定国去赫图那拉掀老窝时,距离他们不远的草河堡外,几条从凤凰城那张大网里钻出来的漏网之鱼也凑巧撞到了一起。

“……我们的未来?”

“准确的来说,是你我父子二人的未来。”

“没有,这段时间光顾着逃命了。”

此时,草河堡外围一片依山绕水的小树林中,在卢象升率军跨过婆猪江畔(后世鸭绿江)赶赴凤凰城东门支援孙承宗时。

意识到不对劲,及时率军北逃,准备从鸦鹘关逃往塞外建州卫,结果在半日前顺着草河抵达草河堡时,意外发现草河堡有大军驻扎蛰伏。

遣人查探下,发现是同样溃败北逃的豪格、济尔哈朗等人后,带人前来秘密接头的孔有德从前方夜幕中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了他身边披头散发跟着他一起来秘密接头的好大儿孔延训。

“该想想了。”

正趴在草丛中警惕四周的孔延训一愣,顿了顿,沉默道:“事已至此,要么逃的远远地,要么死无葬身之地,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孔有德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神情低迷的好大儿,嚅了嚅嘴,最终一叹。

“为父准备请降了。”

“?”

“请,请降?”

“嗯。”

“耿仲明、尚可喜他们那样吗?会不会太迟了?”

“不,李自成那样。”

“李,李自成?”

“为父虽然是叛国二贼,但跟李自成那个贼王比起来,十个为父都比不上他一个李自成。

别说什么情有可原,再有缘由,也抹不掉这么多年来惨死在他李自成手中的平民百姓与朝廷官军的冤魂。

自崇祯元年起,山陕一代因为他李自成死了多少人?

他李自成能保证杀的每个人都是死有余辜的贪官污吏吗?

他朱由检能保证每个被李自成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的恶士劣伸吗?

那埋藏在西北大地上的无数冤魂,不是他朱由检一句轻飘飘的情有可原就能抹除的。

再说了,当年大家背弃朝廷时,谁又是心甘情愿的?

不都是走投无路的被逼无奈吗?

若非如此,谁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买卖?

难道整天打扮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给人当奴才很好看吗?”

“……”